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大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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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工渐渐不支,继续往后退着。

    珊珊见状,反而跟到近前,不依不饶,非要争个高下出来。

    “胜负于你来,就这么重要?”

    祁工横刀,挡住了珊珊的进攻,但虎口一阵震痛,可见这绝对力量还是不容觑。

    不过,这刀并未断裂。

    不止是祁工,就连珊珊也惊诧起来,若非她此刻体力消减,那便是这把蒙古刀来历不凡。可绝对力量,怎么可能在片刻间就不足以震断这刀了?

    “原先是胜负比较重要,可现在,我对这把刀更感兴趣。”

    她对祁工步步紧逼,不知不觉就出了县衙的院子。待到反应过来时,祁工已将她诱到了空阔之处。

    他有备而来,自始至终都在养精蓄锐,此刻忽又燃起了斗志,一番缠斗,珊珊竟然占不到丝毫的便宜。此时随身带的类人脑已经用尽了,她心生怯意,算回县衙找些趁手的东西来。

    未被类人脑侵入渗透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不太可能……”

    珊珊喃喃,“这东西防风斗篷都挡不住的。”

    之前她们将防风斗篷视为最强大的威胁,因而设计类人脑时,特意做了三次针对防风斗篷的测试。

    可是,怎么管理局怎么还有比防风斗篷更厉害的东西?

    如果有,为什么她们从来没听过半点风声?

    珊珊后退几步就要转身,却不料祁工凌空跃起,再次挡在了她面前,举刀刺去,“似乎你的绝对力量并没有如你所愿,这就想跑了吗?”

    他并不留情,每次出招都力求致她于死地。

    珊珊避得吃力了些,她心中不安,难道是类人脑汲取的力量还不够吗?不应该啊,虽然带来的不多,但恶向来都是无需土壤培植,只要一个的心念,就可以成长壮大的东西。

    这社会上,怎么会有不够恶的时候?

    可如今确实力量不够了,竟然在这个人面前吃了亏。

    珊珊不敢恋战,只以为是类人脑出了问题,需要加紧修复才好,于是她心后撤,以最快的速度往县衙赶去。

    越近县衙,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这种感觉来的突然,毫无由头,却又真实的可怕。

    梨花刚出了静室的门,就看到韩睿林往这个方向来了。

    他身后带了几个人,直直朝着静室的方向赶来,大概率是冲着静室里的那些人。

    梨花急着回莲怡园,可眼下静室里几人都还在昏睡之中,只有杜晓一个孩子是清醒着的,也做不成什么事情……韩睿林匆匆赶往静室,能有什么事儿?总之万事还要做下最坏的算才好。

    “韩大人!”

    梨花屏了一瞬息,随即调整了自己的语气和神态,远远儿就焦急道,“韩大人!你可算来了,刺客往那边去了!”

    她顺手指向后院莲怡院的方向,“一共有两个人,是分头走的,像道黑影一样就从房顶上飞过去了,姐和大人可怎么办啊!”

    珊珊与祁工缠斗之事并非秘密,不别人,起码湖心就会回禀给县令。因而梨花只是一提刺客,韩睿林便警觉道:“莫非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两个。”

    梨花顺手比划了两个方向,“一个往那边,一个往后院去了。”

    当官哪有不贪的,尤其是这个年代。

    而且这县衙的装修,看起来就是重金造,单靠俸禄,必然到不了如此奢华的地步。想起湖心和芙吟那天聊起韩睿林主持赈灾一事,不由就脱口道,“好像还了句赈灾什么的。”

    这两个字算是韩睿林的命脉。

    他替县令转移赈灾款,本以为这件事情没人知道,如今梨花这两个字一出口,他就知道果然是这事走漏了风声。

    “不好!”

    多吞一份赈灾款,就多得罪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难保不联系江湖上的,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韩睿林思忖片刻,调头道,“劳烦姑娘,给我们带条路。”

    恰此时芙吟寻了过来,梨花心中一喜,这可不就是要什么来什么?

