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骗子大师(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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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一帆只是被吓到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几分钟就会醒。

    司行简把人扶起来,在沙发上放好,就带着崽崽回了房间。

    现在兰兰住在崽崽的身体里,因为幼崽的身体还没长成,骨头很软,兰兰连爬都爬不成,只能躺在床上。

    好在兰兰本来也是个懒的,大多时间除了吃就是睡。

    就是以前的趴着睡,变成了现在的躺着睡,稍微有点不习惯。

    当然,最难挨的就是没有肉吃。

    兰兰眨巴着眼,像个老头似的叹口气。

    司行简一看见兰兰用崽崽的脸做出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就移开了视线。

    他现在有点后悔。

    本来那么雨雪可爱的一张脸,芯子换成了兰兰后,怎么看起来就那么讨人嫌呢?

    而且,万一崽崽被兰兰影响,以后逐渐兰化……

    司行简不愿意再想下去。

    考虑到兰兰用这副身体时间久了,等将来崽崽自己再回去可能会被排斥,他原本也没算让兰兰保持这样的形态太长时间。

    现在他就算把这段时间再缩短一点。

    九天后,似乎是个不错的日子。

    司行简把崽崽放下来,看着崽崽与自己身体的第一次会晤。

    可惜,崽崽并不认识这就是自己,长大后也不会再有这段记忆。

    崽崽歪着脑袋盯着床上的人。

    在他的脑海里,并没有人或猫的概念。

    他能认出这是兰兰,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兰兰变了个样子,还不和他一起玩了。

    崽崽慢慢地把脑袋伸过去,用嘴轻轻碰了下兰兰的脸颊。

    略显坚硬的吻鳞触碰到那软乎乎的脸蛋。

    崽崽一触即分,生怕自己把那水一般的团子弄伤了。

    他又绕着这的人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等找不到之后,就开始有点着急了。

    司行简饶有兴趣地看着,知道崽崽大概是在找兰兰的尾巴。

    以前崽崽和兰兰,虽然一个长鳞,另一个有毛,但他们都有尾巴。

    司行简之前就不止一次看到崽崽和兰兰在玩“尾巴”的游戏。

    一黑一白两条尾巴交叉放在一起,兰兰和崽崽就像是两军对战的将军,都聚精会神,丝毫不敢分心。

    那时就连他进来,他们也没有递过去一个眼神。

    最终,这场游戏以崽崽成功拍到兰兰的尾巴而告终。

    按理,猫的速度是比蛇快的,不过兰兰不是真正的猫,崽崽也不能算是蛇,而且兰兰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一个还不到一岁的幼崽计较,有意放水。

    “就当是哄那崽子玩。”兰兰甩了下尾巴,以一副胜者的姿态趴在床上,傲娇地想道。

    而崽崽赢了之后,浑身散发着喜悦的气息,迅速爬到司行简肩头,把尾巴放在他手心。

    “赢了?真厉害。”司行简笑着夸赞。

    崽崽高兴得真·翘起了尾巴,甚至还仰起脑袋,骄傲得不行。

    可现在,兰兰的尾巴没了。

    崽崽的乐趣也少了一项。

    司行简看崽崽像霜的茄子似的,就有点忍俊不禁。

    崽崽自闭了一会儿,见没人来哄,就故意制造出点动静,来引起司行简的注意。

    司行简装作没有察觉,专心地把包里的东西取出来摆在垫子上。

    这些都是给崽崽买的玩具,有逗猫棒,有电动的绿色玩具蛇,有双面龟玩偶……

    他还没有把玩具掏完,崽崽就把脑袋伸过来了。

    体长一米六的崽崽,尾巴还在床上,脑袋已经搭在玩偶上。

    司行简把崽崽整条都拽下来,放在垫子上。

    看崽崽玩得专心,他就出去看看盛一帆的情况。

    盛一帆已经醒了,正有点懊恼自己太怂。

    不就是一条蛇吗?就算个子长了点,那也是她家宝宝,又不会咬人。

    可是,那条蛇似乎也不比她矮啊。

    她又没迎面见过这么长的蛇……

    就算是做好心理准备,再见一次,她还是会怕,但肯定不会再晕倒。

    盛一帆握拳,给自己气。

    司行简:“抱歉,没有提前给你一声。”

