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自报家门
楚辞心知肚明这段氏商队中的人都不好相与, 想必又是来找茬了。
隐约还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争吵声。
“别急别急,哎哎哎都了别推我。”
“嘘,别吵吵, 我咋什么都听不见呢?”
余令对着楚辞挑了挑眉,笑道:“给你看个好玩的”,然后他淡淡一笑, 伸手一推。
嘎吱一声,房门开。
门外顿时响起接连的惨叫声:“哎哟——”
“我的屁股——”
楚辞抬头一看,一个堂皇而之偷听的男子印入眼帘。
以及,一个屁股。
这人正趴在门前, 闭眼维持着倾听的姿态, 此刻正高高撅起肥硕的屁股,不得不, 姿势实在有些搞笑。
李泉归原本正在楼下吃着菜喝着酒好不惬意, 却突然被那不知何处砸出来的妖怪吓了个半死,他气势汹汹地叫上跟班们就来算账,却发现那砸下来的厢房似乎正是自己认识的人——段临韵?
提起这个段临韵, 李泉归就来气。这次商队里原本是没有他的,却被家主塞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是要找人。可家主那意思是让这人做领队,让他做副的?
幸好这关系户还有些自知之明, 没跟他抢这饭碗,若是这关系户自觉点还算平安无事, 刚来第一天就不心撞见了他吃回扣的场景,这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阴测测地警告这白脸关系户, 若是想活命的话, 最好别想告诉家主。段临韵轻飘飘应了下来, 李泉归却不放心,这一路上没少给他下绊子,可偏偏都被莫名其妙的化解了,让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那日在城外歇脚时,他便提议来场比试,一来是让这个关系户看清楚谁才是这个商队的老大,二是为了试探一下他的底。
段临韵原本不算答应,却被众人缠了半天只得拉开驾驶开,看他那拿剑的架势不俗,李泉归本来还有些紧张,可不过十招之后,李泉归的剑不知怎么就将他的剑挑飞了,当众人都围上来时,李泉归还在犯迷糊:难道自己当真实力大增,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境界?
而那位手下败将连御剑飞行都不会,立刻转身去找挑飞的剑了,一找就是一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那柄好剑都拿不稳,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大家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剑都拿不稳的废柴!
没过多久,上面的消息就传过来了,是要送一批货,可还没等他们走到秦州,就已经遭到了埋伏。
危急关头,还是那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废柴提着剑救了所有人,舞的剑花那是一个威风,而李泉归事没办成反被责罚,气得他三天没吃好饭!
谁他是个废柴的!谁!谁的!谁家废柴以一十!谁!
两人积怨已深,却不曾想今日这段临韵偏偏撞到了枪口上,那不得容他过来教训教训。
房门开得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就哗啦啦地跑了一大堆。
两双靴子印入眼帘,李泉归冷汗淋淋地抬起头,尬笑道:“原来是段兄啊,好巧好巧。”
余令站在门内平静道:“李兄,莫不是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你的尊臀?”
他得委婉,却意有所指。
楚辞却没忍住,噗呲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兄弟,你先收收你的屁股。”
李泉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搞笑,急忙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他叉腰愤愤道:“姓段的,你别以为你是家主的亲戚就这么嚣张,你捉妖就捉妖,砸我桌子算什么?”
楼梯口也探出几个脑袋帮腔作势:“对啊,我大哥正喝酒呢,你砸桌子干什么,是不是想挨揍?”
李泉归急忙回头,一边挥手一边牙痒痒地想着,这群不成器的,提什么挨揍不挨揍的,他倒是想揍这姓段的,他得过吗?
随即他继续愤愤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学好,平日神出鬼没到处乱跑就已经很过分了,这次竟然还想袭击领队,你知不道我李泉归干了多少年的领队,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可你倒好,不但不看着货物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寻花问柳!”
余令定定地看着李泉归,眸色渐深:“泉归兄,需要在下提醒一下么,我的职责是保障各位的安全,如今秦州已到,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至于这看货的任务,应当不归我管吧?”
“至于寻花问柳更是无稽之谈,这是我同门师妹,我这一路正是为了寻我师妹,泉归兄这样造谣,注意嘴下积德,莫要败坏段氏门风。”
他淡淡道:“还是需要我提醒一下泉归兄,段氏送货任务繁重,作为领队本就应该谨言慎行,反倒是泉归兄,不但强迫琴女卖笑,还堂而皇之地饮酒取乐,我若不再提醒一下泉归兄,只怕泉归兄会一错再错。”
“你你——胡!”
周围顿时响起哄笑声,李泉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没想到这人虽在厢房之中,却连他逼着那琴女调戏的事情都知道了,竟然还当众他的脸!
他气急败坏伸出手臂就要去余令,却被一旁看热闹的楚辞扣住了手臂。
李泉归惊恐地回头:“你,你想干嘛!”
