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会有下一次了。
“丢了?”连历抚摸向知后背的手一顿, 随即改为了有节奏的一拍一拍:“丢哪了,你回家以后一直待在房间里,是丢在密室的拍摄场地了吗?”
连历的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 但亲密无间的相处早已让向知对连历细微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他这不是随口一问,而是想要得到答复, 一定要得到答案的表现。
“……我也不知道丟哪了, 当天回来换衣服的时候就不见了, 也有可能掉医院里了。”向知心虚地瞥了眼床头柜, 迅速端起粥喝了几勺:“不太甜,能再加点糖吗连老师。”
“谎的孩子没有糖吃。”连历抬起向知的下巴,惩罚性的咬了下他的唇瓣:“我抱你回家的时候摄像头明明还夹在你领子上, 怎么会丢就丢了呢。”
向知眼神飘忽, 赶忙另找了个借口:“迷宫里太黑了肯定什么也没拍到,我想着它也没什么用了, 就扔掉了。”
“我要看迷宫了吗,你怎么就这么实诚, 谎都不利索。”连历搂上向知的腰猛得把他往自己这边一揽, 碗里的粥差点晃了出来,他坚持道:“摄像头有夜视功能,就算没拍到画面也有声音, 除非是你自己把它关了。”
向知被自个的不自招蠢到无语, 他吞吞吐吐地应付:“没关,也没事,真没什么可看的……”
“知知, 在迷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向知这个反应连历更确认有事了, 他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摆设, 松开搂着向知的手,拿起了柜上插着干花的玻璃花瓶。
“连老师!你别……”向知想要把花瓶夺过来,连历用胳膊挡着他,捡出干花倒转花瓶,只听“叮”的一声,一枚巧的内存卡从里面掉了出来。
连历检查了下内存卡确定它完好无损,二话不就起身往书房走,向知连忙放下碗跟了上去,尽管他在用跑的了却还是慢了一步,连历已经把内存卡插进了读卡器,电脑开着机很快就把视频放了出来。
连历控制着进度条,直接把视频调到了他们将要进迷宫的时候,向知丧气地倚在墙上,他有些发懵,听着他和npc的争执声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当日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
他忘不掉,别是五天,就算五十天他也忘不掉,在漆黑一片毫无安全感的环境下,他没有一丝防备,对方则像思想不纯的厉鬼跳出来索他的命,他的胳膊,手,衣服,露出的脖颈甚至他整个人,都是那龌龊的混/蛋试图侵/犯的目标,要不是他反应快力气大,事情绝对不止在脸上划了一道伤那么简单。
视频中镜头随着向知的动作摇摆不定,过程却意外录的完整,心中最恐惧的设想竟是现实,这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向知身上的折磨,连历盯着屏幕只觉得寒意似箭一般穿透了他的心脏,他目眦欲裂愤怒到极点,手劲大到几乎要把鼠标捏碎,没等视频放完就“嘭”的合上了电脑。
脆薄的笔记本经不住摔,当场就迸出了金属渣子快要散架。向知听到声响回过神来,一抬头连历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他下意识想要回避,即使他知道这件事错不在他,他明明没吃什么亏,也用拳脚反抗了没有怂到任人宰割,这是个开明的社会况且他还是男的,千千万万个理由在劝他放宽心,但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连历。
向知愣愣地仰着脸,下一秒就被连历紧紧圈在了怀里,他抱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向知闻到熟悉的烟草香,感受着微弱到可以忽略的窒息感,听着连历一遍遍的重复“对不起”,心里闷着的委屈突然就化作了细密的针,把他扎的痛不欲生。
其实有些苦难自己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怕就怕它会牵连到心爱的人。
“别这样连老师,别和我道歉好吗,我心疼你。”向知缓缓搂上连历的脖子,把脸深深的埋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不知道当场指认他,是会得到众人的支持还是他们的嘲笑,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之前被私生跟踪我也没有这样的……”
向知话都带着颤音,连历感觉到他的恐惧心都快碎了,他此时此刻一点都不想教向知长大,什么别怕什么下次遇到这种人勇敢点全是虚话,他现在就想把那个混球大卸八块,再把陈于辉揪出来扒皮抽筋,不惜任何条件无论后果如何,那一瞬间他理智全无,只想让所有伤害到向知人从世界上消失。
“我真的这么招人恨吗。”向知的思路被歹毒的击挤进了死胡同,倾诉过后是一波接一波的自我怀疑:“陈于辉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先是工作上搞事再是整我本人,他下次还要干什么啊!”
