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姐姐,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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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携带了凉意,径直钻入君珩的外袍,她双手收紧衣襟,望着君子晞一直在滴血的臂,想到若不是他后面出手相助,今夜怕是没那么安宁,到底还是心软了。

    君珩问:“你那有伤药吗?”

    君子晞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眼神仿佛在看死物又或是极度厌恶的东西,情绪很快就被他掩藏起来,他点点头,回答她:“有。”

    他作为半鬼,愈合能力非常人能及,搁在平时,这点伤他都会放在那里不管不顾,这让江淮很是头疼。

    伤药是江淮放在床头的,为了让君子晞头上的伤能够早些愈合,江淮不止一次叮嘱他要勤换药。

    君珩跟着君子晞进了房间,她环视一周,问道:“那个一直跟着你的人呢?”

    君子晞看君珩走了过来,余光蓦地落在床上的某物,他连忙把东西推到枕下,背对着她僵硬解释:“江淮有事不在。”

    “哦。”

    之后两人就都没话。

    君子晞动了动嘴,本来已经准备好要怎么向君珩解释江淮的存在,但是君珩并没有多问什么,似乎也对这些毫不关心。

    他低下头,像是在暗自盘算着什么。

    见君子晞确实有药,事情也差不多平复,走完场面上的关心君珩这就算回房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嘶”地一声吸气。

    “姐姐,我疼。”

    独属于七八岁少年的声音,失落又可怜,紧紧地揪住君珩的心脏。

    君子晞将衣袖撸起至手肘,臂上的伤口细长,还往外冒着血珠。

    他发现君珩吃软不吃硬,并且她对自己退化以后的样子尤为不设防,果然,君珩又走了回来,有些无奈地问:“那你能自己上药吗?”

    君子晞眨巴着一双水润的黑眸,可怜兮兮地摇摇头,他抬起手臂,送到君珩眼前。

    一幅你不帮我包扎我就放在这不管了的表情。

    君珩只好认命地挨着他坐到床沿,替他上药包扎。

    好吧,既然事情因她而起,她就得妥善善后不是。

    “我从前没怎么给人上过药,咳,弄得不好等你那仆人回来,让他再处理好了。”

    君子晞垂着眼尾,君珩的动作生涩,但脸上写满了认真。

    正因如此,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多看看她。

    她的肌肤细润如玉,因为刚出浴还透着淡淡的粉红,这么近的距离就连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也看得一清二楚,让他不得不放轻呼吸。

    他故意向那些黑衣人露出了破绽,受了些不致命的伤,换来待在她身边的机会。

    真是恶劣又可恶到了骨子里,但能够博取她片刻的同情,他甘之如饴。

    君珩冰冷的手指无意识地擦过他臂的肌肤,君子晞感觉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

    她的手所到之处仿佛窜起一株火苗,接着君珩居然俯下身低头对着伤口轻轻吹气,助长了熊熊烈火。

    君子晞的脑内“轰”地炸开,意识挣扎游走在混沌与清晰之间,随时将要坠入深渊,他垂下的另一只手默默揪住了身侧的被单,阴影下是一片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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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好了药,君珩这才发现缺少了绷带,于是她惯例从裙摆上撕下一缕:“现在太晚了,你先将就着用这个吧。”

    布条一圈一圈地往君子晞手臂上绕着,像是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他捆扎。

    “好。”他轻声道。

    君子晞望着缠绕在他臂上尤带余温的那抹红色,唇角淡淡勾起。

    君珩将君子晞的伤口收拾完毕,这次连实质上的关心也做得十分妥当,她再次起身准备离开。

    君子晞故意用受伤的那只手牵住君珩的衣袖,如他所料的,君珩没有狠下心去挣脱开。

    君珩就着他的力放下手:“还有什么事吗?”

    君子晞的手还停留在那处,他仰起头,低声道:“姐姐,那次的事情,是我错了。”

    君珩站在床边半天没有回应,让君子晞心中升腾起一阵不安,他的言语有些慌乱,拼命摇着头,死死压抑的情绪倾泻而出:“我以后、以后都不会那样了!无论他们什么,只要姐姐不开口,我一定什么都不做,好不好?”

    君子晞此刻的模样,搁谁看还以为君珩欺负了人家呢。

    半晌后,她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你知道我并不只是因为那件事。”

    因为你是个半鬼,就算拔角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而我始终克服不了半鬼害死父母的心结。

    君子晞竭力收敛起异样的情绪,浑身颓塌般地泄了气:“姐姐,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君子晞,”油灯的焰光在君珩侧脸,与君子晞无数次幻梦中的模样重合,又生生分离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君子晞咬了咬唇,直到唇上血色将尽才松开,他耸拉着头,对于君珩的这个问题,他硬是一句话也无法对她出。

    房间的门被拉开,关上,只留他一人空坐在原处。

    君珩走前,还留下了一句话,利落又无情:“你要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