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假千金(22)

A+A-

    如烟记得之前司行简过要“尽快”,所以她一有结果就来汇报。

    本以为天色已晚,她先去找赵清,让他转述,不曾想赵清却主子还等着,她便让赵清带她翻进来。

    她是装鬼去吓梅姨娘,对方就把自己所做的事情一股脑了。

    易容、模仿别人嗓音、套话这些技能,如烟都懂一些,虽不算精通,但在夜晚吓唬本就心虚的梅姨娘绰绰有余。

    其实事情的真相司行简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梅姨娘对周勇的算有所耳闻,她怕梁昭昭攀上高枝之后,周勇会更看重梁氏母女,梁淑英也有了依仗,这对她不利,所以她就想破坏这件事。

    她想把梁昭昭引到僻静之处,毁了清白,再败坏名声,这样梁昭昭要么会寻短见,要么就只能嫁给她的表弟的那位朋友。

    她没有在周府下手,是因为怕周勇发现,也担心就算成了事,不定周勇也会帮忙隐瞒,根本闹不大。

    更何况,她知道梁昭昭身边的两个丫鬟忠心耿耿,还懂些功夫,而且,梁昭昭也不是个蠢笨的。

    梅姨娘的算盘得很清楚。

    这次的算计,就算不能成事,在佛门清净之地,瓜田李下的,梁昭昭也洗不清了。

    事后周勇或许会怀疑她,但她会这是梁昭昭自己不愿意给人做妾,主动勾引她表弟的那位朋友。

    伪证她都做好了。

    她根本没想到,梁昭昭会那么干脆利落地跳河。

    人一死,她的那些算也就用不上了,只能尽力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好在周勇对梁昭昭也不算太在意,没了梁昭昭,周勇挪用起梁淑英的嫁妆来,就更肆无忌惮了。

    而梁淑英这个养母,是个不成事的,不足为惧。

    梅姨娘觉得这个结果也不错,要是梁昭昭还活着的话,不定会记恨她,还是死了干净。她虽有点心虚,但并不后悔。

    *

    司行简听完如烟转述的那位梅姨娘的所做所想,眼中满是冷意。

    昭昭还是太仁慈了点。

    不错,昭昭是没有受到伤害,或许还是昭昭本就猜测这位梅姨娘有所算计,她又算逃走,才将计就计。

    可这能能抵消梅姨娘的作恶吗?

    只是昭昭聪慧才逃过一劫。

    用着原主给梁淑英和昭昭的银钱,还要害昭昭,把那些财产占为己有,真是好大的脸!

    司行简把之前昭昭所做的事简单和如烟了,让如烟配合,只是他没有提这本是昭昭独自安排。

    自家闺女不依赖他,难道他这个父亲还要广而告之吗?

    如烟认真听着,不免觉得十分惊讶——什么时候主子也会这些后宅手段了?主子的作风,不应当是简单粗暴地杀了了事吗?

    主子你画风跑偏了喂!

    然而如烟只敢默默腹诽,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只是她在听到主子,谣言称梅姨娘生的宇哥儿并不是周勇的儿子时,神色有些古怪。

    司行简问:“有问题?”

    稚子的确无辜,可他的母亲筹谋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若是成了,他是最大的受益人,难道就不用承担一点风险了吗?

    主要是昭昭安排人这么传的,他相信昭昭有分寸。

    要是最后的结果实在不可控,他会让人保住那个孩子的命就是了。

    如烟答道:“宇哥儿和周勇长得不像,几乎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而别的孩子多少都能看出几分周勇的影子。”

    她描述了一下周勇和他的几个孩子的长相。

    周勇是方脸,单眼皮,高鼻梁,厚唇,肤色较黑。或许是周勇的样貌太霸道,他的孩子皮肤都不算白,尤其是和梁昭昭比,有两个年纪大些的女孩子十分嫉妒梁昭昭,总是给她使绊子,言语上讽刺她。

