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狗中话唠
“谁!”
陈章杰瞬间酒醒了半分, 却依旧摇摇晃晃地站得不稳。
“正……正亭。”陈章杰退后一步,心中顿时响起了警钟。
他自幼出自坞都陈氏一脉,自幼身形羸弱, 若不是靠着陈氏这么大的家族,才能靠着灵植药草、奇珍异兽来补身子,将他这条命吊了起来。他自幼丧母丧父, 若不是陈氏家主陈姚卿、他的外公怜惜他命苦,将他宠了个无法无天,这才搞出不少混账事,都被压了下去。
他的那些叔父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 屡次劝都不起作用,只要外公一句话, 所有人都得通通闭嘴。要是真让他的那些叔父来管家, 他早就被吊起来死了。可惜……外公早已苟延残喘躺在病床上,一心只想看他成亲,这才急急去柳府下聘, 与柳家最的女儿——柳怜心订了婚事。
若是成了亲,以后就再难出来鬼混了。
怎么回事,柳正亭怎么无动于衷,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
他退后一般, 厉声道:“正亭!”
可身后哪里还有人?
他那些朋友早就浑身瘫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啪!”
又是一只手掌摔在了他的面前。
“谁?”
无人应答。
街道空旷, 寂静无声。
他突然开始后悔出门前没带护卫了。
到底是谁?
陈章杰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张傀儡符, 狠狠丢了过去。
“去!”
火光炸起, 一直火鸟从符咒中腾空飞起, 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火光。这张傀儡符里封印着凤凰后代——彤鹤的魂魄,专门为了防身所用。龙生九子,凤生九雏。这凤凰本就难寻,因此,凤凰后代彤鹤更是稀缺得很。
仅有的彤鹤早已修炼成妖,更别提将这彤鹤之魂封入符咒之中防身用了。若再叫那些叔父们看到,一定要摁着他的额头昏聩、无耻、暴殄天物!
“呵。”
“彤鹤?”
不知是谁轻笑一声,却让陈章杰头皮发麻,动也不敢动。
“如此甚好,我便纳为己用。”
“不敢看我?”
陈章杰猛然一惊,抬头看去。
却发现一个男人悬挂在头顶,手里还捏着那只彤鹤的脖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彤鹤的血正一滴一滴往下落,越是静谧,越是渗人。
陈章杰脑子一嗡,转身就要跑,却被另一个人扣住了肩膀,动也不能用。他四肢无意识地抽搐了起来,嘴里也颠三倒四地着胡话:“别别杀我……我是陈氏少主,别杀我。”
陆渊轻飘飘落了下来,手里的剑还沾着血,彤鹤的血与更夫的血汇流成股,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可他却毫不在意,随意地在衣摆上揩了一下,转头看向陈章杰身后。
秦封扣住陈章杰的肩膀,低声道:“师兄。”
“嗯。”
陈章杰突然开始挣扎起来,怎么也要挣脱开秦封的桎梏,却被秦封眼疾手快地在额头一点,瞬间无法动弹。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了话了。
秦封冷哼一声:“老实点!”
陆渊拍了拍秦封的肩膀,责怪道:“怎么跟陈少主话的,退后!”
秦封哦了一声,老老实实退后一步,眼睛里却不以为然。
陆渊若有所思地看着定住的陈章杰,笑道:“陈少主,真是对不住,我这师弟性格顽劣,我立刻就给你解开。”
“你若能听懂我的话,便眨眨眼。”
陈章杰从善如流地眨了眨眼,非常识相,非常上道。
快解开啊!!!
可陆渊像是看不懂他眼里的急切一样,反而对着那只彤鹤感兴趣了起来:“早就有所耳闻,坞都陈氏擅长制药,没想到训兽也颇为在行。”
他虽然在笑,可眼中却毫无笑意,想必之前从未做过这种演戏的戏码。
陈章杰眨了眨眼,心里想法早已呼之欲出:你们到底想干嘛?
陆渊敛了笑意,掏出一块牌子,沉声道:“当日陈老先生落魄闯入麟梦泽,还是宗主出手相助扶危拯溺,昔年情谊不知还算不算得数,眼下正是少主替陈氏报恩的时候。”
他眼神暗沉,怀有深意。
兔头鼠身,正是耳鼠!
千道宗!?
他们不是在麟梦泽吗,怎会来了坞都?
他霍然抬头,眉眼中明明白白显示着不解。
陆渊却一言不发,侧身让了让,将身后遮挡的都露了出来。
狭隘的巷子里正靠着一个黑衣男子,面容俊逸,那眉眼处偏偏带了一丝邪气。此刻正靠在墙上昏睡不醒,一动也不动,看着了无生气。
巷子边还躺着一具无头尸体,手臂处空荡荡的,旁边还落着更的锣,似乎要尽自己的冤屈与不解。
陈章杰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阵风吹过,将落叶吹了起来。
秦封侧身回头,声音警惕:“谁?”