楚辞却没看他,反而对着余令咬耳朵:“吃回扣?以次充好?喝花酒?调戏琴女?还公然渎职?”
余令摇着扇子点点头,笑意微微:“正是。”
“唉,本来我还想批评你来着,如今一看,砸得好,看他下回还敢不敢在这里撒野了。”
“客气客气,过奖过奖。”
“也难怪你那舅舅心急要让你回去,这底下的人当真是猖狂无比,真是将段氏家主不放在眼里。”
余令轻声道:“我那舅舅身体羸弱,最近又在修养中,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人。如今我跟着走了一趟,却发现这些利欲熏心的害虫比比皆是。”
李泉归气得几欲吐血,这两人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反倒自顾自地聊上了。满脑子的火呼呼地往外冒,李泉归再也忍不了了,他扭身就要去扯隔壁:“你们两个,欺人太甚!”
楚辞惊呼一声被他拽开,却不曾想余令反手就将他点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李泉归怒目而视:“段临韵你要干什么!大胆!”
却不曾想,段临韵直接丢下来一块木牌子,差点将他没砸个眼冒金光。
木牌子上面三个大字“微山派”熠熠闪光,照得李泉归差点晃了眼。
这位关系户到底是谁,结果不言而喻。
微山派新任掌门,余令是也。
走南闯北的李泉归不怎么关注道新闻,虽然听家主已经宣布了那微山派的余令是姐血脉,段氏的人们等了很久也不见那位余掌门来做客,便都推推搡搡地回去睡觉了。
余令虽然名声在外,可向来都是用着化名,谁知道这位可能就是新家主的人物如今会出现在秦州的商队里呢?
旁边撺掇李泉归的人也都惊呆了,赶紧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跑,先收拾收拾金银细软,然后赶紧跑路吧!
而旁边这个女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除了那个青月刀主楚辞,微山派余掌门还有第二个师妹吗?
楚辞笑眯眯地反问道:“大胆?岂有此理?”
李泉归涕泪横流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真的错了,我是万万没想到余公子会来商队啊,我真是有眼无珠瞎了我的狗眼这才冲撞了二位……求原谅!”
余令风流倜傥地笑了笑:“泉归兄此言差矣,我只是一个关系户,泉归兄才是领队啊。”
楚辞看了一眼天色,转头道:“走吧,时间不早了。”
随即她无比自然地拉起余令就往外走:“走啦走啦,不跟他们废话。”
余令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原本紧扣在剑上的手指也渐渐松开了,他笑意微微道:“好。”
李泉归还想叫人去拦,却奈何眼下身体根本动不了,他哭丧着脸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心想完了,一切都完了。
却不曾想楚辞突然转头道:“屁股兄,回见啊!”
李泉归崩溃:回见个鬼啊!
他摇头如捣蒜:“余掌门,余公子,真的是我有眼无珠,我这黑心的看走眼了,竟然将贵客亏待至此……”
余令也微笑地摇摇头,意有所指道:“泉归兄,这话还是等见了家主再吧。”
话音未落,那两人已经自顾自地飞出了客栈,连他看都没看一眼。而那柄玉沉剑正落于两人足下,而剑上的两人身形稳健,几个弹指间便已飞出了几里之外。
楚辞伸了伸懒腰道:“他竟然还以为自己是亏待了你,你都暗示成那样了,当真是愚昧至极。”
余令淡淡道:“若今日我不表明身份,他依旧会无所顾忌不管不顾,而他做的这些恶事也会持续下去。”
楚辞摇摇头:“德不配位,必有殃灾。”
余令反拢住了她的手,侧头一笑:“不这个,你再给我讲讲简途到底是什么人。”
楚辞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却见那手慢慢抚上了腰侧,她惊呼:“段临韵你手往哪放呢!”
余令当做没听见,顺便搂得更紧了些。
“哪里?这里?”
“……!”
“那里也不行!”
清脆的拍声响起,啪的一声,某人终于安静了。
……
一刻钟后,南村终于到了。
天色已晚,不少人家的屋顶上已经飘出了淡淡的炊烟,饭菜香扑鼻而来。
楚辞不免有些担忧,此时饭点已过,简老头肯定发现她不在家溜出去了。虽他不怎么担心楚辞逃跑,但是这饭没做的确是一个大事。
简途老头可以不睡觉,但是不能不吃饭。
此刻简家黑漆漆的,安静非常。
楚辞躲在巷子口鬼鬼祟祟地往旁边看:很好,很安静,应该还没回来。
余令不明所以地站在她身后,见她额边渗出了些薄汗,便极为上道地举起扇子替她扇着风。
“这么紧张?”
