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被孟瑶知道的。但是他其实冤得很。

    他们工作室所在的这层楼，除了他们之外还有7家公司，全部员工加起来少也有6、700个人。

    陆嘉祁带着手底下这帮男生搬进来的时候，就有几个年轻的姐姐注意到了他们这个全会年轻人的工作室。

    后来没几天，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听了一下，发现那个高高帅帅的大男生居然就是这个工作室的老板，立刻就有胆子大的上门来讨要过电话，其中有两个还开着玩笑自己是他未来的女朋友。

    这件事陆嘉祁肯定是不会去跟孟瑶的，他清清白白一男朋友，无论如何都不想给女朋友心里添堵，但是现在孟瑶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

    不经意间就招蜂惹蝶的陆某人马上反省自己，

    “都是我的错！长了一张招蜂惹蝶的帅脸！”

    长得帅又不是他的错，谁让他家基因好呢。陆嘉祁理所应当地想。

    孟瑶一眼难尽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厚脸皮已经不知道该什么好。

    平心而论，陆嘉祁确实是长得帅。但是为什么偏要年纪轻轻就抛弃了羞耻心？

    陆嘉祁见她被自己堵得一句话都不出来，知道自己转移话题这一招又得逞了，于是抱着她又哄了哄，声音带着几分黏人，

    “要不以后你毕业就来给我当秘书吧？这样天天都可以盯着我，也不用怕我在外头被妖精缠上...”

    孟瑶很理智，没有掉进他的温柔陷阱，“我不要。”

    如果要靠她盯着才能不被妖精给骗走，那这个男人现在就可以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陆嘉祁倒也很有自知之明。

    他随口而已，孟瑶的成绩那么好，让她来当秘书确实是可惜了。他抱着自己优秀到发光的女朋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我就每天手抄男德经，保证不再给别的妖精可趁之机。”

    他这话把孟瑶给逗笑了，于是没再追究他今天的过错。

    两人在办公室里黏腻了一会儿，孟瑶的嘴巴都被咬破了，然后才手牵着手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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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创业这件事情被孟瑶发现之后，陆嘉祁倒也不用整天藏着掖着，偷偷摸摸干活了。

    他光明正大地买了一张大书桌，搬进了孟瑶家的卧室里，一通改造之后变成了他在家里的书房。

    晚上两人吃完饭洗完澡，他就坐到了书桌前捣鼓自己工作的事情。

    孟瑶有时候坐在他旁边看书，看着看着人就被他抱进了怀里，然后把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上，继续敲代码。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别看陆嘉祁长了一张冷硬的脸，却天生是个黏人的性子，只要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他总是喜欢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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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二刚开学没多久，海城那边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周景丽似乎有了阿尔茨海默病的早期症状。

    孟瑶从被周景丽拉扯大，得知消息之后，自然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

    她为了多陪伴奶奶，周末只要不用去实验室，她就会往海城跑。

    因为大二的课程多，上学的工作日里她偶尔就直接住在宿舍。再加上陆嘉祁自己本身也忙，两人一个学期下来，居然忙得面都没见上几次。

    就在情侣忙忙碌碌地为他们的未来拼的时候，孟家也发生了许多大事。

    这两年里周景丽的健康状况总是反反复复，有时好起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能被阿姨陪着去外头散个步，可是糟糕起来却又很迷糊，经常把人的名字给喊错。

    孟磊送她去医院检查，医生基本确诊阿尔茨海默病。

    他开了一些药物给她改善记忆和认知，但是好像效果也并不明显，有时甚至把秦盈盈当成了孟瑶的亲生母亲黎思毓。

    秦盈盈的舒服日子过得太久，乍然一下子要照顾患了老年痴呆的老太太，还总是频频听她提起孟磊的前妻，心里各种抗拒和不乐意，于是跟孟磊委婉地提了好几次，想把周景丽送去养老院去住。

