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什么忙？

    梨花对于自己瞎扯的功夫一向还是比较满意的，她只是稍作忖度，便发了个语音条过去。

    “就是那个女权组织的采访，我没准备好稿子。”

    梨花厚颜无耻的理直气壮着。

    梨花：想找你帮我搞搞稿子的事儿，能蹭到的金章写手就你一个啦。

    梨花：好难写，不知道该写什么，然后采访主题又是随机的。

    梨花：有一、、懵了我，就盼着你回来啦。

    对面的茉莉不知道去忙什么了，梨花等了半晌，才回了消息。

    茉莉：嗯。

    虽然看起来情绪还不太积极，不过怎么呢，遇到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立马就叫她的情绪两极反转了，慢慢来，所有的事情都得慢慢来。

    梨花缓缓把手握成了拳。

    慢慢来。

    得先稳住茉莉，无论如何，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弱，可是要团结起来，就像团雪球一样，牢牢抱成一团，就总能达成自己所愿。

    所以她们这个团体不能因为这样一个的挫折就散开。

    梨花想了想，把自己和茉莉的聊天记录转发到了老张那里。

    梨花：暂时应该没什么事了。

    老张：还有一件事，我怕当面不清。

    他支支吾吾，有些含混，似乎确实有什么事情不适合在手机里。

    老张：跟杜鹃姐也了。

    梨花：行。

    这么一转移注意力，脑子里自然没了相关的想法，不过今天好歹也写了五千，足够明天应付。

    她又看了作者后台几眼，然后利落关掉电脑，换了身衣裳，按时到了老张约的地方。

    是家烧烤馆子，这会儿人不多，老板闲闲靠在柜台后，见她一进来就左右环顾，便知道这是早就约好了的。

    “后院里有几个人。”

    老板往后瞟了一眼，示意她掀开门帘进去，“应该是在等你。”

    梨花应声。

    门帘上的油污有些厚重，她心翼翼地穿过狭长黝黑、又同样油腻的后厨，这才到了老板所谓的“后院”里。

    视野在瞬间开阔起来，这里清一色的纯白桌椅，虽还散发着烧烤的香气，却不见一点油污与呛人的烟雾。

    梨花顿了顿，下一刻，已有人朝她招手，“这边！”

    这顿饭不只有她们三个人。

    梨花抬眼一看，祁工、祁予，甚至胡进都在这里，杜鹃正倒着水，见梨花来了，就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来的正好，我们刚还到你了。”

    桌子上摆了一份烤面筋一份烤羊腿，梨花不自觉瞟了一眼。

    “是这样。”

    胡进的确是个急性子，不等旁人坐稳了，他就开口道，“我呢，和咱们叶主席通了电话，针对这个时空碎裂这部分的事情啊，提了些意见，我觉得今天梨花中午跟我的设想就非常不错，设立派出机关，也方便我们时时筛查不是？但这毕竟是件大事。”

    他捏着烤肉串的手微微颤抖着，厚重的镜片反射出一道奇异的光来，“设立派出机关的流程呢，也没多么艰难，需要联合会批准，再由局长点头同意……不过怎么，赵局长似乎并不太认可派出机关的事情。”

    “我们需要点这个。”

    胡进一边着，一边又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梨花默认这是话语权的意思，可在既定的社会环境下，要自下而上的去瓜分话语权，本就是个不太能够行得通的算。

    不过，有目标总还是好的，大不了大家彼此搀扶拉扯着就是。

    祁工忽然开口道，“是这样，我觉得这个派出机构只有管理局设立是不太行的，应该由警队和管理局一起牵头主持。”

    “现在的难点在叶主席那里。”

    祁予好声提醒了一句。

    “他点了头，我们再商量接下来该具体实施的。”

    “祁工想法是对的。”胡进却一巴掌拍在了祁工肩膀上，他推了推眼睛，看向几人，“今天把诸位都聚集在这里，也确实是有这个意思，就是咱们先把详细的步骤给制定下来了，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不要浪费叶主席的时间和精力，对咱们来也能起到一个事倍功半的效果。”

    “所以我们要把这个细则给确定下来。”

    原来今天这个局并不是老张组的。

    梨花恍然。

    可她扭头看向老张，又觉得他一脸失魂落魄的神情，仿佛并没有认真在听胡进的话。

    他自己好像也有什么想，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是死活不出来。

    “我今天中午在听了梨花的设想之后，初步写了个草案，大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补充的。”

    祁工着话，从包里掏出一沓a4纸，分别递到几人手中。

    是草案，但细则的制定还是相对完善的，甚至就连人员设置、以及如何与保密单位内部的流调都做了个大致的设想。

    梨花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们的重点是在如何服叶主席接受这个想法，就我个人来，是弄清楚叶主席为什么不愿意？”

    “怕担责任。”

    杜鹃出声，“另设派出机构，搞人员流调会得罪一部分人的，而且搞成功了也就罢了，如果这尝试以失败告终，那恐怕你我他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而主席尤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越高位的人越是揣着这样的想法，不会激进。”

    “现在是追溯制。”

    胡进切下一片羊腿肉来，“即便他退了，日后出了问题，还是会找他担责，所以他不想盖章。”

    “还有一个。”

    祁予也适时开了口，“赵局长那边死活不肯松口，叶主席怎么也得顾及到他的面子。”

    “他松了口这事儿就有余地吗？”

    梨花发问。

    “会有一些，大概有两三成。”祁工拍了拍手里的草案，“时空碎裂也不只是你我发现过，他们上头的人其实心知肚明的，只不过这件事没到非做不可的地步。”

    “那就是让他们自己认识到这件事情非做不可，相当紧迫。”

    梨花顺着祁工的想法往下了一句。

    “对。”

