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三道防线
掌心的温度滚烫, 烧得宁既微面上薄红,却不知是羞还是恼。
慕容筵一边靠着他,一边看向那城防图, 又道:“这第一道防线哪怕是皇子皆无特权,这是不同于前朝之处,所以, 即便是我带你入宫, 你在这青平门也会被侍卫搜查, 那些别的心思你便不用想了。”
“我……”宁既微长出了一口气, 他难耐地低声唤了句,又惊觉不妥,压下了那不平的喘息, “我哪有什么别的心思?你, 你松开……”
慕容筵不为所动,继续道:“你的心思我如何能猜得到?不准想带什么毒药, 暗箭之类的,我可告诉你, 除了你那短刃, 别的东西不可能带进皇宫之中,所以你便……”
慕容筵皱了皱眉,因了宁既微实是忍不住, 想转过头推拒, 他眼疾手快地把宁既微钳制住,嗓音低沉,“我尚未开始, 你便受不住了吗?我的子偕, 为何这般纯情啊?”
末了的话带着低笑, 极为蛊惑,宁既微听得恼怒,“别……别了!”
但其实慕容筵得不错,宁既微这些年确实清心寡欲,唯一的那次还是慕容筵强制的,那时的伤触目惊心,让宁既微对这种事只余下痛苦的记忆,他还从未知晓,原来这般温柔之下,会令他如此难以忍受。
只不过……只不过是指腹……
“呃!”宁既微痛呼出声,他指尖掐在桌沿,狠狠掐着,不经意触及了那幅城防图,墨色未干,星点染在他指腹。
“别乱动。”慕容筵勉强空出一只手,将那城防图挪得远了些,又道:“总之,宫宴那日,你全身上下除了那短刃,不许带别的东西,记住了吗?”
“记……记住什么?啊!”宁既微指尖捏得愈发紧,他这时根本听不清慕容筵的声音,他只知道慕容筵实是恶劣,分明他慕容筵干干净净好整以暇,却要将自己作弄成这般模样。
“左右这话我只一次,若是子偕记不住,那便不能怪我了。”慕容筵很是满意地瞧着宁既微如今的模样……
从慕容筵这个角度看去,宁既微的眼尾因为愉悦而泛着红,那眼角湿湿的蒸着水气,睫毛微微颤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模样太可怜亦是太勾人……
太令人爱不释手了……
慕容筵不由得轻笑出声,但在此刻听来,那笑声亦是恼人的,宁既微根本就听不得慕容筵那笑。
慕容筵却是不在意,直至宁既微再也受不了,直至他的指尖皆捏得泛白,颤栗,与墨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身形摇晃,甚至连站都站不稳,慕容筵这才松开。
“啧……”慕容筵低沉地发出声音,又等了片刻,屋内檀香的气味渐浓,那是他身上的熏香。他拿过一旁的锦帕擦拭着指尖,视线又落回了那幅城防图上。
宁既微无力地伏在桌面上,他现下连这城防图皆看不清了,实是疲累,却听见慕容筵淡淡地开口。
“过了青平门,沿长街大道直入宫中,便能瞧见设宴之所,那处靠近圣上寝宫,所以在设宴之所前,石阶之处会有第二道防线。”
慕容筵随意地扔了锦帕,又俯身过来,吻了吻宁既微泛红的耳垂,他将那耳垂不轻不重地含了一下,惹来宁既微一声低呼,“你……还不够吗?怎么又……”
余下的话音被慕容筵尽数吞下,他一只手把宁既微的脸侧了过来,将宁既微要的话全都堵死,而另一只手……
鼻尖尽是檀香的味道,而比那香味更浓厚的,是慕容筵近乎拆吃入腹的吻,那一吻比往常要更为长久,却又更为急切,直让宁既微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记不住。
可是……他与慕容筵之间,该有如此温情的时刻吗?
