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假千金(26)
司安玥听了关于周府的事,没有问任何关于梁淑英的事,也没有求情让司行简去帮助梁氏,只是面带疑惑地问道:“那位姨娘那么做,是想将太太取而代之吗?”
梁昭昭应道:“是。”
“妾室也能扶正吗?”司安玥有些不解,她之前那么抗拒同齐王的婚事,这也是原因之一——即便是王爷的侧妃,终究仍是妾,低人一等。
梁昭昭答:“讲究的人家或许不会,但周勇不怎么讲规矩。”
若是他讲规矩的话,就不会庶子庶女一堆。
其实司安玥本意是想问——这种事情竟然没人管,在京城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宠妾灭妻的事。
司安玥:“在京城时,我曾听,某个官员的正妻去世,他想把宠爱的妾扶正,结果被人弹劾了,后来他便再未娶妻。”
梁昭昭笑了一下,道:“京城是天子脚下,自然规矩森严,这里天高皇帝远,谁管那些?”
“不过……”她拉长语调,“当今皇后原先也只是妃子,不正是在先皇后崩逝后才扶正的吗?”
“嘘——”司安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帝后的事,我们怎么好轻易议论?而且皇上这么做,应该也是在情理之中吧,那可是一国之君。”
因为是一国之君,所以众人也都觉得理所当然了吗?
确实,身为皇帝,再娶一位皇后要比直接从妃子中选出继后难些,可那些公侯之家,似乎也不容易吧。可是,只有皇帝能这么做,而且无人非议。
可梁昭昭没有把这些话出口,只淡淡道:“在外面,我自然不会乱的。”
一旁听了她们几句对话的司行简,轻飘飘地了一句话,却一语中的。
他:“规矩是约束别人,服务于制定者的。”
——至少在这个时代是这样,那些要求人守法守礼的,却是最不把德礼刑罚放在眼中的。
大到一国,尊尊君为首;到一家,亲亲父为首。君臣有别,上下有序,尊卑有分……所有这些规矩都在教人服从,让人听话。
而那些上位者,享受着规矩带来的便利,却不怎么会守规矩。
梁昭昭听了这句话,只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虽然她没有抓住,但正如雁过留痕,这个念头就像是一粒种子,埋在她的心中,会慢慢发芽、长大。
多年后,梁昭昭成了能够制定规矩的人,才恍然——原来父亲的一句话,为她提供了一条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此时的梁昭昭并没有多想,她只是随意感叹一句,并没有太多的愤世嫉俗的念头。
她当然不觉得将妾室扶正合理,也不欣赏皇室“严于律人,宽以待人”的做法。只是,这些于她而言,又有什么相干?她没有闲情去管这些不公平。
她很快就被别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她要在离开越州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还有父亲的提议——要不要去见梁氏一面,告个别,也让她有些纠结。
其实早在梁昭昭只见了梁禾,以及把自己回来的消息向苏木苏叶了,而并未向梁氏透露分毫时,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可现在,父亲一开口,她不禁犹豫了。
她原以为父亲会不太愿意她再多接触梁氏。
不管是从感情还是从理智上分析,她若拒绝,其实也无妨。
但是,因为她才和父亲相认,太在意父亲的看法,生怕他会觉得自己凉薄无情,以为她不重视他这个父亲。
她若连相处了四年的母亲都能这么狠心,那对抛弃她十余年的父亲呢?