“不会有下次了。”连历没敢这些都只是陈于辉手段的冰山一角,如果把陈于辉下的狠手比作倾盆大雨,那他拼尽现有的全部能力也只能把暴雨减弱成毛毛雨,一再防守的弊端就是敌方永远可以见缝插刀,他是替向知解决了十分之九的难事,可他没资格邀功。
因为剩下的十分之一仍然是因他而起。
想要做到滴水不沾,只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连历安抚了向知一会把他扶回卧室,他压着冲天的怒火,极力表现的若无其事:“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买点你爱吃的回来给你做饭。”
他没有在征求向知的意见,完话立刻往门外走,向知本来还以为连历真要出去买菜,直到他看见连历拔了房门内侧的钥匙,从外面把他反锁起来,才慌张下床大力拍门:“连老师你锁我干什么!你不要冲动好不好!”
屋外迟迟没有回应,几分钟后,只有门厅防盗门被重重合上的声响在空荡的房子里回荡。
“坏了坏了坏了。”向知第一反应是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少把刀,然而他出不去,二楼的窗户也有防盗窗,他掏出手机给连历电话,一声没接两声没接,第三声时被挂断,再过去就是“您所拨的电话已关机”。
他除了尹浩洋再没有连历身边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这时候找尹浩洋没用,他从连历那拿工资当然是听老板的话,向知急到抓狂,冒然联系和他不怎么熟的朋友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要找人商量也得找了解内情的人。
他把通讯录翻了个底朝天,那个已经快被他遗忘的“10086”正孤孤单单的躺在最底。
傅与笙。
“……”向知犹豫片刻还是拨出了这个号码,短暂的等待过后对面传来了一声声调懒散的“喂”,听到活人的声音向知竟还有些惊喜,他忙回应道:“喂!傅总,我是向知。”
傅与笙着哈欠“啊”了一声:“知道,我的私人号码最近就给过你一个人,你能给我一定是连历不在身边吧,一大早的你们不在一起,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得不傅与笙猜得很准,向知没再和他风凉话斗嘴,直截了当的明了找他的原因,傅与笙听完事件始末,十分少见地空出了十几秒钟用来思考,他摸着下巴:“我知道《撕里逃生》是陈于辉投的,这事尚夕应该告诉你们了,他在试录的时候就安排人对你下手了吗,这么沉不住气,可真不像他的做事分格。”
“我们也没想到啊!”向知一急,都顾不上自己前几分钟还是个怕怕要抱抱的兔崽儿:“现在的问题是连老师极有可能找陈于辉算账去了,不瞒您傅总,我从来没见连老师气成那样,您能带我找到他吗,我真的担心他会冲动出什么事。”
“他不一定是去找陈于辉,在这一点上,我能理解他的气愤和所作所为。”傅与笙没有再嬉皮笑脸的:“他百分之九十五是去对付冒犯你的那个人去了,动了我的人还想过好日子,做他的白日大美梦吧。”
你这个数据是怎么算的这么精准的?向知叹了口气,耐着急性重复了一遍:“找谁都不行,请问您知道他会去哪吗?”
傅与笙笑了下:“这我哪能知道,你看电影呢,我又不是警/察,调动全城录像搜索娇妻跑哪去的行为不是现实里总裁会做的事,嗯,虽然我完成不了你的要求,但我可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啊,我这么给你吧,连历拍了那么多武戏从来没用过替身,办个喽啰而已,你不用担心他会受伤。”
“谢谢您的情报,我不闷也不想聊天,工作日我就不扰傅总上班了,再见。”向知完刚要挂电话,傅与笙一连串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我那天在医院和你什么来着,你非不信,结果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向知只好重新把手机举到耳边:“死也让我死明白吧,您在医院了太多废话,请问具体是哪一句。”
傅与笙老毛病不改,几句话的工夫又嘚瑟起来:“我也忘了是哪句了,你迟早会害了连历?嘛,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此话一出连艳红的尖叫在向知脑海中无限放大,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傅总,您没过这句话。”
“那我现在了。”傅与笙闲的要命,这么多话都堵不上他的嘴,他喝了口饮料还在吃着早饭:“你也你是第一次见连历这么生气,好巧,我也是,他沉淀这么多年从来没跟人正面对抗过,他的操作可操/蛋了,每次都是全方位施压逼的对手求爷爷告奶奶滚到他面前道歉,这种方法唯一的缺点就是耗费时间,人家是高阶玩家不怕夜长梦多,但这一次他没忍住爆发了,你是他因为谁变得沉不住气毛毛躁躁,越长越倒退了?”
向知没有回答,傅与笙也没等他反应,直接自问自答道:“因为你啊,因为你他坠入爱河了,听过智者不入爱河吗,你也知道冲动以后会后多大麻烦,只要他没收拾干净,那敌方必然能沿着蛛丝马迹找过来搞他,向知,连历从骨子里就是个狠人,他今天能为了你阉了陈于辉的手下,明天不定都能为了你鲨人,怎么,你想眼睁睁的看着一代影帝沦落成监/狱劳改犯?”