    她赶紧拉住芙吟,依旧还是那副焦灼面孔,“方才有刺客朝县令大人那边去了!你快带韩大人过去保护县令!”

    情谊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或许现在还有满腔热血,总想着日后千难万险也过得去。可待平凡时日消磨透了自己眼里的幻象,留下的就是满地琐碎无法收拾了。

    可现在,显然芙吟还在前期。

    一旦有了任何机会可以与韩睿林相处,便是前方有刀山火海也不怕的,她根本不会想梨花为什么会叫自己这么个不会武功的人随着韩睿林去保护县令。

    只是一福身,欣然道,“是。”

    能与心上人相处片刻,即便县令真有什么,这会儿也不在芙吟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而女子绵绵的情谊又最是缠人,留芙吟在那边,韩睿林片刻间脱不得身,便又多给自己争取了些时间。

    梨花步子微缓,做出疲乏的样子来。

    见韩睿林满心想着县令,并未曾注意到自己,梨花折身,穿过树丛,从西门进了莲怡院。

    这应该是莲怡院的后院,多是枯枝残荷,可见珊珊平日并不留心此处,那后院应当就没什么可寻的东西。

    如她所想,莲怡院的面积不大,房屋也有限,并不如她所在碧枝院。

    东厢未曾建完,留了一半烂尾,西厢是湖心和翠云的住处,如此,要排查的,就剩下了珊珊日夜坐卧的那处。

    只是在路过厨房时,梨花微微顿了顿。

    想起珊珊对于厨房的热爱,无论是出于塑造人设,还是当真如此,总觉得厨房是一个必须要好好查一查的地方。

    以珊珊所想,类人脑必得触手可及才好,那粗略一算,似乎她在厨房的时长,要比在房间里多得多,于情于理,厨房都该放几个备用。

    梨花踅身进去,目光先落到了上层的置物架上。

    瓶瓶罐罐不少,大多叫的出名字,看起来并没有藏类人脑的空间。目光一寸寸往下,梨花下意识揭开几口锅,接着她忽然想到,今日珊珊最后一个动作,似乎是在研究灶膛。

    梨花蹲下身,取出灶膛里的柴火。

    往深处看,果然,炉灰中埋着几个类人脑,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藏在灰烬之中,根本不会发现。

    一共三个……梨花数着,绝对是不够的。

    厨房应该还有其他地方。

    能做出在电梯里的那些行为,且参考她对茉莉等人下手的时候,珊珊胆大心细,善于彼此制衡,那么炉灶之外……梨花转目看向水瓮,厨房里一共有两个大缸,梨花从其中一个里舀过水,另外一个珊珊总是看得很紧,就连湖心和翠云都没动过。

    可揭开盖子,里头也没什么东西于是她绕到大缸后来,果然又在窗台角落的杂物堆里找见了三个。

    梨花抬头,又将所有角落都搜寻了一遍,再不见任何可藏匿东西的地方后,转身进了珊珊日常起居的房屋。

    湖心正在廊下盹,梨花本想不惊动她,自己进去就算了,不料湖心忽然起身道,“你干什么?”话音落了,又看向梨花身后,“姐呢?”

    “姐还没回来。”

    梨花试图敷衍过去,“我在房里等她。”

    “姐过,没她应允,一概不准入的。”湖心只是着,却也不拦在梨花面前,眼神里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意味。

    梨花不知道她们对于暗网了解多少,但听了珊珊与她几句对话,便知县令府衙上下对于珊珊所为,无论知晓多少,总不是很愿意。

    因而他们之间更多的,或许应该是忌惮与利用的关系。

    这便好办许多。

    梨花开口,“我在这儿等也是一样。”

    她仰头,似在看天色一般,“这个点儿了,姐应该要回来了……哎,你看那是什么,朝着县令大人那边去了!”

    “什么?”

    湖心抬头,空中却只有几道白云掠过。

    “没看清,不过估计看错了,好像是个人……”梨花比划了一下,“应该看错了吧,哪有人能从天上飞过去。”

    湖心神色却凝重起来,“不好!”

    她翻身越下栏杆,冲梨花道,“你老实待着,我去去就来!”

