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繁丝入结
铁鞭飒飒, 竟然直接冲着楚辞的脸而来,那力度似乎发了狠,要将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子当初诛杀!
楚辞却冷哼一声, 双腿腾空一踢,不知何时,青月已经被她握在了手中。
刚好进了锻心境界不知功力如何, 就以你来试试吧!
“锃”的一声,青月直接砍上了那条铁鞭,震得铁鞭嗡嗡作响。
楚辞得意地咧开嘴角:比暴力?你还差得远。
程修轻笑一声,反手往后一扯, 楚辞连人带刀就被他扯了过去, 他即便是在扯,眼神依旧是如钩子一般在楚辞的身上掠过一遍, 似乎是在看美人一般。
楚辞却心知那人的手指如鹰爪般勾起, 随时等着自己上去送死。
眼看她就要栽进这个变态的怀里,程修避也不避让,就等着楚辞送上门来。日光灼灼中, 楚辞突然一个滚身将青月刀刃正对着程修。
楚辞笑得恶劣:想死你就继续。
程修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带了丝掠夺之意。随即他动了,左手轻轻摸上了楚辞的脸,随即他轻轻偏头, 似乎要去吻她。
楚辞惊呼一声,顺理成章地往左一歪, 肩膀正对着程修。而程修那只原本要去摸她的脸的手,却突然狠狠在楚辞肩膀上拍了一掌。
砰的一声, 黑气萦绕。
肩膀之处的衣襟瞬间破碎, 露出一点玉白的肌肤。
楚辞心惊:千道宗惯用毒, 这个变态对自己干了什么!
程修却话了,声音略哑:你为什么要动呢,这下可好。
楚辞却脚下狠狠一踢,踹上了程修的腿,趁着程修分神的时候,楚辞突然喊了一声:炸!
“轰隆隆……”
一张纸符咒瞬间在空中炸开,楚辞在火光中恶劣地笑了笑: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她早就在被扯过去的时候暗中发动符咒了,只是碍于手被这铁鞭捆着,这才费了些功夫。
那火光直接冲着程修的脸上而去,他闷哼一声,铁鞭也为之一颤。楚辞趁着这个时机急忙脱身而出,窜到了瀑布下的山石处。
直到站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才心有余悸地去看自己的肩膀。肩膀上布着一个可怖的黑色爪印,轻轻一动便会牵扯起难挨的疼痛。
楚辞眼神沉了沉:还是对他太客气了!
而程修被那符咒炸开时,眼睛首当其冲。当浓烟散开后,楚辞才发现他的眼睛竟然被那符咒震出了一点血迹。而原先的金眸也被血红的眼眸取而代之。
他毫不在意地擦去了血迹,笑容更甚:“是我瞧你了。”
随即他袖袍鼓起,铁鞭也被他再次抛起,只是这一次,那铁鞭上的倒勾全都可怖地竖立而起,直接冲着楚辞而来!
楚辞心里响亮地骂了一句,只得提气躲避,可原本的攻击却没有到来。她诧异地转身,却被一人不由分地搂住了腰,清冽的竹香扑面而来。
楚辞啊了一声,脸红了。
她急急忙忙就要往后躲,把自己的肩膀遮了又遮。
余令却看着她肩膀上的残破衣衫,面色不愉,他冷哼一声,将外袍给楚辞罩了上去,自己却一言不发地迎了上去。
“嗡嗡……”
日中则移的玉沉剑迎上了倒钩横生的铁鞭。
微山派惊才绝艳的弟子余令对上了千道宗最放肆的少主程修!
程修看到余令,气息顿时不稳了起来,他扯起铁鞭就要往余令身上甩。却被余令的剑缠住,剑身飒飒缠上铁鞭,二人竟然毫不相让。
须臾之间,两人已经到了瀑布之下,水花四溅,将那口大钟也震得惊天作响。
“余令,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余令翻身跳进了水潭中,玉沉剑轻轻一挑竟然直接将那口大钟挑了起来。随即他散漫一笑,将那口大钟朝着程修甩了过去。
“程少主这份大礼实则太隆重了些,还是请拿回吧。”
哪来的,回哪去!
程修轻而易举地就躲了而去,而他那群下属可就惨了,差点被大钟砸个正着。一时间,下方哀嚎声一片。
眼看这两人又要起来,秦封高声道:“少主!少主!正事要紧!”