她不敢冒那样的风险。
只是要梁昭昭演一出母慈子孝的画面,她也是不愿的。
她与梁氏本就不亲近,哪怕在知道对方是她的生母之后,仍是如此。
梁氏虽把她带在身边,其实心里对她隐隐有怨恨,怨她的出现才让父母和离,怨她不讨原来那位的喜欢……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
再加上两人的性子是天差地别,本就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们在周府也不住一个院子,相处就更少了,压根儿没有培养出母女情分来。
自从母亲相信她害了那个胎儿,她们就越发疏远了。
这次她落水后,母亲没有派人找她,而是轻易就承认了她的死亡,那一刻,梁淑英的女儿就真的死了。
如果周府没有出事,在他们把她已经死亡的消息散出去之后,若她即便活着找回周府,恐怕也会被当成骗子或是失心疯被出去吧。
大约,母亲还是信了这种法——她命硬,妨碍了母亲的运道。
被梁氏这样对待,梁昭昭并没有觉得难过,她只当梁氏是个对她有恩的陌生人,将来还了恩情就两不相欠。
当司安玥来问梁昭昭是否会去周府向梁氏告别时,她坚定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愿意在父亲面前做戏。
“你呢?”梁昭昭反问。
之前父亲问的是她们两个。
司行简当初带玥儿来这里就承诺过让她去探望梁氏,自然不会食言。
司安玥听到昭昭的回答和反问,轻声道:“我也不去。”
原本对司安玥来,梁淑英是她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的一束光,是她的执念,可现在那些想法变了。
这些日子,她从昭昭的只言片语中勾勒出一个不甚清楚的形象,竟和她记忆中的母亲模样大相径庭。
司安玥突然想起之前路上父亲和她的谈话——
“你幼时,梁氏待你真的很好么?”
“那你还记得她是如何待你的?有什么具体事件可以举例?”
“你幼时有奶娘照料,到了五岁,你就开始独自居住。”
“我待你不好,你那么的年纪没有一个人关爱,自然想找一处温暖。”
当时她只以为父亲在挑拨她与母亲的关系,如今父亲那些有些残忍的话,让她醍醐灌顶。
幼时父亲对她太过严苛,她便会不自觉想到以前在后院的悠闲日子,会有“若是母亲在身边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时日久了,她就有一种感觉:母亲是那个最疼爱她的人,只是因为父亲,她才不得已与父亲分离。
大多数人是需要被爱的,缺爱的人有时便会把别人的一点好无限放大。
其实,她一直念念不忘的母亲,只是她给自己画的饼,免得自己捱不下去。
那就只留着记忆里好了。
司安玥和梁昭昭相视一笑,一个释然,一个淡然,都没有问对方原因。
司行简得知她们的决定后,只是轻轻一点头,仿佛早已料到。
他心中却在感概:梁淑英这个母亲做到这个份上,其实挺失败的,不像他,这么轻易就让两个孩子都向着他了。
其实梁淑英不算恶人,只是被继母养废了。她若是顺风顺水便罢,一旦遇见什么事儿,她就容易拎不清。面对别人的算计,她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司行简明白,梁淑英这样一个人恐怕很难安稳生活下去,可是他也不会把人带到身边照拂。
正如他和如烟的,他又不是她爹,为何要多管。
顶多在她遇见事时,他让人照料一两分罢了。
*
各人都有了决断之后,不出三日,一应事物都被安排妥当。
周府的事也算尘埃落定了。
周勇头上的伤还没好,就被革了职,又挨了一百军棍,已经成半个废人。
然后如烟给他下了点药,让他身体虚弱,免得他不如意时会拿梁淑英出气。
而他之所以被革职,是因为李重山把逃犯一事算到他头上了,不过这也不算冤枉了他——失职的人中有一个是给他塞了银子才谋得的差事。
梁淑英在听了如烟分析利弊之后,决定把周勇的孩子们都送走,收养了梁书文的一个庶子;又把周府挂出去卖,另外买了一个二进的宅子,对外皆家里经此变故,已大不如前,定主意今后低调些,不再露富。
梁书文被人断了腿,右手也废了,据是周勇派人的。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他的妻子既没有报官,也没有找周勇算账。
无人知道的是,他的妻子宋氏声称去上香为夫君求个平安,实则是去还愿的。
宋氏压下脸上的喜意,心中念道:诸天神佛显灵,让梁书文没有手去赌,没了腿去嫖,甚至连祸害家里的丫鬟也不成了,更不会有机会影响她儿子的仕途……
而赵清深藏功与名。
据被周勇砍了个半死的杨二虎,养了两天伤就带着老娘离开越州。
这个时候他要逃命,在众人眼中也是合情合理。