    祁工点头，没有再多余的话出来。

    可现在，梨花虽不敢保证胡进和祁予在想什么，可眼神交汇那一刻，她明白，剩下这些人想到的都是碧游山庄。

    碧游山庄有远超规定数量的时空隧道，穿梭在各式的空中的人以此为中转，如果平时不惹出什么麻烦来，只做一些偷盗的事情，那上头自然不会关注到此处、非要让他们怎么样。

    毕竟，不知这个山庄背后主人是谁，但能请到诸如梵高、赵佶这样的名人，且能极好的用管家恰到好处的张狂来掩饰自己的低调发育……想必很不简单，与上头肯定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保密机关联合会中，也就联合会主席还能压叶廉一头。

    难道主席就是赵长磊、甚至整个碧游山庄的后台吗？

    可梨花下意识又觉得未必。

    明面上能看到的，往往都不是事情的真相。

    “我是想……”

    祁工紧抿双唇，眉头也团在了一起，他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深思熟虑后才出了这句话，“我是想，要叫他们觉得这事儿非做不可，那就是时空碎裂的速度比他们想的还要快。而胡局长也查过了，经常开启时空隧道，那碎裂的速度就会随之加快。所以我想……”

    他再度沉默下来，可见这是句很难出口的。

    梨花隐隐有些预感，却也不好将自己的猜测出来，别人也不催，就等着祁工自己将话出来。

    胡进皱眉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径自开口道：“所以我们想，将之前那两个时空盗贼放出来，他们是惯犯，本性难移，闲不住两天就会继续操老本行。”

    话音落了，整个后院都静了下来，只有羊腿上的油轻轻“滋”了几声。

    “挺……冒险的。”

    杜鹃摇头，“我不建议这样做。”

    梨花应声，“是啊，咱们也不能随时监控，万一哪天时空真的碎了，那岂不是咱们就成了罪人？”

    杜鹃将点着的烟按在烟灰缸里，“不行，好不容易抓起来的，我不同意，而且真要出点事情，胡局长你会担责任。”

    “我知道。”

    胡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咱这名声已经够臭了，不在这一桩事情上。这两个时空盗贼抓不住是因为什么？其实大家心里都有谱，我奉命行事，就是受了这个表彰，心里也膈应。”

    只是他虽看起来满不在乎，手却缓缓从怀里掏了一支烟出来，点着夹在指尖，心思也像烟雾一样盘旋缭绕着。

    “还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祁予开口，“也不必就这么走到绝路上去……碧游山庄违规的藏品有很多，咱们未必不能从这上头下下功夫做做文章。”

    正着，沉默了整晚的老张忽然将一个手机递到了桌面上，“这里有些东西不定可以用。”

    祁工手快，即刻就接过手机递到了胡进面前。

    几人纷纷凑上前去，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几具赤果、纠缠着的躯体，前几张有些模糊，但随着胡进的手指滑到了下一张图片上时，几张被放大了的人脸猛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能看得出来经了特殊处理，但轮廓与五官变动不大，依然一眼就认出是管理局中的几个金章写手。

    胡进的手一抖，图片划过下一张——

    是赵长磊。

    图片糜乱，他在图片中的神情也荒唐得很，仿佛在那一刻便登了人间极乐一般。

    梨花默默收回目光，胡进却盯着这图片反反复复看了许久。

    “这是……”

    这些图片确实可以用。

    无论什么时候，男女关系都是官场上的大防，何况是这种聚众场合下，男女比例极不合理。只消把这些图片放出去，赵长磊名声臭了，即便是为着管理局的前途着想，也必然会把他给换掉。

    但是。

    梨花不止考虑到了赵长磊。

    图片她没有看清楚，即便看清楚了，也不好她们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无论如何，就这么把图片公布出去，如今吃亏以后被议论的，只是那几位金章写手罢了。

    至于赵长磊……不过是为了管理局的名声把他换掉，背个不痛不痒的处分，过上一段时间，依旧可以风生水起，为所欲为。

    女人嘛，古往今来，哪个人栽了跟头不笑着句“红颜祸水、女色误国”？

    仿佛男人在女人身上犯了错就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不行。”

    梨花伸手捂住手机屏幕，不肯再叫胡进继续翻看，“不能就这么放出去，拿这么多人的名誉换他一个也太亏了。”

    “那总不能拿胡局长去换吧？”

    老张仿佛定了主意，他摇头，“这些事儿毕竟是她们自愿的，在做这事之初，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承受什么后果……但是胡局长是无辜的。”

    “可我觉得她们也很无辜啊？”

    梨花看向老张，头一次觉得这位同事看起来竟然如此陌生，“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出自于自愿，还是被胁迫了，甚至是被他欺骗都有可能的，为什么我们就只能用一个人去换另外一个人下来这种方式？予哥刚刚的也有道理，山庄违规的不止这一处，我们或许可以寻找其他的方法和手段，为什么非得伤害另外的人呢？”

    “这方法胜算有几成？”

    老张不甘，回看向梨花，“我们都是搞文物的，甚至连他那真假都分辨不出来，无法出具权威的鉴定报告，上头拿什么信你？你又能怎么调动起民众的情绪来？”

    他大喘了一口气，“要最快的起效果的，只有这一个方法，甚至就连时空盗贼也只能作为后续的辅助手段！”

    “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梨花从未像此刻这样咄咄逼人，祁工、祁予两人不知道该如何缓和此时的场面，杜鹃已开口道，“确实不太合适，两个方法都不合适，胡局长不能担风险，她们的名声也不该随随便便就被拿来当工具利用。”

    她捏着烟灰缸中早就被掐变形了的烟头，“工作在哪做都一样，其实能当个副局长，我也挺开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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