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玉清虚要跟着到河底下去，清玄道长有些不赞成。

    “老三，这路不好走，你就留在上面，我们先去查探一下情况，真要做什么，等看过之后再讨论也不迟。”

    玉清虚摇头，“来都来了，不下去看看怎么行。”

    “我对那些黑棺和石头上的符咒很感兴趣，不亲眼看过，难免遗憾。”

    清玄道长听到这话，道：“你想看那些，我都给你拓印一份上面不就好了，干嘛非得要自己下去。”

    “这些东西，只有身临其境，感受才能更真，师兄你就别劝我了，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亲自去河底看看的。”

    清玄道长直接没脾气了，不由道：“行行，你就逞能吧，那你怎么下去？”

    “我只是腿脚不便，又不是废了。”玉清虚浅浅笑着，给随侍一旁的司楠使了个眼色。

    司楠会意，屈身蹲下，从轮椅下面拖出一个木盒子来。

    盒子开，里面放着一对由铁和皮革制作而成的工具。

    玉清虚解释道：“这是我请工匠造的腿撑，戴上之后便能行走，这东西都做好快三年了，就之前练习的时候用过，今日还是第一次正式派上用场。”

    他的腿并非完全失去知觉，只是伤到了某些筋骨而导致双腿无法很好地用力，戴上腿撑，便可以让大腿带动腿来行走，但即便如此，行走时也会十分痛苦。

    玉清虚着，一边示意司楠将腿撑给他套上。

    见对方把话都到这份儿上，连准备都做好了，清玄道长还能什么？

    “你啊，一直都是这般执拗。”清玄道长叹着气，一边屈身蹲下帮忙给对方佩戴腿撑。

    玉清虚见状，眼底攒着笑意：“师兄也还是如以前一样，总是对我妥协。”

    “那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大家都固执，一意孤行吧。”清玄道长无奈摇摇头，“唉，师兄不好当啊。”

    许灵兮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互动，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温馨。

    她想，师父防着三师叔是真的，但对三师叔好也是真的。

    这世间之事，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就跟做人一样，哪怕是活佛，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十恶不赦的坏人也可能有恻隐之心。

    等穿戴好腿撑，玉清虚便扶着轮椅的把手站了起来。

    他许久没有走动过，刚迈腿的时候有些不习惯，一脚踏出去，差点没踩稳。

    清玄道长见状忙扶住了他：“心些，我先扶着你走几步吧。”

    玉清虚没有拒绝，反而很是自然地抬起一只胳膊揽住清玄道长的肩膀，心安理得地将大半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了清玄道长身上。

    清玄道长：“......”

    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跟十几岁的时候一样？

    看着温文尔雅，内里焉坏焉坏的。

    他心里只叹无奈，却还是架着他往前走。

    两人身高差不多，容貌各有千秋，只是如今的玉清虚身材太过瘦削，被清玄道长架着，倒真有一股羸弱之感。

    许灵兮从后面瞧着他们这姿势，眼底浮现出了点点笑意。

    真好啊，她想，若是岁月能一直这般温柔，让他们不用反目、不用针锋相对，就更好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祈求过老天爷什么，只觉得自己想要什么，就努力去争取和达成。

    但这一刻，她真心祈求，希望自己这个愿望可以实现。

    玉清虚被清玄道长扶着走了一段，大约是适应过来，便主动道：“辛苦师兄了，我自己试试吧。”

    清玄道长闻言，立马便将他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给放了下来，丝毫不带拖泥带水的。

    玉清虚见状忍不住笑：“呵...师兄就这么不想扶我？”

    “你都适应过来了，还扶着你干嘛？”清玄道长面色清冷地觑了他一眼，“我能扶你一时，还能扶你一世？早晚你都得自己走。”

    “而且，师妹她可不喜欢瘫痪的男人，更不喜欢被人扶着走的男人。”

    这话一出，玉清虚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许灵兮，好在他们已经走出了好几丈远，姑娘离得远，应该是没听到。

    清玄道长见状，提醒道：“放心吧，我用了符箓传音，这话只有你能听到。”

    听闻这话，玉清虚心里松了口气。

    他回头看向清玄道长，目光有些幽深：“师兄刚刚的话...你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