    还是县令好使。

    梨花拍了拍手,倒是没想到湖心也有些功夫在身上。

    有了这个时间差捣乱,即便韩睿林没找到县令那边有什么异常,暂时也不太敢掉以轻心了。

    不管怎么,先给茉莉她们争取些时间要紧。

    接着她翻进屋内,迎面就看见了一张红木桌子,这个颜色有些过于扎眼了,何况上头又放了个描金的净瓶,插了两枝颜色深浓的芍药,这审美着实有些拉胯了。

    梨花摇着头要走,但就在错过红木桌子的一瞬间,她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珊珊敢追出去,必然是因为类人脑给她提供的力量足够的多。倘若力量不够,她要撤回,也必然是第一时间就可以再度汲取力量……因此,这一进门触手可及的地方,应该放一些供她汲取力量的类人脑才对。

    而触手可及的,唯有那张桌子。

    梨花弯腰,看向桌子下头,光秃秃的,就连桌底也没东西。

    椅子挪开,一览无余,什么都没有。

    那就剩下花瓶了。

    花瓶……她拎起瓶子来,果然这瓶子要比普通放了两枝花的重许多。听听声响,硬物撞击的声音似是从上头传来的,而上头就只有那两朵俗气的花。

    梨花试着取下几片花瓣,果然,这并非真花,而是丝带剪成花瓣的形状粘成的。

    手艺好得很,如果不是取下了几片花瓣,即便是站到近前,也很难辨认出来。

    一直到把花瓣取到最后,类人脑才渐渐显露出来。

    梨花依次包好,与先前那些收到了一处。

    院子里隐约传来些声响,大概率是他们在县令处没有找到刺客,转而往后院来了。梨花不由加快了动作,床边、枕头下、床垫下、甚至就连脚踏附近也没有放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床头几上也留了几个类人脑待用。

    几上还有个烛台,猛一眼看过去认不出有什么特别,可梨花总觉得有些眼熟,于是顺手也收了起来。拿到手中的时候,才觉得这个烛台外头似乎是刷了一层银粉……也好,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东西,随身多带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历史上的衣裳用来藏东西,最合适不过,宽袍大袖,便是放了这么多在内,也丝毫不影响身形的方便与轻盈。

    梨花又多看了几个地方,一直到将房屋内都搜查一遍后,梨花方才退出去,合上门,依旧依坐在了廊杆上。

    喧嚣声渐近,她站起身来,见过来的并非是意料之中的韩睿林等,却是珊珊与翠云。

    珊珊脚下生风,“快给我把外头桌子上放着的那瓶花拿过来……”话未完,一眼看见正回眸的梨花,脚步一滞,接着又三步并作两步,直越过梨花冲进了屋内。

    不过片刻间,祁工也追来了,跟在祁工后的是茉莉几个,再往后才是韩睿林和县令。

    “顺利吗?”

    祁工在与梨花错肩过时,开口问了一句。

    梨花点头,他脚步不停,“把那些东西都熔掉。”

    紧接着屋内再次传来斗的声音。

    梨花应声,徒手从烛台上刮了些银粉下来,可她速度太慢,斗声音已经渐弱了,却也只才熔掉了一个类人脑。

    这时杜鹃也快到近前了,她见了梨花的动作,顺手扔了个东西,梨花一把接住,看见杜鹃用口型比划着,“用这个!”

    似乎在碧游山庄那次,杜鹃就是用这个东西刮下了烛台上的银粉。

    梨花会意,接着她回过神来,碧游山庄的烛台……那不是就和此刻自己拿着手中的这个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没有空再想更多了,她惦记着里头的情况,茉莉、杜鹃和老头转头在拖延着县令与韩睿林带来的府卫与家丁。

    仿佛只有自己一点功夫都没有,只能坐在这里刮银粉。

    她手中动作更快,眼看类人脑的触角全都缩了回去,屋内忽然传来珊珊一声凄厉的叫喊。

    几乎是同时,突如其来的大黄风袭来,梨花下意识半闭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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