程修原本甩出去的铁鞭也缓慢地收了回去,他冷声道:“既然你来了,我便好好问你。你们微山派为何凌/////辱我千道宗弟子?”
余令诧异一笑,他挑眉道:“我们凌/////辱你们千道宗弟子?程少主莫不是睡蒙了还没醒?”
楚辞也哒哒哒冲了出来:“程修,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你凭什么这么?”
程修左手一伸,秦封便将那只属于祁钰的箭头扔了出来:“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千道宗弟子当真这般好欺负么,就连死后也不得安息?反而被你们自诩名门正派的微山派制成傀儡?”
楚辞冷笑道:“程少主当真是昏聩至极,明明是你们千道宗挑衅在先,至于傀儡之术,更是异想天开!”
程修却突然摸了摸手上的红玉戒指,随意道:“果然是微山派,牙尖嘴利,更是频出魔道。”
余令突然抬头,眼神里尽是冷冽:“你什么?”
程修却淡淡道:“曾听闻贵派于盛前辈曾以苍梧君之名闻名江湖,于前辈陨落得早,却不想如今是有了后继之辈继承衣钵,若苍天有眼,于前辈也该瞑目了。”
程修得轻轻巧巧,实则为攻心之计。楚辞猛地回头去看余令,希望他别因此被激怒,却不想余令面色镇定地很。
他微微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道理我懂,程少主也应该明白。若真好奇的话,不如去查查你们那弟子平日里都学了哪些功法,我可是有缘在定州见过他用禁术啊,这莫非也是贵派所授?”
这两人话文雅,却气势汹汹。一个俊美阴沉如玄铁黑水,一个飘逸坦荡似青鸟白云,却都俊朗非凡,只是气度不同。这一相遇,便好似天雷勾地火,两人之间似乎随时都会炸开一场恶斗。
程修的脸白了白,他冷哼一声,人却已经飘到了高空之中:“强词夺理,余令,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巧舌如簧。我在麟梦泽等着你。”
余令也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火光之中,程修缓慢地回头看了一眼楚辞,眼神阴沉。随即他挥了挥手,身形似电,与下属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楚辞这时才走近,担忧地去看余令。却被余令安抚地拍了拍头发,轻声道:“没事,不用担心我。 ”
他缓缓垂眼,神色不明,淡淡道:“因果相依,流言蜚语是注定要忍受的。况且这种话,我自就听惯了,更何况是现在。有些事情,即便没做,也会被传得不成样子,这本来就是人之本性,不必在意。”
楚辞皱眉,心里却想着,现在不比以往,那可是他的父亲。更何况,是这样风光霁月芝兰玉树的人……
余令却将她转了个身道:“走吧,回了。”
虽然他神色如常,楚辞却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大好,便应了一声,二人回了翠微山中。只是,魔道频出,微山派首当其冲要被卷入流言蜚语之中。即便这才他们当真清白,又如何堵得了众人之口呢。
直到回到了山鹤居中,楚辞才心翼翼地将余令的外袍掀起。肩膀处的衣衫早已被程修一掌震碎,此刻露出了光洁的脖颈与肩膀,而右肩上却已是淤青一片,还有一点泛红,看着十分恐怖。
看着不像是淤青,似乎是毒。
可这又是何毒?
她轻轻碰了碰右肩,却疼得嘶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便缓缓褪下了外袍,仅着一件白色的中衣,算先去沐浴一番再来上药。可沐浴之后,一头湿发的楚辞却突然犯了难,伤药她这里压根就没有啊。师父又闭关去了,也没办法去找他。难不成去找余令……可……
契之却趴在她身边汪汪了半天,将自己缩成了一只狗球,样子颇为搞笑。见楚辞还是不解,它又汪汪两声,算往浴桶里爬。
楚辞将契之扯了回来,喃喃道:“懂了懂了,我等会就去找元宵。”
正此时,山鹤居的门却被敲响了。
楚辞侧耳:“谁。”
余令站在门外,轻声道:“我,厨房新做的云吞,给你端来一碗。”
契之趴在楚辞身边,将自己埋进了衣服堆里,楚辞急着去捞傻狗,便下意识道:“请进。”
嘎吱一声,门慢慢开了。楚辞这才反应过来没有自己只穿着中衣,这倒还好,只是肩膀还露着,可不能让他看见这伤口。
余令刚推开门,便看到楚辞侧身坐在地上背对着他,许是沐浴过后的缘故,发尾的水渍还未擦干,将白色的中衣浸了一些。
那白色的中衣也便紧紧地附在了她的后背,露出衣下玲珑的起伏的腰。而肩膀却露在空气中,圆润可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
他的眼神避了避,却突然看到了她右肩上的淤青。
“你怎么了?”
