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年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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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高中是A市出了名的好学校,能到这里读书的人,要么是成绩特别优异,要么就是家里有钱。夏白微算两者都沾一点,最后以艺术特长生被明德录取。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学校为了培养生的综合素质能力,以班级为单位组织了一次野外训练营。因为都是娇生惯养的学生,比起什么野外训练的法,其实更像是一次秋游。

    到了目的地,带队老师给每人发了一张地图,首先要到半山腰的露营点搭帐篷,然后要根据地图上的标识去组队寻找食材,下午五点再在露营点集合一起野炊。

    寻找食材要求三人组队,顾谨行早早就被余泽和宋拓拉走了。余泽和宋拓从和顾谨行在一个区长大,而且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

    夏白微这边则是和同桌向悦还有体委赵杰一组,出发没一会儿,夏白微就识趣的随便找了个理由开溜了。在向悦感激的目光里,夏白微用口型朝她了句无声的加油。

    向悦初中时候就喜欢赵杰,为了他努力考上明德高中,还幸运得被分在同一个班。出发前向悦跟他过,这次野外训练营她要向赵杰表白。

    “怎么确定对一个人的喜欢呢?”夏白微答应和顾谨行在一起后,跟向悦请教过。

    向悦的目光不自主的看向刚从门口进来的赵杰,“就是,你会不由自主的关注他,看他在干什么,无聊发呆的时候会想到他,他靠近跟你话的时候你会很紧张,会想自己今天是不是不够好看。”

    夏白微把这些一条一条的代入到自己身上,他好像,对顾谨行没有喜欢的感觉。

    “还有就是,和他对视或者被他认真看着的时候的时候,心脏狂跳,耳朵很热。”

    夏白微听向悦的时候,一边点头表示明白了,一边看向顾谨行的座位若有所思。

    夏白微完完全全是个路痴,地图在他手上就是个摆设,好在有些运气加成,随便沿着条山路往上走,也收获了两袋食材。

    到了山顶的观景亭歇了一会儿,夏白微拿起口袋里的手机,看到顾谨行十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帐篷给你搭好了,早点回来

    ——嗯嗯,我现在下去

    离集合还有半时,看了眼手机仅剩无几的电量,夏白微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准备沿着上来时候的路赶紧下去。

    走了一会儿,山里忽然下起了雨,起初是雨点,后来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夏白微只好重新跑回观景亭那里避雨。

    祸不单行,在雨水的冲刷下,山路变得湿滑,夏白微跑过去的路上崴到了脚,强忍着疼痛到观景亭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被雨淋湿了,手机也因为没电关机了。

    低头看到自己扭伤的脚已经肿了起来,夏白微轻轻拿手碰了一下,痛得“嘶”了一声。

    看着外面被乌云遮盖而显得昏暗的天,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下来的大雨,夏白微的心里有些烦躁和焦虑,不会今天得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吧。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也要暗下来,夏白微的焦虑烦躁逐渐转变成了害怕。

    身上的湿衣服被山顶的凉风一吹,让人冷的发抖,再加上脚上无法忽视的的痛感,夏白微觉得自己忽然有点想哭。怎么会这么倒霉,好想回家,好想吃饭,好想睡觉。

    “夏白微!”熟悉的呼喊声唤回了夏白微云游的思绪。

    “我在这儿!”夏白微跪在观景亭的座椅上,一只手扶着靠栏,一只手朝传来声音的方向挥动着,“我在这儿,顾谨行!”

    顾谨行举着伞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夏白微的视线中,他看着顾谨行走向自己的身影,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听不见雨水落在地上的嘈杂声,身体也感受不到冷 ,世界在一瞬间因为顾谨行静止,然后又顾谨行破。

    “为什么不接电话?发消息也不回?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顾谨行的语气很凶,一边一边急匆匆的收伞,然后跑到夏白微身边。

    “手机没电关机了。”夏白微坐着,抬头看向顾谨行。

    顾谨行的样子略显狼狈,外套两边手臂、裤子膝盖以下的部分都被雨淋湿了,鞋子和裤子下都沾了黄色的泥土污渍。

    顾谨行走到夏白微面前来,才瞥见他发红的眼睛,语气又软了下来,“对不起,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看着夏白微身上的湿衣服,顾谨行皱了下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夏白微身上。蹲下来的时候看到夏白微的脚好像肿起来了。

    “脚怎么了?”