傅与笙是个优秀的谈判专家,向知沉默许久竟然想不出一句话用来反驳,他只好尝试和傅与笙争论:“我不求能改变他什么,但他至少对我很温柔,我会看好他的。”
“你在什么鬼话?”傅与笙故作惊讶:“你今天看住他了吗?他在锁了屋门摔门而去时听你的劝了吗?别太自以为是朋友,兄弟还如手足呢,他出门穿个外套都不带你,你还不如一件衣服。”
“?”向知暴脾气也上来了:“你别搁这PUA我了,有本事去和程秘书兄弟如手足让他做你的手足,没追到程秘书就天天想着拆散别人,我就不该给你电话,那啥嘴里吐不出象牙。”
“……”傅与笙还以为向知放弃抵抗了,没想到反倒是他被怼乐了:“我经常因为你的可怜兮兮而忘记你是个伶牙俐齿的富二代,在娱乐圈混不出名堂就要回去继承家业是吧,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家找妈妈吧,陈于辉的事不是你耍耍性子哄哄连历就能解决的。”
向知见傅与笙败下阵来,更有精神了:“别啊傅总,你在医院不是需要我的帮助深入敌营吗,既然你不着急工作,不如和我详细其中的原因和条件,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答应了。”
“我这不需要你心情好,我需要的是你心一狠和连历分手。”傅与笙在电话对面捏着眉心:“当时不是忘了向少爷您的身份了吗,我们两家不上多熟但至少长辈间还是有往来的,实话,你要是真在我这出了什么事,我家老爷子不会放过我的。”
“这世界上还有傅总害怕的人啊,你不都出来单干了吗你怕什么,大不了我和你签合同,证明我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向知变着法激傅与笙的同时,也依稀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认真道:“我不会跟我爸妈多什么的,他俩知道了不得把我包成盒快递到国外关起来啊,我要回家找妈早去找了,还用得着boss的身心受损脸上挂彩吗。”
傅与笙假装心疼地哎呦了两声:“怎么脸上还挂彩了,废了废了你废了,来人把他给朕入冷宫。”
向知翻了个大白眼:“没那么严重,那密室是丧尸医院主题的,那个煞笔扮演医生还拿了个真的针管,我应该是在揍他的时候不心碰到了,正好刮了脸颊。”
“针管?”傅与笙听到这词,明显严肃了起来:“我问你,针管里有没有什么液体。”
向知微微一怔:“不知道啊,我没注意,难道现在道具精准到这种程度了吗,cospy的针管里还得带生理盐水?”
傅与笙继续问:“你确定针没有扎进你的皮肤给你注射东西?还伤到哪了?他还碰你哪了?”
“我没感觉到疼,肯定没有被针扎。”向知也正经地回想:“再就没伤到哪了,哦对了,他给我手臂上贴了个代表淘汰的贴纸,刚贴上还没粘牢,我一生气给扔了。”
电话对面迎来了他和傅与笙对话历史上最长的沉默,傅与笙掉线了吧却还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向知等了一会问了好几声,傅与笙才闷闷开口,声音听上去比刚才老了十岁:“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些事,你不要太震惊,毕竟你已经在这个局里,不再是旁观者了。”
向知悬着心答应了,傅与笙整理了一下言语:“你听连历过吧,陈于辉发家是做了尚家,也就是尚夕她妈家的上门女婿,但他们结婚三五年就成立了全星,之后还成立了很多公司收购了不少企业,当时的年代正值娱乐行业的寒冬,上面查得严制止了无数贪污受贿的行为,但陈于辉却在那个时间一枝独秀赚得盆满钵满,没被人查到他有任何违法行为。”
“短时间内从零开始创建这么大的产业,肯定需要像填湖那样往里面砸钱,需要的本金夸张到不可估量。”向知纳闷道:“尚夕家有这么富吗,别十几二十年前,她家现在也就一般般吧,也是够好笑了,陈于辉拿老婆娘家钱创业,挣了钱却不和尚家共享财产。”
“这就是问题所在,尚家是做艺考教育的,当年娱乐圈行情不好他们名下的培训机构生意也不咋滴,那么一大笔本金从何而来,据我所知除了全世界一人捐你一块钱,这世上还有来钱来的那么快的正当方法。”
“那就是有不正当手段呗,他混娱乐圈肯定不会在圈内搞事,去别的领域会大大减少被查到的几率。”来钱快,针管,向知大吃一惊:“你是他……!”
傅与笙断了他,话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医学在进步,你知道现在有些国家流行一种无痛注射吗。注射针的形态和贴画类似,下面有很多细密的针头,把它贴到皮肤上按一下就能把药剂注射进你的身体。”
“陈于辉根本不是要划你的脸,他是要给你注射某种药物,不排除是毒/品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
久等~前面向知纠结的那段不是为了突出知知的怂哈,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真的非常恐怖,亲身经历过比这情况轻很多很多的事,明明知道要勇敢但就是很难过,再了而已,角色也是人,人无完人,希望世界充满爱,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