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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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过得还算宁静, 除了井熙做了一晚上噩梦,没怎么睡好以外,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上, 大使馆就派了专车, 把井熙送到了机场, 但是对这边警方的调查, 除了继续施压,也没有太多办法。

    即便坐上飞机的时候, 井熙还有些疑神疑鬼,不过因为临时改成了头等舱,这边的安检也稍微靠谱一点,才稍微安了点心。

    即便如此, 她在飞机上也完全不敢睡,也没有碰任何飞机上的食物和饮料。

    一直到站在祖国土地上的时候,井熙紧绷的神经, 才真真正正放松下来。

    谁知道她才离开机场, 就有一个机场的工作人员过来,有一个她的越洋电话。

    接起话筒, 那边传来略带神经质的笑声, 一声接着一声。

    “宋默予?”井熙瞬间反应过来。

    “很荣幸你还能记得我,”神经质的笑声收敛起来,瞬间又变成了彬彬有礼的问候,“听你这趟旅程过得相当愉快, 而且经历丰富。”

    “一百万是你干的?”井熙单刀直入。

    宋默予又呵呵的笑起来:“你的耳朵还挺灵,竟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他就像一个调皮孩子做了一件非常有趣的恶作剧一样,嘻嘻哈哈了半天,才重新正经起来:“真是太可惜了, 我本来还想亲口告诉你这个有趣的消息呢,一百万,其实我觉得不足够匹配你的价值,但是对不少人来,诱惑已经足够大了。”

    然后他又开始嬉笑起来。

    井熙只觉得怒火往脑门子上一冲,一把挂了这家伙的电话。

    笑笑笑,跟招鬼一样,就是个神经病!

    井熙决定不再忍下去了。

    她只想好好做实验,可没兴趣时时刻刻提防着一个神经病的暗算!

    井熙第一个电话给了张成栋。

    郑成东和宋默予认识,但是交情不深,听井熙跟自己探对方,还看玩笑的问井熙是不是看上那个人模狗样的玩意了。

    井熙:“人模狗样确实是个很好的形容词,我跟这人目前的关系,大概是他很想弄死我,我更想弄死他。”

    一天一夜没睡好,井熙现在非常暴躁。

    张成栋一个激灵坐起来,确认了井熙没有开玩笑,他忙问出了什么事。

    听宋默予竟然搞出了电影里才有的买命,大声骂道:“这个狗X的,叫我碰见这家伙,我非把他的脑袋捏爆了不可!”

    然后开始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宋默予的事情都了出来。

    宋默予从没了父母,后来跟着一个远方叔叔长大,所以他算是大院人,其实又游离在大院之外,身份始终有些尴尬。

    这人的成绩倒是一直都很不错,从在学校里名列前茅,性格挺老实也不多话,后来考上清北的生物系,然后就出了国,据学的是药理。

    “按理这个来钱也不快,”张成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一两年,就听他带了大把的钱回来,还帮着省里拉了几个大项目,所以哪里都把他当成上宾供起来,不过最近出了点事,据他是直接跑出去的。”

    这时候井熙才知道,那家伙竟然和肉联厂的大火也有关系。

    还真是到处都不做人事——井熙皱眉。

    从张成栋的描述里,井熙推断这人应该是出国以后才重生的,从他把重心放在国外,国内几乎没什么产业的作为猜测,他上辈子顶多活到了千禧年前后。

    国内的房价经过了几轮上涨,但是真正冲上天,还是千禧年以后的事情。

    这么一个货色在她眼前拼命舞,实在叫人心情复杂。

    宋默予在国内没有太多痕迹,那就去国外挖。

    井熙的第二个电话给了已经开始自己留学生生活的彭文。

    彭文这人吧,胆子,但是人很聪明,赚了大钱以后他飘过一段,但是后来被那么一吓反而清醒过来,只留了一部分资金继续在市场里滚着,绝大多数时候,都乖乖泡在图书馆写作业。

    接到井熙的电话他也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自己会不会也有危险。

    井熙语带保留:“那人是个疯子,做什么都有可能。”

