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刀剑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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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村的人都听了, 那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守坟人简途得了一个徒弟,叫做楚迟迟。听那个叫楚迟迟的女徒弟不仅长得跟天仙一样,还做得一手好饭。

    虽然隔壁王大婶这姑娘哪里都好, 就是有些傻。可这话,旁人听听也就信了,当那楚迟迟当真出现在简家门口时, 看热闹的众人都愣了愣,为这眼前的女子风华无限的气度。

    十八九岁的女子,正值青春少艾的上好年华,一举一动都是浑然天成。晶莹的水滴缓缓从指尖落下, 又缠绵地落入了河水中, 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那涟漪渐渐扩大了些, 从日光下映衬出岸边女子的身影。

    普通农家姑娘的衣裙穿在她身上, 却不显得落魄,反而多了一丝惊心动魄的清丽的美。

    裤腿闲闲挽上去,露出一段莲藕般光洁的腿, 而她低垂着头在水边洗着瓜果,宛如一朵在水中缓缓绽开的莲。

    就连那额头也是玉石般的白,脸颊出隐隐飞出一点微红,衬得眼睛格外得亮, 水汽般雾蒙蒙的。

    那两道秀气又飞扬的眉,却给这清丽的莲添了几分洒脱与傲气的姿态。

    此等风姿, 绝非池中物。

    躲在巷子里偷看的人们纷纷感慨:这到底哪里像个傻子,王婶欺我!

    楚辞正蹲在河边洗着萝卜, 只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 似乎是有人在话。

    她警觉回头, 只见巷子边两三个少年正神色不自然地对着墙在话,只是耳边却可疑地红着。

    楚辞:……

    等楚辞转回头去,那几个人又窸窸窣窣地围在一起。

    楚辞又转回去。

    他们再继续面壁思过。

    ……

    楚辞终于懒得和他们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飞快地洗完篮子里剩下几个萝卜,然后面不改色地进门,关门,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没得迟迟姑娘看了,凑热闹的少年们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便勾肩搭背地从巷子里离开了。

    少年人处长成,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无论是少女清亮的眼,亦或者是白罐里互相斗的蛐蛐,还是街边玩杂耍的艺人……都让他们觉得无比新奇。

    “去哪?我娘今儿在家包粽子,我可不想回去干活。”

    “要不要去看皮影戏,我听姜河上今天有赛龙舟!”

    “是啊,今儿是端午,走走走,不看白不看……”

    少年们飞快地讨论完,一拍即合决定进城去看赛龙舟,没一会功夫,巷子里就没了动静。

    只留了房顶上偷听的楚辞。

    赛龙舟?听起来倒是很有趣,她生于北方,更是不常有看到赛龙舟的机会。

    楚辞趴在屋顶上百无聊赖地啃着萝卜,完全忘了这萝卜是自己刻字用的。她一边啃一边琢磨,今日学习结束得早,简途那老头教完她刻碑后又去守坟了,近日兴许有雨,要去加固一下他那亡妻的坟。

    自己又规规矩矩地在这南村里待了这么些时日了,若再不出去传消息,只怕微山派的那几个怕不是会急疯?想来也真是奇怪,南村这地方倒是邪乎,她连通灵都无法施展。

    在南村的这几个月,她倒是将周围的环境都摸清了,此地正处于秦州,地势平坦,城中有多条河流汇集,其中最大的河流便是贯穿整个秦州的姜河。

    南村便是隶属于秦州的一个普通村庄,而那几个少年所的城便是秦州最大的城——秦州城,秦州藏于深山之中,离朴州极其远,不知有几千里。

    之前因为昏睡不得下榻,如今反正也走不掉,不如去秦州城里逛一逛,若能寻得七言堂就万事大吉了。

    楚辞郑重地深思了一会,也不知道秦州城内有没有七言堂。

    决定了!先去逛逛!

