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3.欲盖弥彰是徒劳无功

A+A-

    汪森垚这天是在宿舍住的。姐姐难得回家一次,虽然两人是分居状态,但汪森垚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扰人家的好。

    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任越明天才回来,中间他开车出去了一趟。

    原本汪森垚在宿舍安安静静写报告,手机放在旁边调成了无声模式。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他有点不高兴。

    写报告的时候被扰,思路就全断了。可当来电人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他按下接听键的手没有一秒钟犹豫。

    汪森垚紧张地“喂”了一声,盛情楠有些懒散的声音传来:“接电话这么快?在游戏?”

    汪森垚翻了个白眼,心难道我在你心里就不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类型吗?

    “没,什么事?”

    “那个梓铭吧,想找几本法医专业的书来看,我这不就想到你了,怎么样,方便吗?”

    “呃,书都在我家,我不知道被我妈收到哪儿了,或者可能被卖了……”

    “这样啊,那我找夏教授问问吧。”

    “嗯。”

    那边盛情楠挂了电话,汪森垚把短短几句话在脑海中重复了好多遍,他觉得自己真是遇到盛情楠就不是自己了,连思考都变得迟钝了,为什么刚才不回家帮忙找找?那现在再给他电话这个,会不会有点太热情?想了五分钟,最终作罢,汪森垚又重新投入了报告的怀抱。

    最终汪森垚还是回去了一趟,对着自己的法医学教材发呆。

    他拍了照片犹豫了很久,最后也没有鼓起勇气发给盛情楠。他开另一个对话框,悄悄把图片发给郑梓铭,郑梓铭很快回复了他,第二天来取。

    汪森垚拎着自己那堆教材,又去了一个地方。

    除了市区那个冰冷的大平层,他还在老城有一个无人知晓的一居室,里面摆了很多东西,杂七杂八的,多是书籍和旧报纸。偶尔一个人无处可去,他就会在那里消磨时光。

    手里的档案被翻看过很多次,边缘微卷。汪森垚看着,发出了声轻微的叹息。

    这不是汪森垚第一次收到匿名人寄来的档案,但是他之前从未这么认真阅读过。似乎从他读初中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本奇怪的文件被送到他手里,有时候是人物介绍,有时候是案情分析。

    他对案情分析感兴趣,几乎都看完了。但是人物介绍他之前没在意,包括收到盛情楠的档案,他也只是看了眼名字就扔在了书架上。直到他在沙宁萱的婚礼上,发现新郎的名字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再仔细量这个人,还挺好看的,这才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就是个颜控,这没什么好辩解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不可耻。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这是第一次,出现他身边人的档案。若以前他还能蒙蔽自己把这些当作无聊的恶作剧,可事关身边重要的人,他怎么还能视若无睹?

    第一次翻开档案,汪森垚就被内容的事无巨细惊到了。

    这本档案和那种写满了你人生履历的流水账不大一样。它更厚,内容更详实,关于主人的家庭背景,亲属信息,每个重要的人生节点,受到的每个奖惩缘由,每段感情经历,周围人的评价全都有。

    这上面还写了盛情楠喜欢吃带馅的食物,不喜欢喝汤;喜欢熬夜,但没有工作的时候会睡懒觉……除了个人习惯,还有他工作单位里每个人的简单介绍,就连刚入职不久的郑梓铭都有部分信息。如果好好整理,出一本个人传记也不费劲。

    汪森垚不是第一次翻开它,但每次阅读,都会让他有种在作弊的感觉。

    他的手指划过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从前后的叙述中来看,她是盛情楠难以言的伤痛。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在盛情楠和沙宁萱的婚礼之后不久。汪森垚对此感到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人已经不再了,哪怕盛情楠用情再深,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吧?只是想到这里,不由对沙宁萱产生几分同情。不知道盛情楠的感情,有分给她多少。若是能一辈子相敬如宾,就算是一桩完满的婚姻了吧?

    自己的感情不受控制的时候,汪森垚也会想,搞定盛情楠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没有沙宁萱,他也没有信心能叩开盛情楠那扇紧闭的心门。每次想到这他都会狠狠骂自己几句,然后定主意最近不去见这个人。

    见不到的话,就不会想起吧?