    但是孟磊是商人，有了钱之后还不够，还想要立一个孝顺儿子的人设。

    这样的话听多了之后，他对秦盈盈也生出了许多反感。两人三天两头就因为这件事吵架，眼见着近20年的夫妻感情也快要走到了尽头。

    孟瑶这一年里经常回来看望奶奶，对于这些吵架的话也听了不少。有好几次她主动提出要把周景丽接到江城去照顾，可是没想到孟磊和秦盈盈都不同意。

    孟磊是觉得一个姑娘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一个患了病的老人。而秦盈盈则是有私心的，她担心孟瑶在这个时候跟周景丽亲近，是为了让周景丽服孟磊把大部分财产留给她。

    这件事情孟磊夫妻不松口，孟瑶就不可能把周景丽接走。一眨眼一年过去，周景丽的病情还是那样反反复复没有半点好转。

    大三那年的元旦假期，孟瑶回家看望奶奶，没想到又听见他们在楼下吵架。

    大概是早上周景丽又把秦盈盈喊成了黎思毓，秦盈盈似乎对这件事忍耐到了极点，声音带着一丝尖锐和咄咄逼人，对孟磊大发脾气，

    “你妈太难伺候了！我让你把她送去养老院又不是不管！难道养老院那些护士还会虐待老人吗？！”

    与她相反，孟磊的声音压得很低，听得出他在克制着怒意，

    “我妈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现在赚了钱能孝顺她了，反而把老太太往养老院里送，这像什么话！”

    在孟磊的传统观念中，把有儿有女的老人家送去养老院就是不孝的行径，他断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秦盈盈有些生气，孟磊的大男人主义很重，表面看是二十四孝好儿子，实际上他在外头忙着赚钱，家里照顾老人的事情全部都不管，这些麻烦事儿自然而然地都落在了她头上。她立刻就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那你倒是照顾你妈呀！她又没有养过我，凭什么照顾人的活儿都落在我头上？！”

    孟磊勃然大怒，“这叫什么话？！你难道不是孟家的儿媳妇吗？照顾我妈不是应该的吗？”

    秦盈盈立刻，“有我这么憋屈的儿媳妇吗？！平时住在一起都是我在照顾她，分家产的时候怎么都没人想起我来了？！”

    孟磊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你胡什么啊？我还好好着呢！什么时候分家产了？！”

    秦盈盈不是会吃亏的性子，音量也跟着提高了起来，

    “你以为瞒着我有用吗？孟瑶这两年三天两头就往海城跑，不是要分家产，她能有这么积极吗？”

    孟磊对她无端的指责很烦躁，干脆把话撂了出来，

    “我瞒着你干什么？！孟瑶和秦珊都是我的亲女儿，以后就是要分家产，我谁也不会亏待！”

    这句话就连秦盈盈都不信。她担心当初孟磊有多偏心秦珊，如今对孟瑶就有多愧疚。

    楼下吵的声音很大，一点儿也没有顾忌两个当事人就在楼上。

    周景丽大概是又犯迷糊了，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居然还对孟瑶笑了笑。

    她如今确实是老了，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聚在了一起，像是填不满的沟壑。

    孟瑶给她把被角掖好，跟哄孩子似的，

    “奶奶，你睡一会儿吧。别理他们吵架。”

    周景丽颤巍巍地握住了她的手。

    来也奇怪，她病了这么久，平时看起来孱弱得很，这次握着她的手力气却很大，像是要使劲抓住些什么。

    孟瑶下意识地反握住奶奶的手，老太太的手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她这才发现，那个曾经替她遮风挡雨的老人，其实已经在这几年里迅速地衰老了许多。

    周景丽颤抖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嗔怪地，

    “你以为奶奶老糊涂了吗？他们是想要抢你的家产呢...”

    完她像是已经累了，闭上了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床头柜，示意孟瑶去里头拿什么东西。

    孟瑶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盒子，开一看里头是一张泛黄的纸，和一个户口本。

    她正想问什么，回过头一看，周景丽把额头靠在床头上，仿佛孩子一样，安安静静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