    出了南村之后,楚辞便再也不束手束脚了,索性运起轻功在姜河岸边跳跃起伏着。

    逃离了简老头魔爪的楚辞,宛如奔腾而出的鹿一般轻盈欢快,而这些时日里与简途斗时所习得的招数已经助她将自身功法提升了不少,而中毒后身体虚弱的情况也有所改善。

    简途啊简途……

    她轻盈地在山涧中跳跃着,透过这水光潋滟的初夏美景,她想起了简途,这个口是心非的恩人。明明嘴上是教她刻碑,实则是帮助楚辞恢复身体。

    虽然身体已经大好,但是当日在麟梦泽时,师父传给她的一半修为太过霸道,她的身体根本无法完全承受,这才导致了繁丝入结再次发作。

    那些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与关心就这样缓缓流淌着,无论是刻碑,还是对战,亦或者是解毒,他都帮她良多。

    到底是谁需要谁,结果不言而喻。

    而关于他的身份,他从不愿意多提,楚辞便也识趣地不问。

    但是内心总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告诉她,简途这个人,不简单。

    楚辞微微笑着,身形却已经到了秦州城中心。从南村到城中心并不远,只是人们碍于要行船而懒于进城,不过楚辞丝毫没有这个顾虑,她如今无暇在手,直接用飞的。

    遥远的喧嚣声传来,姜河两岸密密麻麻地站着无数百姓,而那些划着龙舟的年轻男子们也已经划入了姜河中心,汗水无声流淌,落入姜河之中,而龙舟已经划了过去。

    楚辞衣诀翩翩落在河岸处的阁楼上,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属于秦州百姓独有的乐事。

    这些年来,她行走过许多地方,却都不比秦州百姓的热情与豪气。一队又一队的年轻男子们赤膊划船,引得无数姑娘媳妇在岸边目不转睛地看。

    人群中隐约有年轻的男子与女子交谈甚好,那般亲密无间的情意是任何人都难以插足的,楚辞看着那般儿女的情景,脸上却轻轻浮起一个笑意。

    相别半年的相思之苦,师父离去的茫然无措,病中昏迷的魂不守舍,以及……南村这里无法离去的责任,都让她挣扎又惆怅。

    微山派于她是家的温暖,可简途于她是必须报恩的情意,而她曾在这里日日夜夜地挣扎着,却碍于这幅未愈的身躯而无法离去。

    而她已经不敢再想,一日之间失去了师父与自己,他……会是如何孤寂。他是否孤身一人坐上那荒凉的掌门之位,长久地守候着她的归来。

    他是否又会以为自己早已死去,是否会崩溃、伤心、失落,是否会执着地寻找着她。

    她轻轻地笑着,却笑出了眼泪,晶莹的泪水在阳光下泛起光亮。

    他又怎么不会呢。

    那样执着的人,为寻母亲而云游天下,又怎么不会相信她的存在呢。

    楚辞搭在栏杆上的手逐渐用力,心里却默念道。

    余令,等我。

    “娘,快看!”

    “唉唉唉,你谁啊,别挤行不行,你没看到这里有孩子吗?”

    “捏糖人,现捏糖人哟……”

    正当她要转身去寻七言堂时,却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身惊呼。

    “啊!”

    惊变,发生在一瞬间!

    眼看龙舟就要驶出这片水域,那为首的龙舟下却突然翻腾起汹涌的河水,转瞬就将那龙舟翻,而龙舟上的那十个男子也惊呼一声落入水中。

    一个孩指着水中的一个黑影道:“那是什么!”

    姜河中的水花越来越大,转瞬之间便已经形成了水网之势,密密麻麻地立在了姜河之中。而在那片水网之下,隐隐约约浮现出一条黑影。

    下一刻,黑影破水而出,径直冲着岸边的百姓而来!

    而那个离得最近的孩子瞬间就被卷入了黑影的口中!

    人群中瞬间炸了锅,尖叫声随之响起,而那些被翻在水中的年轻男子们也失去了踪迹。

    “快跑!”

    怎么回事?

    楚辞霍然抬头,却看到那黑影中隐隐约约露出一张似人非人的脸。

    那是……黑眚!

    她曾在青州见过的黑眚!这种生性不详的妖怪长得与普通人极像,却让她极其厌恶。若不是黑眚,许多普通百姓便不会自相残杀;若不是黑眚,又怎么会生出许许多多的事端!

    秦州城内多年没有妖邪作祟,但此刻正便宜了这只黑眚大开杀戒!

