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当然没就着一个醉酒之人的话去做，而是很认真地直视君子晞的眼睛：“我不喜欢你去模仿别人，你就是你。”

    君子晞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哦......”

    他听到阿珩不喜欢，那他就不要。

    着他把身上那件命江淮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袍子一把扯了下来，扔在了地上，还踩了两脚。

    君珩：......

    君子晞还发着烧，夜里凉，而他只穿了件单薄中衣，君珩怕他冻着，环顾一圈寻找着被他换下来的衣服。

    那件黑色锦袍就搭在书橱旁的椅背上，她取下锦袍时，衣角不心勾到了什么，与橱柜发出轻微撞击声。

    她弯下腰，原来是一个周身已经暗沉的木头盒子，看起来饱经沧桑，盒盖倾斜着，刚刚撞开了条缝。

    君珩正算把盒子摆好放回原处，却在定睛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停下了动作。

    入眼的是只草编的蝴蝶，虽然这只草蝴蝶没有她曾经收到的那只那么精致，细看轮廓边缘还被笨拙地修整过，但可以看出编草之人一定是下了苦功夫的。

    君珩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在某种念头的驱使下开了盒子。

    盒里的物品就那么几样，孤零零地藏在这永不见天日的狭空间中。

    一个卷轴，一颗玉珠，还有一块绛红色的轻纱，像是衣物的布料，被整齐地叠放着。

    她轻轻拿起卷轴，解开轴带，里面是一幅画像，画中少女娇靥巧笑，眸中晶亮，蕴藏万千星子。

    画中的人是她。

    毋庸置疑，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不知这作画之人暗自描摹了多少遍，才能把人栩栩如生地烙印在画卷之上。

    如果盒中的东西都与她有关的话，按照这样的推测，这玉珠......很有可能就是当初在长佑镇她让客栈老板转交给君子晞的那颗！

    君珩最后拾起了那块轻纱，放在眼前看了看，轻纱手掌大，边缘有被强力撕扯过的痕迹。

    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件东西留在君子晞的手中了？

    她复而看向那副画，画中的人是她，却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好多年以前的样子......

    君珩望着这些陷入了沉思。

    君子晞似乎比她认知之中要更早就认识自己，可是她并不认识君子晞，也从来没有印象在年少时跟除崔砚外的其他半鬼有过什么接触。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心中堆积，她迫切地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答。

    君子晞还呆愣愣地坐在床边，目光追随着她。

    君珩把衣服给他披在了身上，弯下腰，欲言又止：“君子晞，我有问题要问你......”

    君子晞醉意朦胧地哼哼了两声，无视了她的话，他摊开手掌，把那条被他握得发热的红绳塞给君珩，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乖乖低下头，意思是让她给绑回去。

    君珩之前就觉得这条红绳的质感有些熟悉，她这才发现，红绳与那块轻纱的触感出奇相像！

    不，应该就是出自那块轻纱之上！

    相比于君珩见过的那些酒醉之人，君子晞要更加沉默，现在想要从他嘴里问出什么着实有点难度。

    君珩想着早点给他弄睡下，等明日清醒后再问好了。

    于是她顺着君子晞的意思把红绳夹在指尖，从稠密的发丝中挑起一缕，手却悬在了半空，不知道从哪里绑起好。

    她歪着头思考了一阵子，最后沿着他颈线的方向给他编了一缕辫子，将红绳绑在了发梢处。

    正当君珩手上忙碌时，君子晞迷蒙的目光落在她素白纤长的手指上，过去就是这双手，在所有人都厌弃他，憎恶他时，朝他伸了出来，给了他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他牢牢地盯着，表情被光影分割，看不真切。

    君子晞突然微微低头，伸颈，在她指尖试探着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别闹！”

    君珩指端的敏感神经被挑逗，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又因为怕那缕头发散开，不好立刻松手。

    君子晞察觉到她指尖的颤动，又迅速地吻了一下，扬头看向她时，露出了不知餍足的神情。

    “姐姐的反应......好可爱。”

    君珩刚把红绳绑好，就被他牵起了手指末端，继续着深浅不一的亲吻。

    君子晞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力道大得惊人，君珩脑中仿佛有什么怦然炸开，将所有念头都炸得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她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又差点被他扔到地上的袍子绊倒。

    君珩的心跳聒噪难平，她期期艾艾道：“你喝醉了，我去找江、江淮弄点醒酒汤！”

    “不许去......”

    君珩背后传来君子晞微弱的声音，她停顿一瞬，继续向外走。

    “不许和江淮话，哪里也不许去！”

    空气中有什么复苏出来，她回过头，发现君子晞正操控着赤血莲生长出的枝茎，朝她而来。

    君珩的脚腕蓦地缠上了几条暗绿色的枝茎，它们用蛮力拉扯着她，将她往他的方向拽。

    这些枝茎欢快地扭动着，虽然和它们的主人一样醉得东倒西歪，但是懂事地收起了刺。

    枝茎顺着她的脚腕往上，将途经之处勾起一阵细密的痒。

    君珩无法向另一边挪动，手放在寸离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只能被这些枝茎不疾不徐地拽向君子晞。

    等到距离足够近，她的手又被君子晞一把捉起，延续着刚刚未完的动作。

    那轻啄的吻逐渐变成了急促的啃.咬，伴随着鼻间喷.薄又克制的湿热气息，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触碰到他柔软的唇与尖锐的齿。

    君子晞搂着她的腰，紧紧一攥，将她放坐在他的大腿上。

    如此狭窄的距离，君珩似乎能听见他迷乱的心跳与压抑的喘息。

    君子晞再次看向她时，眼底翻滚的情绪炽热而隐忍：“阿珩，看着我。”

    那声音像一块密织的网，裹挟着潮湿温热与无尽的缠绵，钻入她的心脏，死死攥住她的一切思绪。

    “我后悔了，我想让你只能看到我一个人。”

    枝茎像是感应到主人此刻的心情，一点点往上生长着，直到将两人一起缠绕住，缓缓收紧。

    “只看我一个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