一个身形并不威猛却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把杨二虎送出了城,警告道:“我妹子因为发现了那对奸夫□□的事情,被他们害了,我才想了这个法子报复。也是看在你是个孝子,虽有点不务正业,也算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所以才找了你。”
“但今后你要是用这样的法子毁人清誉,我必然会找到你割了你的舌头。”
杨二虎连称“不敢”,要不是为了银钱给老娘看病养身体,他这次都不敢胡,那可是官老爷啊。
他以前也不是个爱胡诌谎的人,所以这次他的事众人才会相信。
这也正是梁昭昭选中他的原因。
络腮胡子又道:“还有,你也不要再回越州,免得真的被人砍死。”
把人威胁了一通后,络腮胡子才扔了一袋银子过去,“好好孝顺你娘,等安定下来之后也找个活计,免得坐吃山空。”
不然,再没钱给老娘看病的时候,估计就不会这么好运遇到昭昭了。
梁禾想到当初自己没钱给养母看伤时的着急和无奈,就提点了一句。
他比杨二虎幸运,昭昭不仅帮了他,还给他一份活计。他跟着昭昭四年,如今不仅见识广了,还攒下不少银子,马上就要娶媳妇了。
是的,这个络腮胡子正是梁禾伪装的。
他也没想到他的一句提醒,杨二虎真的听进去了,后来杨二虎当了个书先生。
梁禾把杨二虎送走之后,就有些发愁,他看着昭昭的这些安排,已经隐约猜到昭昭应该是算离开这里,而他只能留下。
梁昭昭确实只带苏叶走,她把梁禾留下,是因为梁禾的养母不愿意离开故土。
她也嘱托梁禾和杨姨照看梁氏几分。
至于苏木,她已经答应许给梁禾做媳妇。
二十二岁的老光棍赵满知道这件事后,恨不得能求了主子把他送给二姐当护卫,毕竟二姐管手下的婚配!
司行简完全领会不到赵满的幽怨,只问昭昭:“你喜欢春来茶馆的山楂糕,要不要把糕点师傅带回京?”
他的“带回京”是把人买了,带回家当厨子。
京城也有卖山楂糕的,只是怕不合昭昭的口味。
可梁昭昭却误会了,以为是木槿对他了春来茶馆的事,他暗示自己可以把梁禾一同带走。
她摇摇头,“不用。”
正在组织语言准备向父亲解释,就听他:“不带也罢,山楂糕我也会做。”
他们这一路上确实不方便带着外人。
梁昭昭:“……”
竟然真的只是为了山楂糕?!
司行简看她神色讶然,以为她不信,又道:“我还会做冰糖葫芦。”还有山楂卷、山楂梨丝……
司行简着,眼前忽然闪过一些画面:他抱着一个四五岁身披大氅的孩童,那孩童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递给他吃;他将糖葫芦放入一个破碗中;他拿着两串糖葫芦和那孩童话……
这是先前某个世界的经历?那孩童是他家崽,他不会认错的。
司行简知道自己曾经的记忆被封着,但他一直没有执意去想,现在也是很快就抛到脑后。
总觉得若是想起曾经的事情,他会有些许的不开心。
梁昭昭其实很想尝一尝父亲亲手做的山楂糕,可如今只有子女给父母做饭的,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让母亲下厨,父亲更是几乎不会踏入厨房。
她实在不好意思直接请求父亲做山楂糕。
可要她开口拒绝的话,她也舍不得。
因此,梁昭昭只矜持地抿着唇,咽了下口水。
司行简回神,见到昭昭的动作,眼中浮现一丝笑意。
崽崽的口味倒是没怎么变。
*
他们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也没有马上离开越州。
一场连绵了三日的秋雨让他们留了下来,就连梁昭昭事先和司安玥好的,去秦氏坟前祭拜一事,也耽搁了。
梁昭昭除了某日带着玥儿去和张峻辰一起吃了顿羊肉锅子外,就呆在家中,和玥儿聊聊天、下下棋,听父亲介绍一下家中的部分产业、京中的权贵以及国家的局势和政策等。
甚至连医术,父亲都能指点一二。
父亲从不用世俗对待闺阁女子的要求来对待她,这让她十分自在。
她不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也并非整日喜欢往外跑,但她不愿意被困在后宅,绣花、读书、写字……
被捂着嘴巴、捆住翅膀,只能靠月钱或赏赐生活,日后嫁人看人脸色,如果一旦遇见什么事,完全没有自保之力,只能靠着别人的信任、好感或施舍,来求人庇护……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以往的经历让梁昭昭迫切地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不再会有无助、无奈和无能为力。
她需要了解外面的世界,需要学习她认为有用的技能,而不希望在她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而努力时,被人指责“一个女孩子,学会管家将来嫁个好人家就行了,学那些做什么?”或者是“在往外跑心都野了,将来恐怕不能宜室宜家”。
难道她活着就是为了嫁人吗?
