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风听得出来，少女这一次话的时候，语气里面只剩下了浓浓的自卑。

    又是片刻的沉默过后，牧清风终究是再一次开了口，他：“前辈，皮囊对于人类而言，只是一个表象而已。身为医者，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可如果前辈觉得冒犯的话，我也可以不看。不过我只是想知道，教育过自己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而已。毕竟虽没有太多的时日，可到底也算是师父。若是一辈子连自己的师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岂不是有些可怜了吗？”

    他一番话的语气平平，似乎每一个字都是出自真心。

    少女听的有些慌乱，支支吾吾的了好长时间，也没有能挤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牧清风以为，他应该是没有机会看到对方了才对。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算放弃的时候，他又听到那少女开了口：“我可以让你看到我的样子，可如果你脸上的表情有任何不讨我喜欢，我就会直接杀了你。现在你有两条路，要么是装作没有刚刚的那个请求，老老实实的上楼去。要么是尝试着看我一眼，你自己来决定吧。”

    牧清风没有回答。

    可是逐渐朝着少女蔓延过去的灵力告诉少女，他分明是选择了后者。

    在看清楚少女长相的瞬间，牧清风屏住了呼吸。在这方面，少女确实是没有什么谎话，她真的太丑了。

    这种丑不单单只是五官上的问题，少女面部的骨头也有些问题，该凸的地方不凸，该凹的地方又不凹。整张脸呈现出了一种非常畸形的样子，也难怪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此时此刻，她红着眼框，像是撤下了自己最后的一层遮羞布。

    眼泪就在眼眶中转，她开口时，声音中的颤抖已经藏都藏不住了：“我都了我长得很丑，你不该看的。”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过，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就是她人生之路上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牧清风看不到她的长相，就不会像之前她认识的那些人一样，因为她的面容叫她怪物，或者是给她取一些让人绝望的绰号，对她进行着无尽的欺凌。

    她原本想着，既然这是最快乐的日子，就让这日子结束的时候也快乐一点好了。

    可是谁能想到，明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牧清风居然还会提出这种让人难为情的问题。

    而最让她自己觉得难受的是，在听到牧清风不在乎的时候，她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着——

    你瞧，你遇到了一个不在乎的人。

    既然是这样的话，让他看看有什么问题呢？

    就是因为这个声音，她心翼翼地做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尝试。

    看着牧清风脸上的表情，她都能猜得到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是她唯一的朋友。

    或者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不自量力的把对方想成自己朋友的人。

    现在所谓的朋友都已经对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那她该怎么做？该杀了他吗？

    她不知道。

    这是活了这么长时间，少女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产生了犹豫。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诉着不应该杀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同样的一个声音又在不停地喊着，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长相，也露出了自己讨厌的那种表情。那为什么不能杀了他呢？

    少女几乎快要被自己心中的这两个声音给逼疯了。

    然而就在她犹豫到了极致的时候，她却突然感觉到了一只温热的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包括她的父母在内，在看到她长相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舍弃。在她漫长的人生中，和她见过面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愿意跟她发生什么近距离的接触。

    就连手指或者衣服的不经意触碰，在看到她的长相之后，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一种晦气的事情。

    而到了现在，有一个人愿意主动伸手过来，触摸这张她自己都讨厌的脸。

    少女愣住了。

    别什么杀不杀的问题。

    她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可是牧清风就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心里变化一样，认认真真地将她脸上的每一个轮廓都摸了一遍，然后才长吁一口气，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一样，露出了一个颇为愉快的笑容。

    少女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所以面对这个笑容，她也只是眨眨眼，木讷的问了一句：“你在高兴什么？”

    “我在高兴，我有办法报答前辈您了。”

    牧清风：“原本之前我还在思考，前辈您教给我这么好的功法，我该怎么样才能报答您呢？可是现在我知道了。而且我的思考，或许这座塔的存在，并不只是为了让我成仙。在我往上走的这条路上，可能你们也是在这里等着我的。”

    牧清风觉得，自己这么可能有些不自量力。

    可是经历过了这几层，他认认真真的回忆了一下，心里面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少女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后面的那些话，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前面的几句里面。

    她活了这么久了，从来都不是个傻子。

    所以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她就明白了牧清风话中的意思。眼睛瞪大到了极致，她：“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让我变得漂亮起来？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如果你是在耍我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少女激动的问道。

    牧清风却表现得格外淡定，他点了点头，用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的声音道：“前辈，虽然我真的很想劝您，外表并不怎么重要。可我也知道，这种法只是站着话不要疼而已。我不想让您讨厌我，所以这种话，我也不想用来安慰您。”

    完之后，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确实有办法让您变得漂亮起来，其实您的五官底子并没有那么的差。而我确实会调整一下的方法，可能过程会比较疼，您愿意吗？”

    少女的回答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

    她只是凭借着本能，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当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