“汪汪汪!”
一阵遥远的狗叫声传来,两人都放下心来。
原来只是狗叫。
“慢着。”陆渊似乎想起了什么,袖口微动,一只蝙蝠从袖口飞了出去,顺着街道盘旋了三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慢悠悠地飞了回来。
十米之外,酒馆巷内。
段临韵猝不及防捂着突然闯过来的契之的狗嘴,手背在身后捏了个决。一股黯淡的青烟飘起,将段临韵与契之牢牢包裹中。
无声,无形,无影,无踪。
直到那几人离开之后,段临韵才慢悠悠放开了手里的狗嘴。
契之咧起狗嘴嘿嘿一笑,口水吧嗒吧嗒就往下掉。
而他的手上也沾了不少亮晶晶的液体。
段临韵沉默不语,在契之背上狠狠擦了又擦。
契之呲牙咧嘴:怎么,嫌弃我?出去一趟就眼光高了?你是不是又有别的狗了?
段临韵沉吟片刻,不忘在狗头上再擦了擦手:“好灵的鼻子,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我不仅发现你了,还发现个姑娘跟你很熟。
契之两眼瞪得像铜铃,张嘴便想叫。却被段临韵再次捂嘴:“人还没走远,别给我招回来了。”
段临韵低声道:“你跟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契之呜呜噜噜扯了半天,从它出山之前忘吃的那块洒满了孜然胡椒的肉骨头开始,到山下王家的妾突然暴毙那院子里长满了阴森森的蔷薇花怪吓人的,扯到好久没见他心里怪想的但是最近吃得好睡得也好也就不生气了,再扯到掌门让你少掺和千道宗的事你是不是又当耳旁风呢等掌门知道你就等着挨训吧你嘎嘎嘎……
段临韵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却发现被迫这个狗中话唠吐槽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他终于忍无可无地摁住契之的脖子,手掌一勾,锁喉!
契之也非常上道地闭嘴了。
段临韵扯了扯契之的软乎乎的耳朵,嗓音轻慢:“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契之乖巧回望:啥?听不懂?
段临韵也坦然回望,眉眼含笑:“楚辞是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碰上的?”
嘎?
他咋知道?
我有狗鼻子他又没有。
契之难以置信地要去找自己的尾巴,生怕自己身上挂着什么楚辞所有的牌子暴露身份。
它越转越快,差点把自己转晕。段临韵头疼不已,强行摁住狗头让它停下。
“快点。”
契之只得夹起尾巴开始老实交代,交代得认真,交代得彻底,交代得明明白白。
段临韵索性撑腿展臂靠在了酒桶旁,神色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拍了拍契之的狗头:“坞都事多,你先带她回翠微山,我过些时日一定回来。”
不是吧,还要走?
契之嗷呜一声,扎进了段临韵的怀里,却被他忍无可忍扯了出来:“好好话!”
契之蹭来蹭去,左拱右拱,就是不愿意起来。
“听话。”
“这里人多眼杂,别让她卷进这些风波里。”
契之古怪汪了一声:这么急着担心人家,咋没见你担心我?
段临韵抬起胳膊,略微遮了遮眼,露出精致的腕骨,他低低笑了一声:“管的倒宽。”
嗯?
契之疑惑地竖起耳朵,神色疑惑。
不否认?就是默认?
你真的有情况啊,余令!
若不是我没法跟楚辞话,我早就告诉她了!告诉她你隐瞒身份欺骗感情!你你狗不狗!狗不狗!
段临韵斜眼看了过来:“嗯?”
一人一狗,谁最狗,谁就是狗。
段临韵从来不做狗的,只有契之当狗。
最终契之还是迫于自家主子的淫威之下,夹着尾巴再次告别。
去哪?
找楚辞去。
契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泄愤。
现在就这样了,以后还怎么得了!
送走契之后,段临韵抬手略微整了整领口。方才因为契之在他怀中乱拱,将领口和里面的内衬都弄散了,露出一抹精致的锁骨,叫人想要探寻那里面的风光。
他敲击着扇子,姿态悠闲地走出了巷子,直接走进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入夜,七言堂。
段临韵推开了一扇门,屋里烛光摇曳,照亮了床榻旁侧卧的身躯。
男人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无声无息,脸颊旁还沾着斑斑血迹。
段临韵默不作声坐了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这么爱管闲事,一定是被楚辞影响的。
他近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褪去外袍,开始扯领口,露出凸起的喉结与流畅的肩颈线条,皮肤白皙,肌肉紧实。
蒸腾的热气将眼眸浸湿,在雾气缭绕的房间中更显得潮湿又深邃。
洗个澡先。
作者有话:
今天又看了一本
啊好想写甜饼好想写甜饼
快点走剧情快快快,我等着写亲亲啊啊啊啊啊
要洗澡了,不准看(捂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