    第二天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已经醒了很久,但他今天不想起床。手机铃声响了几次,他不厌其烦,伸出一只手,凭感觉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盛情楠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一下子就精神了。

    “我到你楼下了,带着梓铭的书下楼吧。”后面那个“吧”纯粹是为了让整句话看起来不像在下达命令,听起来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不能怪盛情楠脾气不好,任谁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在楼下傻呵呵地干等,都不可能高兴。

    汪森垚磨磨蹭蹭半天,脑海中想了一百个拒绝见盛情楠的理由,似乎都不成立。最后还是穿着睡衣就下了楼。盛情楠叫的急,他没来得及戴上隐形眼镜,而他的框架眼镜不知道昨天被扔哪儿去了,可能他压根就没戴回来。他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就放弃了。

    楼下的路上停着盛情楠那辆黑色的SUV,他没下车,但是车窗摇下来了,看见汪森垚就冲他挥手。

    汪森垚眯起眼睛确认了一下,没认错人。

    他把装着书的塑料袋从车窗递过去,觉着就这么转身离开好像太过生疏了,想了想问了句:“梓铭怎么不自己来取?”他昨天是和郑梓铭约好的,所以电话里传来盛情楠的声音他才会吓一跳,根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盛情楠把书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准备离开,听到汪森垚问话,条件反射就回答了:“他出任务去了。”完他还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一眼终于发现了问题,“你眼镜呢?”

    “找不到了。”

    “上车,带你重新配一副。”盛情楠下车,把占据了副驾驶位置的那堆书们挪到后座,边跟汪森垚道。

    汪森垚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我能看清。”

    “那你刚才看我眯着眼?”

    “哦。”争执不过,汪森垚老老实实准备上车。

    盛情楠望着他那身不怎么规整的睡衣怒道:“换身衣服!”

    “哦。”汪森垚自知是自己理亏,迅速上楼了。

    二十分钟后,把自己收拾得体的汪森垚重新出现了。他的右侧额角有一块不明显的擦伤,他特意把头发往那边梳了梳。这造型盛情楠没见过,反复多看了几眼,好像在找什么异常。

    汪森垚逃一般地上车了,这样盛情楠就看不到那边了。

    学校附近就有眼镜店,盛情楠开着车没走出多远。他反倒有点理解了为什么汪森垚刚才穿着睡衣就敢出门上车。这里还属于大学城的范围,周围穿着家居服晃来晃去,去吃早餐去洗澡去跑步健身的学生,穿着都很随意。

    汪森垚挑了一副跟自己之前戴的差不多的眼镜,要等半个时。他又不急用,算下午再来取,盛情楠便把他送回了宿舍。

    回去路上,盛情楠用看似不经心的口吻问了个汪森垚想极力避开的问题。

    “跟人架了?”

    “没有。”

    “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哦。”

    “不想?”

    汪森垚依旧沉默。

    “除了你右侧额角的擦伤,你的脸颊还有一块青紫。一看你就不经常用粉底,没盖住。你走路的姿势勉强维持,但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哪里疼就直,你肩上的伤还没好,我,和沙沙都会担心的。”

    “我没架。”

    汪森垚也不知道还能怎么。他真的没架,他就是,去追了个人。

    大半夜在他家门口鬼鬼祟祟搞出奇怪的声响,汪森垚蹑手蹑脚开门,见对方在门上贴了个牛皮纸袋,这会儿却撒腿就跑,这能不让人怀疑吗?

    他原本已经追上那个人了,还扯掉了他的外套。两个人撕扯了几秒钟,对方掉了他的眼镜,他伸手去扶,那人趁机跑了,结果对方跑太快,他被地面上不知道哪儿来的石头绊了一跤。他再起来人就没影了,他的眼镜也找不到了。

    这些事,盛队不需要知道。

    在盛情楠看来,汪森垚就是死鸭子嘴硬。可他也无可奈何,只好从后备箱的医药箱里翻出点处理外伤的瓶瓶罐罐一股脑扔给汪森垚,开车回警局了。

    汪森垚昨天受了挫败之后很沮丧,从自己门上拿下的牛皮纸袋里翻出了几张照片之后,愤怒代替了沮丧。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心底似乎在欣喜。

    手机里还留存了他翻拍的照片,那是一张结婚证的照片,持证人的名字是沙宁萱,下面属于男人的姓名写着的,却不是盛情楠。

    他无从确认真假,但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他愿意相信,盛情楠和沙宁萱的婚姻是一场表演,沙宁萱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心里似乎在欣喜。

    利亚亚里

    盛情楠:作为一个晕血人士,三天两头把自己搞受伤,你真的有自觉吗?

    汪森垚:我觉得是你方的我。

    任越:我作证,这两年垚垚从没受过伤,连手指都没划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