第30章 心生 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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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在元筝周身洒下光辉, 起微风吹动她单薄的裙摆,花团映衬下更显娇艳。

    谢怀远眸光怔怔。如果早知道她这么漂亮的话,那自己……不, 谢怀远慌忙摇了摇头。

    他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选择迎娶玉莹,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和玉莹是灵魂相同的人。

    这样一想,谢怀远就又变成了鄙夷。空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什么用, 元筝如此貌美, 肯定是把工夫都花在维护她那脸上了。

    玉莹可不同。她虽比不过元筝貌美, 但玉莹喜好读书, 腹有诗书气自华。

    于是他又转了目光, 想为玉莹折一枝最漂亮的花。新鲜空气涌入胸怀,心情舒朗之下, 谢怀远不由想起自己对玉莹初次心动的那一瞬间。

    其实刚开始见到玉莹时,他对玉莹并不特殊。虽然这丫环对自己屡屡示好, 但他在京城中长大,见多了向他表白心意的姑娘。

    直至有一日, 他又因为被困在这城里而愤恨。心浮气躁间, 他将抑郁偏激之言尽数写下。之后在一一焚烧,他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可是在焚烧时似有一封被风吹走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他人捡去。因为并不重要, 所以谢怀远没有在意。

    又过了几日, 玉莹开始拿信找人。他见那信纸眼熟, 就拿回来查看,结果发现果然是自己丢失的那张。

    另他意外的是,这纸上新添了好几百的娟秀字迹。字字恳切,充满安慰, 鼓励不要丧失生机。

    ——那位未曾谋面的姑娘,似乎是把他当成了想要轻生之人。虽然这是个误会,但她的贴心还是给谢怀远增添了融融暖意。

    谢怀远真的被动了。他难得起了主动之心,迫切地想找到回复人。当他去找玉莹时,她很痛快地承认是她做的。

    就是通过这次机会,他们开始了互动,渐渐互生好感。玉莹提议,感激信纸之缘,不如将有些话题写进纸张里,便于慢慢交流观念。

    谢怀远觉得这种行为颇为浪漫,也就应允了。

    可惜每次他为信中绝妙语句喝彩,恨不能当面交流辩论时,玉莹却总是推脱。

    她她是元湘姐的奴婢,不能在外逗留太多时间。所以谢怀远每次都需经过长时间的等待,直至玉莹从元湘院中折返出来后,才能收到答复。

    不过那时候谢怀远已深陷玉莹的温柔乡,所以他耐心很好。

    触景生情,他记起了一场关于花的争论。那时候好像正逢百花宴,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迟迟没有决出该定哪朵为花王。

    谢怀远在信中言,如果一朵花能兼具百花之美,那才当得起这花王名号。

    可是这个观点却遭受到了抵制。玉莹回信中是怎么的?谢怀远开始了回忆。

    突听旁边那侍女感慨一声:“真不知这长香花的名字究竟是何人起的,听得倒像是个笑话。这花叫长香,却寡淡无味,只要有旁的花在一边,就根本闻不到它了。”

    侍女向元筝请示道:“这样一想,这花完全没有栽种的必要。不若奴婢去告诉花匠,把这花铲除,重新种些好看好闻的。听京中最近好似兴起种未眠花呢,这花花瓣繁多,香味浓郁,姑娘可喜欢?不若就选它吧。”

    元筝看那长香花瓣被风吹拂得摇摇欲坠,轻笑着伸手为它挡风:“若是叫长香花知晓你它无用,它怕是要委屈了。这淡也有淡的好处,闻着清清浅浅,不会刺鼻难受。”

    元筝语气笃定,就像是在述她真实的过往般:“而且它花香持续,吸引了不少姑娘家的喜爱。农家姑娘不愿专门费钱去买熏香,就把这长香花别在头上,也很是快乐。”

    这话时,元筝头脑某处好像被触动到了,闪过些细碎的回忆片段。不过因为太日常,都是些上街随便就能听到的事情,所以包括元筝本人在内都没有留意。

    见侍女神情似有所悟,元筝并没有继续追着灌输自己的想法。毕竟她只是劝,而非教,所以她转而直接总结道:“这世间万物啊,都有它各自的生存道理。你不能强求长香花变得和未眠花一样郁馥,看似艳丽夺人,但也失了长香花自己的纯丽。”

    谢怀远脚步一顿。是了,他回忆起来了,当初玉莹在信中也是如此的,甚至辞都和元筝无二:

    【“你这分明是在为难众花,倘若梅花花瓣变得像万寿菊一样,繁复绮丽,但也失了梅本身的清傲孤高。”】

    他本以为只玉莹有这样的观念,却没有想到还能在她人口中听到如此相似的言语?可能是因为玉莹在元筝身边待久了,所以也把这种观念传给了元筝吧。

    谢怀远忽然对元筝起了兴趣。没想到这姑娘不光长相貌美,而且还和自己有几分共同语言。

    他正欲走上前去搭话,却见元筝已经采药完毕,干脆利落地走人了。谢怀远一急,连忙窜出去阻止道:“元筝姑娘!”