    一听这话,保命要紧的彭文,简直暴发出了自己全部的潜能。

    很快,他就把宋默予在米国这边的底细摸清楚了。

    明面上,宋默予是大投资人,不少企业的重要股东,手底下最多的资产是各种高科技企业,尤其以IT业为主。

    另一方面,在投资市场他的发挥也并不稳定,虽有几次神级操作,但是时不时也会来几次大翻车,手里的资金起起伏伏,可以动用的现金,粗略估计大概有一个亿左右。

    “前一阵子抢在我们前头收购AMSL的原来是这家伙。”彭文本来就对自己那次无功而返有些怨念,现在知道害他白跑一趟的就是这人,不由对他更加警惕。

    “也就是,他现在手头的现金已经不多了?”井熙问。

    “差不多,”彭文幸灾乐祸的笑,“前一阵子这家伙应该亏了不少钱,我听过他的几笔操作,非常外行而且野蛮,大概是从哪里得到的道消息,不过比起你那边的消息,看起来可差远了。”

    井熙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只是比较保守而已,而那些记得不太清楚的消息,她一个都没有用。

    但是看起来,宋默予和她,完全是两种相反的风格。

    大概他真把自己当成了上天的宠儿,必将无往而不利吧,井熙好笑的想。

    其实就算把这人丢着不管,他大概自己就把所有的资本给败光了,但是,面对这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井熙更喜欢的,还是主动出手,排除隐患。

    彭文只犹豫了几秒钟就答应了井熙的建议。

    毕竟他已经被疯子盯上过一次了,可不想什么时候再被盯上。

    有了彭文的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井熙很清楚的记得,这一年的米国,甚至是全球的金融市场,将发生一件大事。

    经历了多年的单边上涨,米国股市很快将迎来一场暴跌,10月19日星期一,道琼斯指数将在三个时内暴跌508点,跌幅22.62%。

    这场风暴很快就席卷了全球,伦敦,东京,香港,巴黎,法兰克福……全球多个重要股指纷纷巨幅下挫,亚洲股市也随之狂泻,全球证券市场无一幸免。

    从19号到26号,短短8天时间,股票市场直接被蒸发的财富超过2万亿美元,无数顶级富豪身家大幅缩水,还有更多的人倾家荡产,惨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和还没有出现的国内股市不同,米国股市可以买多也可以卖空,也就是既可以买入股票押注未来上涨,也可以从经纪人手中借入该股票抛出,等股票真下跌的时候再以更低的价格买回来还给经纪人,赚取其中的差价。

    相比起多头,空头是一种更残酷的收割方式,是□□裸将投资人的血肉做祭,所以即便知道能获益巨大,井熙也并不愿意沾染这种带着血的交易。

    但是想必,宋默予会是另一种选择。

    现在距离10月19号没多久了,井熙让彭文稍一听,果不其然,宋默予正在大量做空美股,手头上的钱几乎全都砸进去了。

    “股市很快会有大崩盘?”彭文一愣:“所以你才让我最近把钱都撤了出来?”

    “对,我不喜欢做空,但是远远抽身还是没问题,”井熙,“宋默予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选择大量卖空。”

    “我也不喜欢,那群空头跟秃鹫差不多。”彭文附和道。

    很显然,宋默予就是这群秃鹫中的一个,而且是极其贪婪的一个。

    “我请交易所的朋友盯了一阵,光是这几天,这家伙就卖空了超过一千万,我估计他是把全部身家都赌进去了,要是你的是真的,他的资产至少又能翻五六倍,所以,我们要怎么对付他?”

    “不急,”电话那头,井熙却,“先让他高兴一段时间再。”

    她并不准备参与这场多空大战,或者,在这个时候,面对这场即将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力挽狂澜。

    如果不想加入腐食者的狂欢,更明智的行为应该是彻底远离。

    井熙选了后者。

    但是观望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

    井熙在电话里,如此如此的跟彭文交代了一通。

    “这么做真的有用?”彭文难得对井熙的决定提出质疑,“我们这不是反而帮了他?还不如用一点更简单直接的办法。”

    井熙笑起来:“难不成你也想玩悬赏?没必要脏了手,相信我,空头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行吧,我姑且试一试。”彭文还是半信半疑。

    ————

    宋默予最近过得春风得意。

    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作为提前预知到风暴来临的先知者,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等着到时候狠狠的捞上一笔。

