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速冻食品吃多了很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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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开到了新房楼下,汪森垚无情地被赶下了车。

    早上刚来过,他轻车熟路地开了门,看着满屋子的装饰,根本无从下手。

    他又推开卧室的门看了看,主卧是红色的,符合传统婚礼的氛围。而对面次卧的主色调是浅灰色,与主卧繁复的装饰相比,这里很简洁。新房的床他不敢睡也不想睡,就算在次卧眯一会儿。

    作为伴郎他不仅昨天睡得很晚,今天还起了个大早,跟着忙碌了一上午,他现在急需一段睡眠来补足精神,收拾这个屋子可跟自己的宿舍不一样,是个体力活。

    睡了不知多久,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睁眼就看见一个人正背对着床脱衣服,他脑子还没清醒,但身体先做出了反应,赶忙坐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静太大,那人停下了动作,就着脱到一半的衬衫,回转身看着他。

    并不陌生的那张脸让汪森垚一下子就清醒了:“是你?”

    盛情楠没想到能在自己家见到这位伴郎,还把人吓了一跳,略带歉意地答道:“是我。”然后他继续脱下来的西装和衬衫塞进袋子里,准备一会儿拿去送洗。

    “我,我姐让我来收拾屋子。”汪森垚当然明白未经主人允许在别人家床上睡觉是件不礼貌的事情,哪怕这里是他亲姐姐家也不行,何况他和沙宁萱这些年联络并不多,就连这个姐夫也是婚礼上才第一次见,所以他解释得有点磕巴。

    盛情楠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他们队里都是一群粗枝大叶的男人,忙起来的时候连轴转,忙完了倒头就睡,哪管什么场合地点的。他从衣柜里拿出家居服换上,柔声对汪森垚:“你睡吧,我来收拾。”

    他穿衣服的时候还是背对着汪森垚,但汪森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把那线条精致的背牢牢刻在脑子里。他看人的视线太过直白,盛情楠感觉自己背上的汗毛都被看得竖起来了。

    “哦。”汪森垚在熟人面前话挺多的,陌生的环境会让他紧张,遇上盛情楠这个症状更加明显了,他不太安心地扯了下被子,把自己缩回被窝,试着回到梦乡。

    外面有个忙了一整天的人在搞卫生,他还哪里睡得着?

    汪森垚还穿着早上当伴郎时穿的那套西装,他刚才睡觉只是把外套脱了,现在衬衫被他压得皱巴巴,看着像个没人照顾的孩子,有几分可怜。

    他把袖子向上挽了几圈,出了卧室去帮忙。

    盛情楠看他这幅样子,也不敢安排他做什么,就让他跟在自己身后把垃圾扔进黑色的大塑料袋里。

    两人手上不停,都默默干活,没人出声。

    汪森垚对于这位新晋姐夫的了解主要来源于刚才陪姐姐吃的那顿团圆饭,但几个人明显都不够客观,除了一些具体的信息,比如年纪,身高,爱好之类的,这个人性格为人到底怎么样,他不了解,也不知道该些什么。

    好在盛情楠及时开口缓解了他的局促,尽管他挑的话题不怎么样。

    “你姐跟我你挺开朗的啊,这么不爱话?是没睡醒吗?”仿佛是为了叫醒汪森垚,盛情楠拿着一根缝衣针一个个的气球戳过去,屋子里顿时乒乓作响,震得汪森垚整个人都不好了,一阵阵耳鸣,想躲起来又好像不太礼貌,想骂人又被对方矫健的体格震慑住了不敢开口,只得默默忍着。

    大约是汪森垚厌烦的表情太过明显,盛情楠回身看见他的脸,关切了一句:“吵到你了?”

    此刻装作一只绵羊般乖巧的汪森垚微笑着摇了摇头,天知道他那个笑脸挤得多么勉强。

    这种级别的佯装自然骗不过盛情楠,他停下手中的活,指了指对面的卧室:“要不,你回去再睡一会儿?”

    汪森垚自觉地捡起刚才放在门边的扫帚,把一地气球碎片扫到一起,跟自己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心理暗示效果一般,不过很快盛情楠的工作就结束了。

    屋子重新安静下来,沉默的气氛依旧尴尬,汪森垚想起婚礼上盛情楠是带着任务走的,便问:“你的工作,结束了吗?”

