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多得吃不完，就算包回去汪森垚一个人都拎不过来。他电话给郑梓铭和任越，两人一听饭店的名字，都表示立马出发。

    先到的是郑梓铭。正好是午休时间，队里又不忙，出来吃个饭不用汇报。

    郑梓铭唏哩呼噜喝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汤，时不时瞄一眼汪森垚。看得出汪森垚情绪不高，面对着这么大一桌子美食都没动一筷子。

    “垚垚哥怎么了？”郑梓铭是饿急了，胃里有点食物才有力气关心汪森垚。

    被问到的汪森垚欲言又止，把裤子口袋里的信封又往里塞了塞。

    “你知道盛队在我姐姐之前的女朋友吗？”

    汪森垚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A留下的那个信封。

    里面还是一张照片，这次是两个人的合影，一男一女。盛情楠他认识，那女孩他在资料里也见过，是他的前女友。不过资料里是单人照，看见合影汪森垚还有点冲击。照片的背景是本地的一个游乐场，盛情楠那会儿还很年轻，双手插在口袋里站着，女孩挽着他胳膊，冲着镜头甜甜地笑着。

    汪森垚终于意识到盛情楠在像他这个年纪，也是那么青春年少，有美女陪伴的。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是真的孤家寡人，不仅没有恋人，他那对不靠谱的父母还在失联。

    “知道啊。”汪森垚算是问对人了。别看郑梓铭来的时间不长，但架不住他好奇心旺盛，队里从上到下的八卦听了个遍，连艾昭然从到大养过几只猫这种信息他都没放过。

    汪森垚的手指在桌子下面互相纠缠，面不改色：“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是一个案子的受害人，当时盛队亲手击毙了抢劫犯，女孩顿生好感，两人就在一起了。”

    汪森垚微微皱眉。这种情况确实会让人心动甚至产生依赖。照片中盛情楠的肢体回应算不上亲热，但也没有回避，可见他并不讨厌这个女孩。那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娶自己的姐姐？

    “为什么分手了？”

    “不能是分手吧，那女孩死了。”郑梓铭的声音变得很轻，这件事是听艾哥的，他当时特意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在队里提起这事。

    这可是个一点都不好的消息。

    心里的白月光死了，后来人无论怎么样都难以媲美。

    如果一个人以记忆的形式停留在你的脑海中，你很容易忘记他所有的不好，最后完完全全只剩怀念。这个敌人，沙宁萱怕是赢不了啊。

    这只是汪森垚冠冕堂皇的想法，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自己赢不了。

    这样一来，A留下这个信息的用意倒是很明了。

    让汪森垚认识到得到盛情楠的难度，再联系到A的能力，算是抛出了个很有力的橄榄枝。

    汪森垚几乎可以肯定，盛情楠和沙宁萱是没有感情的。但是他还弄明白怎么回事，他需要跟沙宁萱谈谈。

    但眼下，最好尽可能地多得到些信息。

    “怎么回事？”

    “这就没细问了，”眼见着汪森垚垂头丧气，郑梓铭眨眨眼，“垚垚哥你要是想知道，我再去帮你听。”

    “辛苦你了。”

    郑梓铭赶紧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不辛苦不辛苦，为了垚垚哥的爱情，都是值得的。”

    瞬间察觉到什么不对的汪森垚赶紧捏紧了手中的筷子，防止一个不注意掉下去，满脑子都是问号：他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上次没瞒过去？还是最近又被抓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汪森垚正想旁敲侧击一下，任越这会儿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敲开包间的门。他是学生族，出入不是单车就是公交车，学校又比较远，来得自然比郑梓铭慢。若不是有美食诱惑，他才不愿意在公交车上晃一个时呢。

    任越看见这一桌子食物，眼睛都直了，坐下之后第一句话：“垚垚，我能不能好奇问一下，这顿饭，是我几个月的补助费？”

    汪森垚瞪了他一眼幽幽道：“不能。”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几个月的。A已经埋过单了，服务员拒绝透露这顿饭的费用。

    这样想想，A真的是抛出了无数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他用这顿饭显示了自己的经济实力，用照片告诉汪森垚他的能力，还试图用盛情楠这个诱饵来满足汪森垚的精神世界，简直让人不无法拒绝。