    有能力者获得全部奖励,而无能者注定一无所有——宋默予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冷酷而现实的规则。

    就算一时间资金紧张又怎么样,他很快就能再一次赚到比之前多十倍的钱,而那些暂时看不起他的蠢货们,很快就要重新匍匐在他的脚边。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缺乏先见之明——比如他面前这位美丽的金发女记者。

    女记者叫梅里亚,28岁,是一位风情无限的大美人,也是知名的财经记者。

    两人相对而坐,正在进行一场轻松的采访,梅里亚身穿一身浅灰色的职业套裙,腿上裹着浅色的薄丝袜,配上细跟的黑色高跟鞋,衬托得她的腿部线条格外完美。

    宋默予不由自主在她精致的腿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露出精英气息十足的笑:“是的,我并不太看好最近的金融市场,股市上涨的时间已经太久,而政府的预算赤字实在太严重了。”

    “这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梅里亚故作吃惊的捂着嘴,做了一个充满诱惑的动作,“如果您的预测没错的话。”

    “当然不会错,”宋默予自傲的微微往后扬了一下头,这个动作似乎让他的男性气概更突出一点,“相信我,一切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两个人聊了差不多一个下午,宋默予自觉自己在采访中表现得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梅里亚对宋默予更进一步的暗示表现得无动于衷,最后只给了他一个很职业的笑,然后就高傲的转身离开了。

    女记者的冷漠态度让宋默予稍微不爽了一会,但是想一想不用多久,这个女人大概会重新热情洋溢巴上来,这点不爽,瞬间就变成了对未来的期待。

    到时候,他大概就能彻头彻尾成为米国梦的代言人吧,宋默予微笑着想。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10月19日星期一。

    这天宋默予起得很早,在自己的豪宅里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交代管家备好车,他要去证券交易所。

    管家是一个身板挺直的英国人,接受过最好的职业培训,听到宋默予的话,他点点头,有条不紊的安排底下人快速动了起来。

    宋默予用雪白的手帕擦擦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斯密斯先生,你有炒股吗?”

    斯密斯先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的雇主一眼:“我的职业素养不允许我在工作以外做其他事情。”

    “这真是一个好习惯。”宋默予笑,然后才起身离开。

    等宋默予走后,管家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怀疑自己的雇主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故意这么。

    这个华国暴发户没什么见识,但是投资眼光还不错,他不过是趁着工作之便偷偷看到了雇主做的几只股票,而且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收益。

    但是最近,雇主的行为很有些古怪,管家心中不安,犹豫着是不是要电话给证券公司,暂时卖掉手里的股票。

    宋默予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叫自己的管家心里升起巨大的波澜,他只是陶醉的看着平静的华尔街:清的阳光落在这条流淌着黄金与蜜糖的街道上,穿着正装手提公文包的年轻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前途正好,一切看起来都井井有条,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但是几个时以后,宋默予清楚的知道,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9点整,距离开盘还有半个时,但是证券交易所已经热闹起来。

    经历了一个充实的周末,华尔街上的精英还有投资者们精神还有些恹恹的,不少人端着一杯咖啡,嘴里叼着一个三明治,懒洋洋的互道早安。

    周末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一些坏消息,但是股市已经经过了一周的调整,报纸和电视上的投资专家还在讨论什么时候会有反弹,而不少股票经纪人接到的电话,都是要求卖出的单子。

    “今天似乎不是一个好日子。”一个股票经纪人无奈的耸耸肩。

    与此同时,纽约证券交易所主席接到的,却是坏得多的消息。

    从早上他一来到办公室,就只看到了数亿股的卖单,而买单却寥寥无几。

    这个世界大概已经疯了——他忍不住想。

    到了九点半的时候,所有人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应该正式开盘,股票价格也会开始出现变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蓝筹股却一直没有交易,与此同时,道琼斯指数却直接跌了67个点,一切都显得寂静而诡异。

    这里头唯一看起来镇定自若的只有宋默予,他坐在自己的大户室里,淡定的点燃一支烟,告诉助理等开盘了再通知他,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助理慌慌张张的看了自己的老板一眼,又跑出去听消息去了。