    “别提了。”提起这事儿盛情楠就生气,这次他们还是没抓到人。他本来想在队里再开个会,重新研究一下抓捕的事,领导非让他回家,工作的事别人也能做,警察也是人,结婚的日子就该有个结婚的样子。刚才婚礼都没结束就回队里已经很让人过意不去了,特意派了两个人把他“押”回了家。

    回来的路上他给沙宁萱了个电话,没通,估计她可能在补觉手机静音了,就又留了言,算也回家睡一会儿。

    没成想新娘子没在家,推开卧室准备睡觉,却发现了一个 “睡美人”。

    想到这盛情楠又瞄了那边正专注扫地的人一眼,这个男孩的侧脸映着落日的余晖,竟然很好看。刚才在婚礼上他心里惦记着抓人的事,根本没留意伴郎好不好看。别伴郎,你现在让他形容新娘今天的妆容,他也一问三不知。

    盛情楠对人的相貌没太多研究,他习惯于去记住一个人的外貌特点,更多的时候是工作习惯。日常生活里他尽量不去观察身边的人,曾有人被他量很不舒服。他的视线没在汪森垚身上停留太久,心下却隐隐担忧起来。像汪森垚这种长相的男孩,得在情场里摸爬滚多少年才能步入婚姻的殿堂。

    盛情楠处理完了气球,正站在凳子上去摘挂在棚顶的拉花。他发现自己的身高竟然不够,低头的时候就一脸沮丧。让人分不清他是在为工作灰心还是在为身高难过。

    重新搬来梯子,这次盛情楠成功摘下了那些拉花,一股脑都塞进了袋子。

    汪森垚终于把地面处理得七七八八了,在一旁垂手看着,盛情楠细长的手指在那堆红艳的纸片中翻覆,他觉得自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忍不住偷偷跟自己的手对比了一下,虽然他的手指也白皙纤细,但果然手指还是要长才更好看。

    很快屋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盛情楠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搭在汪森垚肩上,歪头笑着问他:“要一起吃晚饭吗?”

    汪森垚本想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家里只有速冻饺子,不嫌弃的话你等我一会儿。”

    盛情楠都没听到回话就去厨房了,汪森垚在客厅里迟疑了几秒钟,尽管现在盛情楠看不到他,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端正坐下。

    他应该在餐桌边坐下,可又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像个等人投喂的宠物。

    沙发偏硬,坐起来并不舒服,不过在这个家里,这个沙发的使用率应该不会很高,所以没有关系。

    坐了几分钟他感觉如芒在背,还是走到厨房门边,看着盛情楠卷着袖口煮饺子,他时而看那些饺子,时而看着那双手,就像看着那种解压动画,汪森垚觉得自己可以站在这里看一天。

    饺子很快煮好了,盛情楠把它们装在盘子里,额外盛了两碗饺子汤一起端上桌。

    速冻饺子没什么特殊的味道,汪森垚慢条斯理地吃着。他对这些速成食品好感度有限,任谁吃了十几年也不会觉得它们有多美味。

    汪森垚对眼前的食物没多大兴致,但是对盛情楠很有兴趣。要是再不点什么,吃完饭他就得离开了,这么难得的独处机会,汪森垚斟酌了半天,才问:“你们破案,抓嫌疑人,有截止日吗?”按照汪森垚所掌握的社交礼仪,像他们这种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聊工作是个安全话题。

    正埋头吃饺子的盛情楠猛地抬头:“什么?”

    汪森垚以为他没听懂,还解释了一遍:“像我们写论文的那种,必须要在某个日期前结束。”

    “当然越早越好。”盛情楠又夹了一个饺子,“硬要的话,也是有的。”

    “如果没能完成呢?”

    “被领导骂。”当然不只是被领导骂,这只是最轻的。还可能会出现下一个,下下个受害人的出现,群众恐慌,政府公信力缺失……情况可能发展得很严重,但是盛情楠不想跟一个学生解释那么多,便只挑了最容易听懂的。

    汪森垚记得盛情楠就是队长,便问:“你不就是领导?”

    “上面总有更大的领导。”

    “哦。”汪森垚在心里默默地想,社畜的生活听起不来不怎么样,自己要不要再读个博士?

    对面盛情楠没在意汪森垚的情绪,连饺子汤都喝了个干净。

    饭后,汪森垚对这顿味道一般但足以果腹的晚餐表达了感谢:“谢谢。”

    盛情楠笑了笑,猛地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你怎么不喊我姐夫?”

    “我……”汪森垚没法回答,脸憋得通红。他就沙宁萱这么一个姐姐,盛情楠是他第一个姐夫,从未喊过的称呼,他还真不太喊得出口。

    盛情楠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收拾着碗筷道:“队里来了个新人,我去接待一下,不能送你了。你今天就在这住吧。床和被褥都是新的,你是第一个‘宠幸’它们的人。”

    “我……”汪森垚想他可以车回去的,他读书的学校虽然离市中心有些远,但总归还是在同一个城市,大学城那边往返的司机挺多的。

    他还穿着衬衫和西裤,又躺回了床上,脑海中又浮现今天婚礼的场景,忽然闪过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他赶紧起身穿上外套。路过厨房看到了水池中的碗筷,把它们洗干净放上沥水架,然后锁好门,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