养母被王辞欺骗又因生了个女儿被他抛弃;陈姐姐嫁人后被想另娶富家女的夫君害死;她的母亲再嫁于妾室成群的周勇,周家后院的乌烟瘴气;她的舅舅梁书文一年有大半时间宿在花街柳巷,另一半年在吃酒浪荡……
她见识过这些,对于嫁人一事实在生不出丝毫的期待。
梁昭昭暗忖着:总有一日,她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试探一下父亲的口风,让父亲知道她的想法。
父亲很开明,待她也宽容,只是她并不能确定父亲是否喜欢孩子。
万一父亲想看到第三代呢?
她快十四岁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父亲为她安排了婚事,她恐怕不会拒绝。
不是她不敢反抗,而是不愿意让父亲的心思白费,不想看到父亲失望。
梁昭昭很快就等来了那个合适的时机。
李重山设宴邀请司行简,并让他带着孩子去聚。
司行简本来不太愿意去的,可是想到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李重山是平王那一派的,将来若要对付齐王,不定还有点用;再则,他们只是暂住在这里,不日就要离开,并未生火做饭,整日都是出去买的,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去蹭饭似乎也不错。
于是司行简就备了点礼物,带着昭昭和玥儿上门了。
这次是李重山携着夫人罗采薇一起待客,李府除了罗采薇再没有别的女眷,两家以前也没怎么来往,就不便让辈相见,毕竟男女有别。
罗采薇一见梁昭昭和司安玥就稀罕得不行,她在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就特别想要个棉袄,又怀了孕之后就特别爱吃辣的,后来发现是双胎,她要以为要生一对玉雪可爱的闺女呢。
结果呢,是两条棉裤,还是漏风的那种。
她先从头上拔了两支玉钗犹显不够——这对玉钗是她特意准备的,适合姑娘戴,事先插在自己头上见面再送,不是更显得亲近么,然后又从手腕上捋下一对血玉镯子,不容拒绝地给她们戴上。
“本来是留给我那一对女儿的,可是我没有那个女儿命,我一见你们便觉得有缘,恨不得你们是我闺女才好。你们皮肤白,戴这个好看。”
儿媳也算是半个闺女嘛,后来她就算把这对镯子传给最喜欢的儿媳了。
罗采薇已经起她们的主意了,不拘哪一个,她都挺稀罕的。
别的先不,就是长相,将来生的孩子得多好看啊。要不是姐妹二人嫁进同一家不好,她两个都想要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她家有四个要娶媳妇的……
司行简并不知道有人只见了一面就惦记起他家两个姑娘了,他和李重山没什么旧要叙,也不主动找话题,只偶尔应付两声。
李重山:上次你有事相求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李重山也不是善于言辞之人,就向罗采薇使了个眼色。
这时他们也寒暄过了,该谈正事。
罗采薇便道:“坐着也无聊,花园里种了几株名贵的菊花还没败,木芙蓉也开了,我带你们去看看?”
几人略几句客套话,罗采薇便一手携着一个容貌比那芙蓉还要艳丽的姑娘离开了。
女眷离开后,李重山便一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
司行简了然,也懒得再拐弯抹角,便直言道:“这是查证我之前所言非虚了?”
李重山有些赧然,站队这种事,稍不留神下场不定就是满门抄斩,他不得不谨慎。本以为他是慢慢试探,后来一想,原来是对方有意向他透漏的。
“谁能想到齐王也有那个心思,还藏得那样深……这样一来,你不是也卷入其中?”