    见元筝脚步停顿,他飞速上前挡于她面前,笑容亲和:“元筝姑娘,我是专程来找你赔礼道歉的,昨日之事是我莽撞了。”

    元筝低低哦了一声,并不算与谢怀远回话。

    谢怀远傻眼了。在他的设想中,他和元筝互相推辞几句,这距离就拉近了。谁知这姑娘长相柔美若水,态度却冷淡似冰。

    见元筝都快走远了,谢怀远心生急切。顾不上遮掩许多,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我护送姑娘吧,元筝姑娘如今是住在哪里?”

    这是谢怀远故意在探寻她的居所,想知道她背后之人的身份。

    可元筝对谢怀远还没有放下心中警惕,她怕对方心有歹念,所以机敏甩掉了谢怀远。

    一旁有下仆见二公子纠缠于一貌美女子,连忙想上前谄媚讨好,他自觉出了个好主意:“看二公子似乎是欣赏那位姑娘,不若把她纳进府里?”

    谢怀远脸色沉沉。他的确是对元筝动了几分心思,可是摸不清元筝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又不敢对她采取强硬手段。

    这样一想,他不由对那人心生几分嫉妒。

    见谢怀远迟迟不语,下仆仿佛明白了什么,转而劝道:“也对,您和元湘姐恩爱,肯定不能让这一时凑趣的东西碍了二少夫人的眼。那不若把她养在外室?”

    谢怀远眼睛一亮,像是被人突然点醒般。是啊,只要他趁没人注意时,把元筝抢走养于外院,谁能猜到他谢怀远身上?

    这府中近日没办喜事,明这元筝并不是哪房的正室夫人。不过一个妾罢了,肯定不得人看重。哪怕那背后之人对元筝有几分真心,但时间长了,也肯定就把元筝抛于脑后。

    谢怀远将这个念头暗暗在心里转了一圈,忽然笑起:“就你多嘴。拿着,自己领赏去吧。”

    世子院

    侍女和元筝回府时,正巧碰到了长林。

    长林一见元筝便笑眯了眼,乐吟吟地上前接过草药箱子:“姑娘又为公子费心啦。有您这一番心意,公子一定很快就能病好……”

    顿了顿,长林笑脸微凝:“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为何你们面有难色?”

    侍女连忙告状:“那个谢二公子他无缘无故的,总来纠缠我们姑娘!昨天就见到他了,今天他又来啦!”

    长林的脸色立时变了。元筝姑娘的来处有蹊跷,之前谢怀远寻叫元筝的丫环时,他便觉得绝不是同名这样简单。

    侍女那日不在,所以她不知道并不知晓内里情形。可长林一听谢怀远的异常行为,便深觉不对劲。

    他心尖一跳,第一念头在姑娘面前遮掩过去。长林轻描淡写道:“那咱们离他远点。这些日姑娘就不要去了,我另派个人去采药。”

    “为……”什么呀。侍女才刚开口,便接收到了长林暗中一记眼色。

    侍女畏惧于这个年纪相同,却已成为大管家的长林,所以乖乖应了一声。

    一主一仆相携回了清芷院。

    等到太阳彻底升起之时,街上便热闹了。长湖公主也再次来到谢府,与元筝一起参加宴会。

    当众人瞥见这一幕时,心里恍若起了惊涛骇浪。一次还能是侥幸,可这都是第二次与长湖公主同行,这位姑娘该是有多大的面子啊!

    众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们擦擦额上汗水,飞奔着挤到元筝周围,很快就把元筝团团围住。

    见元筝似是被骸了一跳,他们先是进行很客气地搭话:“这位姑娘长得可真是漂亮。”

    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元筝乍然羞红了脸,腼腆地谢过对方好意。

    没想到元筝如此好话,他们立时兴奋了。几声问候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怪我眼拙,实在没有认出姑娘的身份。您可是长湖公主的好友?”

    本以为会收到肯定的答复,可是他们竟然看见元筝摇了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她和长湖公主瞧着那样要好,结果竟然连好友都不是?

    心中咯噔一跳,有人急问道:“那令堂做的是什么官?”

    元筝奇怪看他一眼,很是坦诚道:“我无父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