    怎么可以!

    楚辞当即飞身跳下阁楼,无暇在手中灵活地转了一圈,而她在凌空中高声喊道:“都散开!”

    众人震惊抬头,却看到阁楼上飞出一个红衣女子。

    那女子的发丝在空中散开猎猎飞舞,犹如泼墨般在风中写下触目惊心的一笔,而她身形轻盈、眼眸清亮坚定,日光缓缓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留一份别样的凛然与超然。

    而那把青玉色的刀刃弯似月牙,在风中划出飒然的一声又一声!

    风声凌冽,而她就在空中与那只黑眚四目相对,楚辞冷笑一声:如今我可是今非昔比,还收拾不了你么。

    “嘭!”

    气势汹汹的无暇直接就砸上那只黑眚的脸!

    “咻!”

    转眼之间,楚辞已与黑眚对了十几招。

    河岸两边尽是惊呼声,而那只黑眚也颇为狡猾,知道不过楚辞,便扭了个身钻进了人群之中。

    楚辞眉头一皱,翻身落在了桥头:若是这黑眚鼓动人群引起骚乱,可就糟了。

    “别跑!”

    她面不改色地起身去追,一边在人群中起伏跳跃,一边运动将两边的人群轻轻推开。她不能阻挡这只黑眚的步伐,便只能不让这些普通人受到伤害。

    而她左手已经亮起了细的火焰,楚辞轻斥一声,那火焰渐渐变大了些,肆意跳跃于她的指尖上。

    不知何时,楚辞的右手里已经捏着一张细长的符咒。

    只要……这火一燃,那张带着赫赫威力的符咒便会瞬间砸向那只黑眚!

    可是,现在不能。

    这黑眚一只在人群街道中窜来窜去,就是拿捏住了她不敢轻举妄动的心理。

    楚辞冷静地想着:若是担心影响这些百姓,这只黑眚早就是她的手下败将。

    如此看来,只能以无暇近身搏斗。

    黑眚溜得极快,游鱼般隐入了人群之中,而他还不忘回头看了楚辞一眼。

    一抹挑衅的笑意。

    楚辞凉凉一笑:真是胆大包天,胆敢挑衅你楚姐姐,当真是不想活了?

    那么……便来受死!

    她飞身而上,随即她眼眸一缩,无暇直接飞了过去,径直砸上了黑眚的肩膀!

    “去!”

    黑眚吃痛一声,黑色的血液喷射而出,溅上了街道旁的石墙,他愤恨地握了握拳,却发现楚辞已经鬼魅般地贴了上来。

    另一只刀随之而来!

    “噗呲”一声,黑眚一声闷哼,奔跑的步伐慢了一拍,而那些黑色的血液越流越多,无声无息随着他的身形流了一路,触目惊心得可怖。

    他终于意识到了身后这人绝非寻常修士,他所以为的挑衅竟然无法激怒身后这女子,而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完全无法和这女人匹敌!

    她究竟是什么人!

    秦州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修士?

    他咬了咬牙,肩膀一扭,立刻无声地遁入了一旁的客栈之中。

    楚辞哼了一笑:想玩?本人奉陪到底,看你躲得过几时。

    一场猫捉耗子的单方面游戏开始了。

    黑眚在客栈中疯狂地逃,楚辞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眼看要追上了,黑眚吓得魂不守舍,而那两把双刀经常无声无息地就爬上他的肩头,给他的肩膀狠辣地添上一道新伤。

    身后,楚辞冷笑一声:“喂,还跑?”

    黑眚一声不吭地往前冲,他冲得迅猛,却被一张燃烧的火符烫得吱哇乱叫。

    楼梯里响起无数惊呼:“喂!你俩干什么的!给我下来!”

    “血!好多血!”

    这偌大的客栈瞬间就炸开了锅,无数人尖叫着往外跑,将的楼梯挤得水泄不通。还有不少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开了木窗疑惑着发生了什么,却发现了客栈的地上流了一路黑色的血液!

    “妖怪!是妖怪!”

    黑眚逃得迅猛,可当他掠出十步之后,他终于绝望地发现:前面没路了!