    很快消息就传出来,买卖严重失衡导致报价猛跌,很多股票无法正常交易,华尔街上十几家证券交易所的老板们这时候正在紧急开会,商议对策。

    会议很快结束,半个时以后,也就是比正常时间晚了一个钟头,股市全部正常开盘。

    这时候的宋默予终于坐起身,用力搓了搓脸,脸上的神情期待中夹杂着紧张。

    其他所有人,则已经盯着报价牌陷入了迷茫。

    道琼斯指数已经下跌了100多点,市场上最热门的IBM公司股票,开盘价比上周五的收盘价直接跌了10美元,然后,就是更迅猛的直线下跌,就像是开闸的水坝,一泻千里。

    短短十五分钟时间,股指从2246.74点跌到2000点附近,然后经历了短暂的调整,继续直线跳水。

    崩溃依然在持续,没有人知道究竟要跌到多少,无数卖单一股脑的涌入,导致电脑自动报价系统严重延时,报价显示比成交时间晚了将近一百分钟。

    跌,跌,继续跌,不断的跌。

    到了下午14点30分收市的时候,道指下跌508点,在1738.74点收盘。

    这一天里,除了草草吃了一点午餐,宋默予全程都微微阖着眼,似乎把交易大厅的惊呼和哀叹,当成了美妙的交响乐。

    到了即将收市的时候,助理已经被今天的暴跌吓得面色铁青,又满脸崇拜看着自己的老板:“现在要不要马上买入平仓?”

    “先平一部分吧,”宋默予优雅的点头,“不过时间还早呢,等到下周五的时候,继续做空。”

    然后,他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穿过哀鸿遍野的交易大厅,就像是得胜归来的凯撒。

    只可惜,在上车的时候发生了一桩的意外,一个人忽然从旁边的大楼上直直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宋默予的车不远处,扭曲的人体随着惯性和死前的痉挛颤动了两下,然后彻底静寂了下去。

    宋默予冷漠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尸体,嫌弃的用手帕捂住鼻子,飞快的坐上车。

    “开车。”他对惊魂未定的司机。

    然后,司机才像突然回过神一样,慌张的启动了汽车。

    这一天,后来被称为华尔街的黑暗星期一,当天市值就损失了5000亿美元,但是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期指市场,12月合约暴跌28%,伦敦指数跌10%,日经跌14%,香港恒生跌幅11%,就连巴西和墨西哥的股市跌幅也超过20%。

    这一天,被看做1929年以后的又一次股市大崩盘。

    回到家,宋默予发现自己的管家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刚拿到一场酣畅淋漓胜利的他,没有在意这些不重要的事情,而是美美的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早早上床休息了。

    战争还没有结束。

    之后的几天,各国抓紧时间出台了一些救市政策,股市短暂的反弹了一段,但是10月26号,又是一个周一,黑色星期一再次降临。

    这一回,下跌是从香港恒生开始的,33%的跌幅创下了香港的历史记录,日经也狂泻千点,再次带动欧美股市的暴跌。

    整个十月,全球股市一片惨淡,一切仿佛都彻底失去了控制。

    宋默予意识到他那位谨慎专业的管家也炒股的时候,是听他在自家的浴室里割腕的时候。

    据现场相当惨烈,管家的妻子是第一目击人,当时直接就晕了过去。

    管家先生,并不是这场股灾里唯一一个精神崩溃的人。

    这时候的世界首富一天之内就损失了21亿美元,而那位未来将常年霸榜的亿万富豪,也损失了将近40亿美元,其他破产的富豪和普通投资者更是不计其数,短短几天时间,华尔街上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人,比过去三年的总和还要多。

    不止一家证券交易商倒闭,银行破产,企业裁员,大量人变得无家可归。

    与此同时,随着美女记者的报道发出,华尔街上一个令人瞩目的新星,也在冉冉升起。

    宋默予,这个来自遥远东方的异国人,不但没有在这场惨烈的崩溃中有任何损失,正相反,他的资产一下子暴涨了近十倍,似乎是这场股灾中最大的胜利者。

    在崩盘前做空,在崩盘后平仓,然后在第二个星期一又狠狠收割一波,他的操作几乎完美无缺,精确到了毫厘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