“也?”司行简哼笑一声,看李重山一张黑脸满是局促,没再故意问还有谁,只道:“不会卷入其中,因为我后悔了。”
“我不会让我的女儿给人做妾,也不愿她们任一个卷入麻烦之中,管他齐王,还是平王,我都看不上。”
听他提起平王,李重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司行简定然是知道自己站队平王了。
“你都知道了?我并不是单纯想要那从龙之功,只是我身为武将,想要挣一个爵位,只有上战场。而且,我大周的河山,怎么容异族沾染?蛮夷灭了大月国,改朝换代,恐怕下一步就是我大周了。而这几个王爷中,只有平王是主战的。”
司行简不是原主,对大月国没有什么认同感,只不屑地撇撇嘴,道:“平王?正如他的封号,平庸无才。”
平王主战,也不过是想拉拢同样主战的人才罢了。
李重山立即反驳:“齐王目光短浅,心思狭隘,手段残-暴,已经为恶不少,没有一点明君之相,甚至连暴露自己野心的胆量都没有,也不知你是怎么看中他的?”
——眼瞎的人是你才对!
后半句话,李重山也只敢在心里喊喊。
司行简闻言,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赞同地点头。
眼光差的是原主,和他有什么关系?
哦,不对,原主眼光好着呢,毕竟原主的是覆灭大周的主意,才精心挑选一位昏君。
“齐王是不大行,可平王也不遑多让。”
李重山:“至少平王能听得进去谏言。”
“呵!”司行简轻声一笑,语气中满是鄙夷,“若是有主见的人,能听得进去逆耳忠言,那叫虚心纳谏;若是本就无能之人,那只能叫耳根子软,形如傀儡。”
连昭昭都明白的道理,这些人怎么就不懂呢?
他只是向昭昭了几件关于平王的事情,昭昭就评价道:“现在能听得进去话,怎么能保证登上那个位子之后还愿意任人摆布呢?而且有怎么能保证他听的是忠言呢?谗言远比逆耳忠言好听,当一个昏君总是更轻松享受。”
越是无能、只能依靠别人的人,一旦掌握了权势,总会想着摆脱束缚,除掉之前的依靠来证明自己。
还是他家崽聪慧啊。
司行简颇为自得地想道。
其实司行简也能猜到,大多数大臣支持平王,而是矮子里拔将军的无奈之举。
凡是有远见或者不愿意看到国破家亡的臣子,都希望下一任皇帝能够主动向姜国出军,而不是等姜国休养生息之后铁蹄踏入大周的山河时,再被动反击,那时大周未必能抵抗得了。
姜国,便是灭了原本的大月国取而代之建立的新政权。
原本大月国和大周国是一个国家,某次政变一分为二,两个国家都自诩正统,想把另一个国家吞并收回。
只可惜两国大大战乱不断,始终没有一个皇帝能够统一。
两国的文化本就是一脉相承,语言、文字、习俗等都没什么差别,这也是原主等人能顺利潜入大周国的原因之一了。
两国互派细作难度都不高,也是常事。
也正因为两国本是同源,不仅是被灭的大月国人把姜人当成异族,大周国亦是如此。
其实原主出生那一年,大月国已经显露倾覆之相了——皇族内斗,忠臣被陷。
十年后,登基的新皇更是不堪,没有力挽狂澜之能,反而好高骛远,一心想把大周国灭了。
原主这一批细作就是他在位时派出的。
他并非大月国的亡国之君,而是在他死后,他的儿子为了夺皇位又互相残杀了一通。
结果,其中一位皇子费尽心机登上那个位子,不到三年,国被灭了。
四年前的大月国内乱外患,还是被大周国和姜族两面夹击,自然不敌。
最终大姜国取代了大月国。
大周国人一直没有放下心来,不少人心知肚明,大姜国不会止步于此。只是大周国如今在位的成熙帝年纪不了,只守成,没有主动去挑衅大姜的勇气。
不少人就寄希望于下一任皇帝。
毕竟大姜国这三五年还没有精力来犯,而成熙帝也一把年纪了,应该不会还能再撑个十几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