“唔……”指尖实是不安分,宁既微忍了片刻,觉得难受,便想偏过头去,却被慕容筵钳制着,只能接受慕容筵热烈而又诚挚的爱意。
连同那吻一道……
“第二道防线……”慕容筵嗓音愈发低沉,他终是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宁既微的脸,眼瞧着那人大口地喘着气。
像是条濒死却又好不容易获得水源的青鱼。
可获得水源之后,哪有那么简单……宁既微大口地呼吸着,吸入肺腑的却全是檀香的气味,是慕容筵身上的味道,与此同时,慕容筵的嗓音在上方传来。
“除了圣上亲卫,石阶那处,哪怕是特许佩剑的武臣皆需卸下武器,进行第二次搜查,此外……”
慕容筵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他实是太喜欢宁既微了,连宁既微的一切他都喜欢。
在一片轻微的声响中,慕容筵顿了顿又道:“此外,石阶之处连通着宫墙,将之后所有的宫殿囊括其中。宫墙之外乃至宫墙之内,会不间断地有侍卫进行巡视,每隔三个时辰换防一次。”
“侍卫交接时,这换防的时间会尽量缩短,不超过半炷香的时间。”慕容筵停了停,双手撑在宁既微身侧,也搭上了桌沿,“不过这半炷香的时间,够你做很多事,比如,溜进圣上寝宫。”
桌面上的城防图在宁既微眼中似远似近,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想去看清那城防图的模样,却也只能瞧见个轮廓。
若不是宁既微幼时好歹在皇宫中住过,只怕这种境况下,他根本就跟不上慕容筵话的速度,别记了,便连听清亦是艰难。
实在是太恶劣了……
“你,你慢点……”宁既微指尖再一次触碰到了那城防图,可见慕容筵先前挪得确实不够远,这桌面一旦晃动,那城防图又回到了宁既微指尖。
“是我得太快了,子偕记不住吗?”慕容筵故意在宁既微耳畔轻笑,笑声低沉,像是要融了宁既微此刻的思绪。
“呃!”宁既微捏紧了那城防图一角,惊呼出声,他摇了摇头,不清是什么意味,只断续地道:“嗯……是,你,慢一点……”
“嗯……”慕容筵短暂地沉吟,又道:“好,那接下来是第三道防线。”
“第三道防线在设宴之所前,不过也不仅是设宴之所,每一处的宫殿都会有这种防线,你昔年在宫中待过,应是清楚的。”
“嗯……”宁既微应了一声。
眼前的城防图又被慕容筵挪远了些,他空出来的手将宁既微拥紧了,惹得宁既微下意识地战栗,“不,不行……”
“什么不行?”慕容筵明知故问,甚至还不太客气,二人一道伏在桌面上。
宁既微一时不出话来,他摇了摇头,眉梢上皆挂着汗珠,眉尖蹙着,神情之中闪过一丝痛楚。
但却不止是痛楚。
慕容筵又接着道:“既是宫宴,我便不能带你前去,所以……我会在设宴之所前将你放下,你伺机而动便可。”
宁既微本想回应一声,但他出口的话亦是变了调。他一时面色涨红,便不肯开口了,将喉间的一切声响皆压了下去。
慕容筵听着那短暂的回应,眼神愈发晦暗,他诱惑着道:“子偕,无妨的,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可那诱惑对宁既微来并不起作用,慕容筵听不到想听的回应,索性抬了一只手……
指腹覆上宁既微的唇角……
于是房内的热度再一次蔓延,周遭皆充斥着,像是要将房内的二人皆融进那迷雾之中去。
日光羞然地隐下,自白日,至黄昏,至……夤夜。
未停。
*
宁既微这次睡得很是安稳。
毕竟实是太累了,这一觉至次日黄昏他皆不曾醒来。
慕容筵怕他饿着,本想将人叫醒,无奈唤了好几次皆无回应,只得趁人迷迷糊糊的时候喂了些白粥。
那一碗白粥还未喝完,宁既微似是觉着有些不适,皱了皱眉,将头挪远了些。
这一动,慕容筵手中的瓷碗险些拿不稳。
于是这粥也喂不下去了,慕容筵只得将瓷碗搁在一旁,轻笑着刮了刮宁既微的鼻翼。
这般挑剔的模样,还真是只野猫。
慕容筵正笑着,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殿下。”是丛清的声音。
慕容筵只得放下宁既微,推门而出,“何事?”
“是关于李大人的。”丛清压着声音,悄然往房内看了一眼。
慕容筵随手将房门关上了,走在前方,道:“前朝之事,有眉目了?”
“是。”丛清顿了顿,又道:“属下近些日子跟着李大人,发现这李大人对身外之物实是执着得很,暗地里进行了些官职买卖,漫天要价,所以……属下便添了一把火,让这事地传入了圣上耳中。”
“做得好。”慕容筵生平最恨贪官污吏,更何况似这种买卖官职,压根不曾将律法放在眼中。
“谢殿下夸赞。”丛清视线低了下来,又道:“圣上知晓此事后定然大怒,只怕今日便会有旨意,将李大人下狱。届时李大人走投无路,殿下便可去狱中逼供,兴许前朝之事,便能迎刃而解。”
“是个法子……”慕容筵还待些什么,却听闻身后的房间内传来重重的声响。
他那话戛然而止,猛然转过身,疾步推开了房门。
却只见房间内一片狼藉。
瓷器,锦被尽数散落在地上,适才那声音,便是瓷器碎裂传出来的。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宁既微正长发披散,衣衫不整地站在床榻前……
眼眸因为疯狂而染上一片猩红。
“子偕,你怎么了?”慕容筵话音未落,宁既微已抬起了手。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