    可他到底是需要自己做什么呢？八成不是什么好事。看A那个阴冷狡黠的样子，与狼共舞可没什么好下场。

    无功不受禄，这顿饭汪森垚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大半天的盛情楠终于等到了风尘仆仆的董彦钟，他那一向整齐的发型竟有一丝凌乱，声音中也带着焦虑：“盛队！”

    盛情楠有点意外，除了出任务，董彦钟平时不会这么称呼他。他站起身迎接，觉得可能是有什么大事：“怎么了老董？”

    董彦钟没多废话直入主题：“他传回了一张照片。”

    这个他是谁盛情楠心里有数，所以他问的是：“什么照片？”

    “跟咱们捉迷藏的那个中间人。”

    “游鱼？”盛情楠伸手要去接，他对这个人好奇很久了。这个年轻人十几年了从没被拍到过，也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如果能拿到他的资料信息，卧底工作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你看之前，做个心理准备。”

    盛情楠觉得老董今天有点奇怪，笑着抢过照片：“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是啊，如果照片上的人不是汪森垚，董彦钟让他准备什么？

    “这，”盛情楠盯着照片憋了半天，“这合成的吧？”

    虽然这很难接受，董彦钟也被击到了，但是他还是要：“我跟技术部门确认过了，不是。”

    照片上，汪森垚对面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赫然就是盛情楠他们找了好久都丝毫没有踪迹的那位，也是他们怀疑十九年前被称作A的孩子。

    照片是从偷录的视频中截取的，估计视频很难传出来，所以董彦钟只拿到了一张照片。

    “我相信他。”话是这么，但盛情楠现在的动作显示出他很焦躁，他正在用鞋底摩擦那块干净的白瓷砖。

    “你凭什么相信他？清醒一点！”

    “他是，他是我弟弟啊！”

    “他是你妻子的弟弟！”董彦钟的吼声震到了隔壁，不知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隔着简易木板墙传来，他缓和了声线，“就算是你亲弟弟，你也不能代表他的政治立场不是？”

    盛情楠终于冷静了下来：“你的对。”

    “所以，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对他进行一个询问？”

    “再等等吧，等我们拿到更确切的证据。”

    盛情楠的想法很合理。仅凭一张照片，对方想要怎么抵赖都行，很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会草惊蛇。看来盛情楠没有因为嫌疑人是自己的亲人就失了分寸，他还是那个靠谱的盛队。董彦钟稍微放心下来。

    “我提议对他进行监视。”

    “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董彦钟就出去了。

    若盛情楠不清楚自己的立场，那是不可能的。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汪森垚跟这些事情有任何瓜葛。他上午还在跟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孩子一起，自己跑到他学校，就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全。然后听他些有的没的，就安心了。现在桌子上还放着他买的棉花糖，还是草莓味。

    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对方布下的迷局，可现实就很脸。

    不管怎么，汪森垚和A见面不是假的。

    如果汪森垚以前就认识A的话，他指认A出来，是因为闹掰了？分赃不均？

    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怎么样，这么考虑的话，可以当做切入点，没准能把汪森垚拉入己方阵营。

    等等，自己这么想不就已经认定垚垚就是那位中间人了？

    董彦钟安排了何桐和一个其他队的人在暗处监视汪森垚。他也想用自己队的人，可除了何桐这帮子都跟汪森垚混得太熟了，段一轩的儿子还跟汪森垚拜了把子，段莫名长了一辈成了盛情楠的大爷，这谁还能派他们去监视了？郑梓铭更是三天两头跑学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谈了个在校生女朋友。为此老董语重心长地找他谈了次话，主题是可以跟在校生谈恋爱，但要注意分寸，结果郑梓铭他都是去找汪森垚和他室友玩的，不会搞出乱子的。

    真不知道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子是靠什么拿下他这些意志坚定的队员的。至此，他对汪森垚的防备心更重了一些。

    他从盛情楠那拿到了汪森垚的资料，他才知道原来盛队早就调查过了。虽然他并不清楚盛情楠当初调查的目的跟他可是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