楚辞深沉地点点头:“老头今天要吃火腿炖肘子,我还没做。”
余令沉思:“那现在进去做来得及吗?”
楚辞默默抬起头,满眼都是无辜:“我忘买肘子了……”
余令失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别叫你那便宜师父等急了。”
楚辞心里还记挂着没做晚饭的事,敷衍地点了点头,拉着余令在巷子里嘀嘀咕咕了一通:“我给你啊,等会我先进去,你听我暗号,等我这边结束了你再出现啊。”
两人此刻靠得极近,余令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楚辞扯着他的袖子又仔仔细细地交代了一遍。
余令却难得有些走神。
楚辞自己还未发现,因为心虚,她此刻离余令极近,两人简直就是挨在一起。
因着低头,余令一垂眼,便能看到她黑发中曼妙缠绕的红绫,尾端的红绫缠绵地落于她的脖颈间,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一些清甜的香,而那红唇还在孜孜不倦地着话,犹如一支蹁跹的蝶。
香气萦绕,让人想起耳鬓厮磨时娇俏的模样。
水光潋滟地眸子里只会映出他的身影,即便天地之大,她也会执着地呼唤他的名字。
余掌门的心突然就软了三分,那一腔绵绵情意无处流淌,他极慢极慢地抚上她的头发,手指轻柔,神色不明。
楚辞见这个人垂着眼没反应,不免有些担心,便轻轻捅了捅他:“听到了吗?”
神游天外的余令终于回过神来,不慌不忙地点点头,安抚般地在她嘴边轻啄一下:“嗯,听到了。”
其实他啥都没听到……
突然就被亲了一口的楚辞无言以对:……
楚辞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捏了捏余令的脸道:“我先去了,乖乖等着。”
余令含笑地道:“去吧。”
楚辞一边心惊胆战地爬墙,一边在心里琢磨:自家师兄到底怎么了,半年没见,这耳鬓厮磨调情的本事倒是突飞猛进,虽然她也很喜欢与他亲亲抱抱,但是他这动作如行云流水,未免也太放得开了吧……
余令好整以暇地站在墙下:他倒是想陪她花前月下,她肯么。
楚辞成日里忙得到处乱窜,常常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心意相通的恋人,若他再不提醒提醒这位迟钝的师妹,她难道就真算这么着了,让他在那些惨淡的回忆里吃灰?
余掌门沉思片刻,最终决定,一回翠微山就成婚。
嗯,就这样。
完美至极。
楚辞紧紧张张爬过墙,轻轻松松落了地。
四下无人。
安全。
看来简途还没回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地往厨房里走。
厨房里黑灯瞎火的,锅碗瓢盆什么都看不见,连做饭都成问题。楚辞想也不想就了个弹指,噗呲一声,明亮的烛火突然亮了起来。
楚辞刚想出门右拐招呼某人,却不曾想眼前立了个黑面阎王,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楚辞一把丢掉铁铲子,尖叫一声就往外弹:“啊!吓死我了!”
简途抱胸冷笑道:“好你个楚迟迟,哪去了?”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楚辞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却依旧什么都没发现什么。
她摸着胸口顺气道:“简爷爷啊,你你也不年轻了,怎么还吓人呢,下次不许了啊。”
“所以,哪去了?”
见转移话题失败,楚辞轻轻撩起眼皮,看黑面阎王的脸色如何,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名堂来,便心虚道:“我去城里逛了……看了赛龙舟……”
简途平静道:“还有呢?”
楚辞:“还见到了我师兄。”
简途皱了皱眉,神色异常道:“他来了吗?”
楚辞猛然抬头,见他并没有问责的语气,反而有些期待余令的出现,这当真有些出乎意料。
楚辞刚想他不仅来了还就在你家门口,却不曾想余某人熟悉的声音从院中响起。
“简前辈安好,久仰大名,在下余令,特来求见。”
楚辞呆滞回头,却见简家墙上轻飘飘站着一个刚刚分别没多久的大师兄。
微山派余掌门即便不按寻常路出现,也照样在墙上亮眼得如同一朵大喇叭花。
清风拂过,隐藏于夜色中的容貌缓缓浮现,皎洁的月色在他玉石般的侧脸上,惊人得亮。而他衣袍随风飘起,衬得那双眼眸灿烂如星,宛如夏日里熠熠生辉的六月荷花,刹那间便流过灵动的水。
简途平静道:“你就是迟迟的师兄?”
余令含笑道:“不,我是迟迟的未婚夫。”
作者有话:
昨天真是起起伏伏的一天,我以后得隐晦点
大家多多意会
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回翠微山了
咦,按照这个速度,好像过几天就要完结了(?
怎么回事,我才刚刚开窍就要完结了!可恶!
我琢磨琢磨能不能把我脑子里的废料写进番外里(嘻
番外想写婚后包括养孩子,你们还想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