    该死……

    他眼中添了一份狠辣: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这客栈中这么多人,若是他此刻翻身而入大开杀戒呢,若是他以凡人性命作为要挟呢,他不信这个修士还会这么嚣张!

    “嘭!”

    他直接翻身跳入了二楼的客房之中!

    而身后的紧追不舍的楚辞也眼眸一缩:不能让他得逞!

    而黑眚动作却更快,他早就发觉旁边房中有人了,直接扑通一声就往西边厢房扑了进去。

    木窗应声而倒!

    厢房外的人惊呼一声:“他钻进去了!”

    他迅猛地跳了进去,指甲隐隐亮起青绿色的毒烟。

    而那卧榻上的人来不及翻身,就这样看着他扑了过来。

    狂躁的兴奋浮上面颊,黑眚冷笑一声:对不住了,只能怪你在此出现。

    来世再来为人吧!

    黑眚跳得迅猛,楚辞直接握住无暇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向着那正要挥爪袭人的背影,狠狠下劈!

    “锃!”

    一声清脆的刀剑相撞声,下一刻,尖刃入体!

    床榻上的男子僵硬地转过了头,面无人色。

    黑眚呆立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身后的两个人。

    无暇直接刺入了他的后背,而在黑眚身前,一柄玉沉剑直直刺入黑眚的胸膛,握剑的那人还保持着靠在床榻上的动作,手中的玉沉剑却毫不留情地刺向了黑眚。

    一前一后。

    一双无暇刀,一柄玉沉剑,一前一后将这黑眚刺成了个对穿。

    黑眚在仓促之间还恼怒地瞪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下一刻,他便垂下了头颅,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厢房外已经炸开了锅,到处都是喧嚣与纷乱,而在这间厢房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前后两个人在一瞬间都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顾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方。

    红衣女子背光而来,带着窗外飒飒的风与热,而她清澈的眉眼依旧清晰可见,那宛如神女般的姿态就此彻底绽开,犹如盛世中一朵惊艳盛开的莲,就此绽放。

    她在风中衣诀翩翩逆光而来,眸中溅起一片水光,宛如天神下凡,手中紧握着那两把双刀,以一个冲刺的姿态,向他而来!

    余令惊得忘了收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窗外飞来的她。

    楚辞如遭雷劈忘了卸力,直接就着往前冲的姿势继续往下坠落。

    而她就在那样的对视之中渐渐生出了眼泪,此刻瞬间汹涌澎湃地流了满面。

    离别后的这一百多个日夜里,她夜夜梦中都是他含痛的双眸,梦到他孤身一人,梦到他孤独至此,梦到他白日寻遍麟梦泽的大街巷,挣扎与失去师父与她的痛楚,彻夜难眠!

    余令,余令,余令!

    他是否会失落,是否是落寞,是否会崩溃、会痛苦!

    她想过很多次相逢,却从未想到,相逢就在此刻!就在秦州!就在她的眼前!

    而她终于叫出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

    “余令!”

    几乎是一瞬间,楚辞看到他颤了颤身子,眼中溢出无数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四目相对,而楚辞冲势极快,眼看就要栽落在地。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余令突然动了!

    他眼睛执着地看着楚辞,右手却飞快地将玉沉剑抽离而出,随即他翻身下床,将那只黑眚刁钻地踢出了窗外,窗外顿时响起一片惊呼,而他却破天荒地拂袖将木窗狠狠拍了回去!

    “扑通!”

    那迅猛合上的窗差点砸上了客栈老板的脸。

    “哎哟——”

    而他在床榻上灵活地让了让,留出了可供一人休憩的位置,随即他伸出手臂,牢牢接住了下坠的楚辞!

    扑通一声,楚辞直接摔在了余令的身上,而他强忍平静般笑了笑,直接将她嵌入了自己的怀抱中。

    无数个日夜流逝,她就在此,彻底寻到了她的魂之所归。

    清凉的竹叶之香扑面而来,将她彻底笼罩在其中,而她终于在余令的怀中热泪盈眶。

    她喜极而泣地就要去摸他的脸,却不想眼前一黑,余令的唇急切地压了下来,温热的吐息扑面而来。

    他吻得执拗又执着,似乎终于得以爆发,他将她紧紧拥着,右手却不自觉地抓着床边的帷帐,越抓越紧。

    刺啦一声,帷帐竟然被他直接扯了下来!