楚辞震了震,急忙扯起外袍往肩膀上一罩。外袍如蝶,将她清瘦的身体再次盖得严严实实。她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却已炸开了锅,疯狂在尖叫:啊啊啊啊啊忘了穿外袍啊啊啊啊她是猪吗!
她拢住袍子往后退:“没什么,没什么。”
受了惊的女子,嘴唇微微张起,脸上也带了一丝红晕。可契之汪汪两声却暴露了她的状况,楚辞不懂,余令倒是听得真切,他微微笑道:“楚辞。”
“嗯?”
“需要我提醒你吗,这是你的衣服。”
“我知道啊……这当然是我……呃。”
随即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外袍早被程修那一爪子给震碎了,肩膀处遮了半天没遮住啊!
余令见她似乎反应过来了,也不走近,只是温声道:“程修擅用毒,若不早些治疗,后患无穷。”
“我看看好吗?”
楚辞红着脸踟蹰了半晌,羞涩令她实在难以开口。她紧紧抓着外袍道:“不了不了,不是什么伤,过几天就好了。”
余令却皱了皱眉,他二话不便将她提了起来,楚辞被迫朝着他栽了过去。
楚辞内心:敢情你只是客气一下先礼后兵啊摔!
随即他轻轻掀起外袍,却没有完全掀开,只将留有淤青的肩膀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玉白玲珑的肩膀看起来圆润可爱,一抹精致的锁骨更显得惊人得美,美得就像一首诗,只是这美中却有不足,那乌黑的掌印格外醒目。这诗也照进了他的眼底,他的眸色深了几分:还是对程修太客气了。
楚辞囧得耳根都泛起了红,却怎么都动不了,她只得闭上眼睛,呜呜噜噜道:“真没事啊……不疼的,这点伤对我来就是洒洒水……”
修长的手指却轻轻在肩膀上点了点,换得她一个战栗,余令脸色沉了沉,手指却放得更轻了些,不含任何暧昧情愫。
“痛吗?”
因他的坦然与克制,楚辞略微放下了羞涩之心,却还在嘴硬:“不疼……”
那手指却轻轻抚了上去,微凉。乌黑的淤青中隐隐露出几个红点,正抽丝般往外生长。他静静看了半晌,将衣袍给她再拉了上去。
随即他轻柔地为她挽起耳边的发丝:“楚辞,这是千道宗奇毒之一,‘繁丝入结’。”
楚辞愕然抬头:“‘繁丝入结。’”
余令道:“‘繁丝入结’,此毒一下便会渗入心脉之中,现在只是在表面不见端倪,只是时间久了,便会如抽丝红线一般钻进你的心肺之中,顷刻毙命。”
楚辞哀嚎一声:“我这什么运气啊。”
余令却笑了笑:“七言堂里最不缺的就是奇珍妙药,以之前你所得的‘寒心’,再辅之以药草,毒性可抑制几年,只是还需尽快找到解药。”
楚辞松了一口气,却见他神色有异,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钻了出来,她磕磕绊绊道:“你别告诉我,这药只有千道宗才有吧。”
余令低低嗯了一声:“没事,白虎大会在即,今年是千道宗主持,不出半月我们也要启程去麟梦泽,到时候我会为你寻来解药的。”
楚辞也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到时候,我一定要把那个程修给宰了,敢给我下毒,还污蔑于前辈,真是不想活了!”
她愤愤不平,却换的他一声轻笑。直到现在,她还在关心自己。余令微微低了头看她,原先清亮的眸子因沐浴后沾了些水汽。
他黑眸深邃,白皙的侧脸帅得不成样子,楚辞第一百零一次为自家师兄的容貌而感慨:当真是个祸害。
可他温热的呼吸却引得楚辞颤了又颤,直到被余令灌药的时候,楚辞捧着药碗还在晕乎乎地想:这人不温柔些还好,偶尔一温柔,当真是有些受不住啊……
作者有话:
~~~~~~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