    这些孩的五官也和周勇有些相似,要么是方正的脸庞,要么是厚得不协调的唇。

    只有宇哥儿,嘴唇很薄,大概只有别的孩子的一半厚,皮肤也白,大眼睛,双眼皮,但他的鼻梁是塌的。

    因为他年纪还不大,没人往那方面想。

    但如烟见过的人多了,能看出宇哥儿再长几年,只会和周勇更不像。

    如烟早就猜测宇哥儿不是周勇亲生的,只是她厌恶周勇,就乐得看他当乌龟。

    司行简听着如烟的描述,抬起手摩挲自己的下巴,心中感叹着:还好他长得好看,昭昭像他。

    现在司行简觉得有七八成的可能,那个孩确实不是周勇的,他就决定日行一善,帮助那孩子认祖归宗吧。

    司行简又吩咐了一番,保证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烟听完,暗自感叹:亏她还以为主子手段温和了,这是钝刀子割肉啊。

    周府中,受了一番惊吓被如烟药倒的梅姨娘,还不知道有一份大礼正等着她呢。

    第二日上午,司行简对昭昭和玥儿了她们若想出去玩,就让木槿和赵清跟着,他今日有事要出门一趟。

    等司行简离开后,司安玥脸上的喜色根本遮掩不住,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向梁昭昭确认:“父亲是不是,我们可以出去玩?”

    她这一路上后来适应之后倒是没有赶路的那种疲惫,只是整日坐在马车上,身体感到另一种“累”,加上她之前在京城总被困在家中,现在听能出去玩,就像是渴望自由的笼中鸟要被放飞了。

    司安玥也恨不得立马插上一对翅膀飞出去,免得一会儿父亲反悔。

    梁昭昭看玥儿这么喜形于色,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便应了一声“是”。

    她现在在外人眼中是个已死之人,不好出现在人前,但她今日还是要出门探一下后续情况的,所以她依旧需要乔装扮,遮掩一下面貌。

    于是梁昭昭便笑道:“你昨日不是自己没有穿过男装吗?今日要不要试一试?”

    如今礼教不算严,除了某些特别看重规矩的家族,未嫁的女子也是可以出门的。

    有些女子扮作男子扮,其实并不是特别出格的行为。

    梁昭昭便让木槿去买两套男装,她们则去梳妆。

    梁昭昭没有耳洞,司安玥的耳洞则需要用胭脂掩盖。

    “昭昭怎么没有耳洞?”

    “时候没有人提醒,后来就忘了,反正我也不喜欢戴那些。”

    梁昭昭一直有些好奇——耳钉就罢了,那些带着宝石的耳坠子不沉吗?坠着耳朵不疼吗?万一跑起来,耳坠子不会脸吗?哦,那些闺秀或者贵妇大概不会有跑起来这样不成体统的动作。

    可惜玥儿戴的耳饰十分巧,她不能问出个答案。

    等他们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司行简已经骑马离开了。

    而梁昭昭除了去春来茶馆探消息,就是尽一下地主之谊,带着玥儿随意去街上逛逛。但她没想到的是,出门最大的难关是教玥儿学走路。

    “不对,男子哪有这样走路的?步子迈开……”

    “你不要想太多,脑子放空,只管大步往前走就是了。”

    司安玥几年养成的走路习惯已经形成了身体的本能,想要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梁昭昭用了一刻钟,才让司安玥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豪迈”。

    “我其实有些不解,你学这些做什么。”

    她其实想问的不是玥儿学这些的原因,而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多女子要学这种无用的东西。

    琴棋书画还能陶冶情操,或许有人是真的喜欢,绣花好歹还是一门手艺。可走路,只要走得稳,举止得体不张牙舞爪蹦蹦跳跳就好了,有必要练到玥儿这个程度吗?

    她更觉得疑惑的是,父亲会让玥儿学这些……

    司安玥不知道她心中的纠结,听到这样问,就撇撇嘴,答道:“京城中,大多的闺阁女子都要学这些练习仪态,做什么?当然是为了嫁个好人家呗。”

    因为木槿他们就在身后跟着,梁昭昭没有多问,但她却定主意日后再问一下玥儿,甚至还要去试探一下父亲对她婚事的算。

    她可不想嫁人。

    两人买了些新奇的物件并一些吃食后,就没再多逛,关键是玥儿的体力支撑不住她继续逛下去。

    她们回来时路过春来茶馆,梁昭昭主动道:“之前的茶点就是在这里买的。”

    “山楂糕有些甜了,牛舌饼很好吃,不知还有别的糕点吗?”

