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幽冥司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纸灵鹤飞得十分卖力，然后摊在君珩手掌里不动了。

    她拆开纸鹤，上面写着：肖恒已找到。

    再次来到幽冥司，君珩看到肖恒被两位鬼司五花大绑丢在空地上。

    肖恒蜷缩着，嘴里塞了一个布团，看起来刚昏过去不久。

    “这子真能吵吵，一醒过来就骂人，我们实在受不了就把他晕了。”

    “殿下，我们把他交给您了，您慢慢问哈。”

    向北和易南离开后，君珩一把扯掉肖恒嘴里的堵塞之物。

    只见肖恒抽动了两下，迷茫地醒来：“我是......在做梦吗？这里是天堂吗？美人！哎哟！”

    君珩拎起肖恒脑袋往地上砸了两下：“这回醒了吗？”

    “醒了！醒了！”肖恒连连求饶，“姑奶奶饶命啊！”

    “我问问题，如实回答。你最好想清楚，不然你倒是可以感受一下什么叫地狱！”

    “好好好！”

    “赤华道长与你家有什么关系？”君珩问。

    “我......我爹在我很的时候就认识赤华道长，他道长会长久地庇佑肖家。”

    “还有呢？”

    “还有......”肖恒声音有些发颤，仿佛真的担心自己要被投入地狱，“还有......哦对，芍药田！我家的芍药花田！我曾听我爹起过，肖家的芍药田夜晚要供赤华道长使用，让我们千万不要靠近！”

    “嗯，继续。”

    肖恒继续往外吐：“那些谣言，也是肖家散布出去的，就是晚上街上有鬼之类的，因为......因为怕镇子里的人胡乱跑搅到道长清修！”

    原来长佑镇压根就没有什么鬼怪夜晚游街！

    “下个问题，你是怎么死的？”

    肖恒沉默了一阵子，像是没听懂似的，过了一会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我死了？我死了！救命！救命啊！”

    “你已经没命了，还喊什么救命！”君珩掰正他的脑袋，“如果不想让你的父母甚至更多人丧命，就好好回答！”

    肖恒呜咽着，像是一度回忆起死前，嘴里想什么却因为惊吓过度失声。

    “是赤华道长吧。”君珩替他了出来。

    “嘘，你声些，被他听到的话就麻烦啦！”肖恒神神叨叨。

    君珩没有理会，继续问：“所以，赤华道长既然早就认识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杀你？”

    是有什么非杀不可的理由？还是肖恒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赤华鬼仙？

    突然，肖恒使劲地挣扎起来，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死前的痛苦。

    他的口中喃喃地重复着：“改命......替换命格......要改命......”

    鬼仙要改命？改谁的命？

    君珩听后皱起了眉。

    临走前，她想起了什么，对肖恒道：“对了，你父母让我带句话给你，他们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你还有什么想的吗？”

    肖恒听到这话忽地不哭了，像是重新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吞了口口水，试探道：“你能不能让他们......多帮我烧点纸钱啊！”

    无药可救，君珩心想。

    她也就懒得去破肖恒的期望，幽冥根本不花纸钱！

    -

    君珩回客栈后，与江淮了个照面。

    君子晞那边既已见到君珩，江淮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装作不认识她，向她致意道：“殿下。”

    君珩淡淡应了一声，与江淮擦肩之后，她回身叫住他：“江淮！”

    被点到名字的江淮心中一颤，硬着头皮问：“王姬殿下还有何事？”

    自那晚之后，君子晞又一个人闷在房里鲜少出门，君珩拿不定他在想些什么，于是问江淮：“君子晞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好些了吗？”

    江淮回来自然是知道了君子晞在他不在时强行催动灵力，还受了伤，再加上他发现君子晞居然还在偷偷做那个东西......当时江淮差点当场给他跪下来！

    被发现后的君子晞眼皮都没抬，手里的东西即将成型，他不顾江淮惊诧的目光，还淡定地回问他：“怎么了？”

    江淮一咬牙，自己这条命是主上给的，他看不下去主上日复一日这样折磨着自己，就算要被邪恶的幽冥王姬粉碎，他也要替自家主上讨个公道。

    鼓起勇气在一瞬间，但江淮在君珩扬起头随手撩了把头发看向他后还是露了怯，语气连带出口的话不自觉地减弱了三分。

    “殿、殿下要是真关心公子，就自己去问他。不然的话，就请您不要再这样伤害他了！”两句话完，江淮的脸憋得通红。

    君珩耸耸肩，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径自往楼上走去。

    -

    君珩回房细想，从肖恒的描述中，赤华鬼仙的行事确实彰显着诡异。

    她与席玉一商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去一趟肖家的芍药花田，看看赤华鬼仙晚上究竟在搞些什么鬼！

    “殿下，晚上......真的能出门吗？”席玉想抓着君珩的胳膊又不敢，只好紧紧跟着她。

    “那肖恒都了是谣言，更何况，你别忘了我们本身就是鬼！”

    “对哦。”这样席玉就不怕了，挺起胸膛拿出了做鬼的气势来。

    流云半卷，血月当空，映照着大片半人高的芍药花田，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芍药花的枝颈在抑制不住地晃动，氛围诡秘。

    席玉掏出灵册十分有职业素养地把这一切记录下来，但是哆嗦的手出卖了她：“殿下，我怎么感觉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像是有人在哭！怪可怕的啊！”

    君珩仔细听，果然有女子细微的哭声夹杂在风中，从花田的另一侧传来。

    她主动拉上席玉：“走！我们去看看！”

    君珩走出好远，发现前方不起眼处藤枝杂乱地垂下，遮蔽住了一个山洞，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她一手握住寸离，另一只手飞快地拨开藤枝，就见山洞内好几双眼睛惊恐地盯着她。

    这些女子穿着花色各异的衣裳，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口被布条堵住不能出声，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君珩推测她们就是长佑镇失踪的姑娘！

    她示意让她们不要激动，和席玉两人替她们拿出口中的布条，松了绑。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君珩问。

    姑娘们惊魂未定，有个看着胆子大点的黄衫姑娘回答她：“我也不知道，那天走在路上被人迷晕后，再醒过来就发现在山洞里了。”

    其他几位姑娘点头应和，七嘴八舌地对君珩。

    “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听见外面的惨叫声，可渗人了！”

    “有个道长每天都会从我们当中带走几人，然后她们就再也没回来了！”

    君珩一听，描述道：“是不是穿着蓝色的袍子，手里还拿着一把拂尘？”

    “对对对！就是他！”

    “果然是赤华鬼仙！”君珩暗想，可是赤华鬼仙绑来这么些女子做什么呢？

    “那个道长还对我过一些奇怪的话，”黄衫姑娘回忆着，“他像是知道我从山寺而来，还问了我一些日常生活起居之类的问题，可是我回答完他的问题，他就一句话也不了。”

    好像有什么在君珩心中呼之欲出，她扣住黄衫姑娘的双肩，问道：“你是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