    楚辞被他吻得天旋地转,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了,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晕乎乎醉醺醺的。

    他气息不稳地去寻着她的唇:“楚辞?”

    楚辞眼中水光溅起,无声的泪水坠落,她紧紧地拥住眼前的人:“是我,是我。”

    “楚辞……”

    那双优美的长眉还未展开,那双褐眸中满是痛色,一笔一划都刻上了她的名字。

    楚辞泪水翻涌得更快,她哽咽道:“我在,我在……”

    “对不起,对不起……”

    那双微凉的唇顷刻间就寻到了她的红唇,可余令的身子却在隐隐颤抖着,楚辞急忙中想要探头去看,却被他伸手捂住了眼。

    他嘶哑道:“不要看。”

    “答应我,不要看。”

    楚辞震了震,只觉得心底隐隐地抽疼,为他的隐忍与心疼,她哭得更凶,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中,手臂也不知不觉地环上了他的脖子,而他也将她拥得更紧、更紧些。

    似乎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而那唇却从先前的急切变得越发珍重与轻柔,慢慢地将相思刻满。

    而她就在这样的温柔中失去了所有清明,她茫然地想着,管他什么长亭短亭,她只要此刻,只要此刻的相依相伴。她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她只想抱紧他、亲吻他,让他知道:她就在这里。

    这一次,换得了她的主动。

    她轻扶过他挺直的脊背,仓促地咬上了他的下唇,换得了他的一颤,她试探地探了探,却换得了他霸道的纠缠与回应。

    余令同样气息不稳,骤雨疾风般向她袭来。楚辞只觉得自己宛如一叶孤舟,无力地漂浮于这场风浪频起的海面上。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相触,而她就在清凉的竹香中吻得浑身酥软、四肢无力,却依旧觉得心中波澜的情意难以平息。

    这是他,这就是他。

    紧接着,余令越吻越深,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然后低垂了头,在她的唇边愤恨一咬。

    楚辞呜咽一声:“呜——”

    “疼——”

    随着她的一声轻哼,余令终于放开了她,他坐了起来,将楚辞抱在了怀中,手臂轻轻放在了额前,轻轻笑了出来。

    楚辞呆了呆,看这人越笑越灿烂,只觉得心乱如麻,却怎么都理不清脑中纷乱复杂的思绪。

    修长的手指掠过侧脸,激起她一阵战栗。

    余令缓缓抚摸着她的头发,低语道:“我曾以为你……”

    以为……

    以为她不在人世,却固执地依旧要寻,固执地要走遍四海八荒,只为了将她带回翠微山。

    他这一生孤独至此,从头到尾也只有师父元宵与契之不离不弃地陪在他的身边,而她自出现之后,他的世界就多了一抹色彩。

    这么久的相依相伴,是她执着地陪在他的身边,许下一个又一个珍贵的诺言。

    她是他的救赎,一直都是。

    他温柔地轻吻着她的唇、她的发丝、她的羽睫,任何一处都不愿放过。星眸中酝酿出比春色还深沉的相思,一点一滴将情意填满。

    是她。

    真的是她。

    那张俊朗的面孔难得露出一个欢喜的笑意,楚辞也笑了笑,却被余令又将话堵在了嘴里,霸道又强势,却带了一丝不可言的爱怜。

    所有感官都在放大,酥麻感从双唇间已经蔓延到了心脏。楚辞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压抑又危险,没一会,两人便已亲得脸颊酡红,呼吸不稳。

    余令炽热的手掌从她的腰间流连而过,也许是喜欢的人身侧,无限感官都被放大,楚辞竟然不争气地抖了一下身体。

    余令突然失笑,闷声在她的脖颈间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可爱。”

    楚辞面红耳赤地捂住他的嘴:“闭——闭嘴。”

    。

    作者有话:

    我又高估我自己了……

    没写到相逢,就继续埋头写,于是今天多写点亲(咳

    我真没想到我能写这么多qin qin,好怕被抓走

    我好害怕,如果我被抓走了,你们会来捞我吗呜呜呜

    真切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