    其实寻常的山楂糕并不十分甜,只是梁昭昭爱吃甜的,她来买的山楂糕,杨姨总是多加糖。

    梁昭昭笑了下,答道:“还有枣泥山药糕、花折鹅糕、菊花糕……”她故意停顿一下,然后话头一转——“还有芙蓉饼、薄脆芝麻饼。”

    糕是甜的,饼是咸的。

    糕点制作过程复杂精细,多是有钱人吃的;而饼多半是主食,能当做吃的饼很少。

    梁昭昭已经摸清玥儿的口味偏好:喜欢吃咸的、油炸的、滋味丰富的,酸酸甜甜的也爱吃,但太甜的就觉得有些腻了。

    之前路过一家油炸臭豆腐的摊,要不是她拦着,玥儿肯定要买来尝尝。

    她还挺喜欢吃豆腐制品的,但对臭豆腐,她实在是敬谢不敏。

    梁昭昭提到那两种饼,就有把握玥儿会想到茶馆中坐一坐。她不是不能主动提,只是她如果连着两天来这同一家茶馆,就有些惹人生疑了。

    她上午闲逛的时候也听到了些许的传言,现在就有些事情要向梁禾确认一下。

    果不其然……

    司安玥很快开口:“我们进去歇歇脚吧。”

    这次梁昭昭没有去雅间,她也不用主动去问梁禾,就在大堂听着隔壁桌的几人闲聊,她已经知道了后续。

    竟然有人把冯长河的屁股……应该不会是梁禾做的吧?

    梁昭昭当然不知道冯长河有没有胎记,只是那种事,出一些细节会更让人相信,即便他没有胎记,他也不能把裤子脱了证明吧?

    再退一步,就算冯长河能不要脸,或者有看过他屁股的人帮他话,但那时流言已经传开了,冯长河一个屁股能给多少人看?能让多少人帮忙传播他没有胎记的事实?

    冯长河仗着周勇的势,可欺负过不少人呢,他的人缘不怎么好。

    或许梅姨娘或周勇会以此来否认杨二虎的话——胎记这一法不属实,那他的话未必可信,但杨二虎也能是竹叶,他看错了。

    人们总相信他们愿意看到的。

    而且,她还有后招呢。

    想必今天周府的人也该听到消息了吧。

    那些闲话的人,没想到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以及当事人就在旁边。

    梁昭昭之前不太出门闲逛,就算是来春来茶馆也是避着人直接去后院,所以很少人认识她,再加上她现在是男子扮,若不是熟人根本认不出她来。

    这些人话中提到梁昭昭的地方并不多,毕竟对这些看热闹的人来,她并不是主人公。

    正吃着芙蓉饼的司安玥却隐约听到那些人提到什么“梁姐”、“养女”、“周校尉”的,便咽下口中食物,压低声音问道:“他们在议论与你相关的事吗?”

    他们的是地方话,司安玥有些听不懂。

    梁昭昭点头,“只是些闲话。”

    司安玥皱着眉,不赞同道:“把二叫过来探一下。”

    听他们的语气,就不像是什么好话。

    梁禾过来,只把梁昭昭当做寻常的回头客,得了赏银,忙把那些闲话了,“今个儿早上,有人把那奸夫的胎记给剜了,也不知是谁干的,但大家都觉得是那位周府的姨娘干的,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他话中的重点是“也不知是谁干的”。

    梁禾很好奇是不是昭昭派人做的,看她身边跟着的人明显是会武艺的,而且是听她吩咐的。

    梁昭昭也知道不是梁禾做的,等梁禾离开后,她就看向赵清,“是你做的?”

    “是赵满做的,主子吩咐的。”赵清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

    梁昭昭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木槿一眼,对赵清道:“你倒实诚。”

    她既然做了,其实没算能瞒着,但她没想到会有人帮她善后。

    面对司安玥询问的目光,她只道:“回去后再。”

    这下司安玥也没心情坐在这里仔细品尝了,她包了些糕点饼子,就起身回那处院。

    他们走了没有多远,就见一个少年迎面骑马奔来,快到他们跟前的时候,那少年翻身下马,带着笑意朗声斥责道:“秦兄弟,你做人好不厚道!回来了也不来告知我一声。”

    这人竟然是奔着梁昭昭来的。

    他本来想亲热地拍拍梁昭昭的肩膀,却被赵清拿一把刀抵住了肩膀。

    梁昭昭皱着眉,抬手阻止了赵清,“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