    “崴了,好痛。”带着一点自己都没有意识的委屈,夏白微继续道,“来这里避雨的时候踩滑了。”

    顾谨行把自己的手放在夏白微脚踝肿起来的地方,夏白微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这样好点吗?”顾谨行覆在他脚踝上的手很冰,居然意外得缓解了一点疼痛。

    夏白微点了点头,于是顾谨行用两只手都给他敷了一会儿。

    拿着手机给老师报了平安之后,顾谨行递给夏白微一只耳机,“听会儿歌吧。”

    夏白微接过耳机,把顾谨行的外套拢紧了一点,又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然后被顾谨行回握住。

    两人在大雨里互相依偎着,轻柔的音乐和顾谨行手上传来的温度安抚着夏白微焦虑不安的心。偏头看向顾谨行,发现他的头发也有一些微湿,手机上一点的暗淡的光映着他的脸,莫名很好看。

    也许是不心看了顾谨行太久,顾谨行偏头问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强装镇定的回过头,脑海里忽然响起向悦的那句话。

    大雨和黑暗悄悄掩护了一场慌乱而无措的心动,无法忽视的心跳声以及发热的脸和耳廓,让夏白微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喜欢。

    雨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难道要在这里过夜吗?这些问题夏白微都没有问。因为顾谨行在身边的时候,这些问题好像通通都不是问题。

    时间因为心情安定下来而流逝得很快,没过一会儿,雨就停了。顾谨行背着夏白微下山,夏白微举着手机给顾谨行照路。

    “刚刚我上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哭了。”顾谨行一边走,一边问夏白微。

    “没有。”下意识直接否认,然后又心虚道“只是掉了一点点眼泪,没有哭。”

    “爱哭鬼。”顾谨行轻轻笑了一声。

    “我哪里爱哭?你也就见我一次哭。”夏白微有点不服气,他觉得自己不是个爱哭的人。

    “不是第一次,之前…”顾谨行的话还没有完,就听见夏白微激动的“哇”了一声。

    “顾谨行,快抬头!”夏白微拍着顾谨的肩膀,“好多星星啊。”

    夏白微话时热气喷在顾谨行的耳朵旁,顾谨行觉得有些痒,偏了偏头,就看见夏白微看着星空笑得很灿烂,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嗯,好多星星。”

    夜空里有好多星星,夏白微的眼睛里也有好多星星。

    “你累不累?”

    “不累。”

    “我是不是很重?”

    “没有,好轻。以后多吃点。”

    夏白微和顾谨行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山里很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和一些昆虫的叫声。

    夜空中的星星很多很亮,是城市里无法见到的,夏白微环着顾谨行的脖子,看着头顶的璀璨星空,觉得今天所有的倒霉都不那么倒霉了。

    顾谨行背着夏白微到山下的时候,正好碰到来接他们的带队老师。因为突然下大雨的原因,露营活动被取消了,同学都被安置到了山下的民宿。

    夏白微被直接送去了医院,顾谨行则是回民宿和其他同学一起明天回去。

    后来,夏白微每次无论看到哪里的夜空,都觉得星星不如那晚的亮。

    这是夏白微的第一次沦陷,哪怕他清楚地明白那个谎言——在那个雨夜,他根本没有向顾谨行表白。

    很的时候,夏白微以为心动和沦陷都是一瞬间的事,但是他错了。

    就像一瞬间轰然爆发的山洪和泥石流,也许是因为这个贫瘠的森林心甘情愿地承受了三个月的大雨。

    未来会被过去的哪些时刻所深深影响,只有等你独自走到未来的时候才能恍然大悟。

    二十几岁的夏白微相比于十几岁的夏白微,因为失去了太多所以也改变了很多,他自认为比之前更坚强更勇敢更能抵制诱惑了,但是他还是逃不过本能。

    爱是一种本能,权衡所有的利弊也无法抵抗的本能。

    作者有话:

    坚持坚持再坚持!我一定不能坑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