    他已经习惯了崽崽的形态。

    在他看来,崽崽那么细一只,乖巧又粘人,他总担心会有人或不明物会伤害崽崽。

    不得不外出的时候,他都会叮嘱兰兰看护好崽崽。

    这次带着兰兰离开的几个时,纵然他已经在房间里设了几重保护,可他还是会有点挂念。

    他把崽崽当成需要保护的存在,却忽视了崽崽如今这个样子,可能会让人害怕。

    既然崽崽她已经见过——虽然人被吓晕了,那他也可以送人离开了。

    司行简这么想着,就开口道:“等崽崽换回来,再看吧。”

    盛一帆同时开口:“我……”这次有心理准备了,不会再害怕。

    后半句没有出口。

    盛一帆察觉到,当自己听到司行简的提议时,隐隐松了口气。

    “好。”她听到自己迫不及待的回答。

    宝儿,对不起!妈妈爱你,但是妈妈怂,还是等你变回正常人,妈妈再来看你吧。

    盛一帆默默在心里道歉。

    因为考虑到只有崽崽一个人在家,兰兰如今也不顶事,司行简只是把盛一帆送到楼下,让吴嫂来接。

    依旧是代驾送她们到月子中心。

    盛一帆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看起来气色不错,但这只是表象。

    其实她的底子还有点虚,不仅需要补,还需要锻炼。

    这些还是听从专业人士的安排比较好。

    盛一帆也是乐意住到月子中心。

    那个所谓的“家”,其实是她的坟墓,她不想再回去。

    而她租住的地方,环境不怎么好,也只剩不到一周就到期了。

    更何况,女孩子都是在意自己的身材的。她生了孩子之后,身材有点走样,需要产后恢复。

    虽然这里的消费对一向节俭的盛一帆来有点高,但她这次却没有提出换个更便宜的套餐。

    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一定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等盛博文出狱那一天,她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他面前,气死他!

    盛一帆清楚地知道,即便她真的死了,盛博文也不大可能会被判死刑。

    更何况,现在她还活着。

    他又是她的父亲。

    或许只会判十年?或许更少……

    盛一帆也没想到,盛博文会自己作死。

    当然,盛博文不认为自己在作死。

    警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按理,应该把盛博文关在看守所,等待法院审判。

    然而,盛博文现在却没有住在看守所,而是住在医院。

    盛博文的律师声称盛博文有精神病,伤害盛一帆时是处于不能辨认、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状态。

    而且盛博文的精神状况不适合被关押在看守所,不然可能会犯病。

    盛博文的精神鉴定报告并不是在案发后才造的,而是几年前就有,他这些年也一直在治疗。

    如果他再通过司法上的鉴定,他就要无罪释放了。

    盛一帆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浑身发抖,甚至生出自己动手杀了盛博文的心思。

    本来只判十年,她就觉得便宜了盛博文。

    可现在,盛博文就要无罪释放了?而且今后他要是真的杀了她,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就算他不动手,她也要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甚至还要给他养老。

    她本来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的,可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好人这么不公平?

    司行简比盛一帆更先知道这个消息。

    他倒没有太激烈的情绪,更不觉得意外,他只是有些厌烦。

    老老实实接受法律的制裁不好吗?非逼他动手。

    司行简并不愿意自己手上沾上人命。

    并不是因为他多有道德感,或者会有心理负担。

    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格外讲究因果,他怕自己做的事会影响到崽崽。

    但是现在……既然盛博文自己找死,他若是不满足对方的话,就有点太不厚道了。

    那他就日行一善吧。

    司行简听盛一帆算去医院“看望”盛博文,就提出要陪她同去。

    他推了个婴儿车,把兰兰和崽崽都带上。

    兰兰两眼闭着,按司行简教的方法修复着人类幼崽的身体。

    崽崽缩在婴儿车里,探出个脑袋四处张望着。

    司行简把崽崽的脑袋按回去,“到了外面,可千万躲好了别出来。”

    崽崽听话地藏进里面,一会儿用嘴碰碰那软乎乎的脸蛋,一会儿拿尾巴尖挠挠那短短的脚底板。

    他不知道这是本属于他的身体,玩的不亦乐乎。

    等快进医院的时候,司行简把一枚符给崽崽贴身放着。

    医院里阴气重,他怕崽崽被吓到。

    司行简在病房外见到肿着眼睛的盛一帆。

    他不怎么会安慰人,只是:“盛博文不会如愿的。”

    盛一帆苦涩地笑笑,她甚至连单独面对盛博文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动手了。

    原来做坏人也是需要胆量的。

    司行简推着崽崽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见到盛博文。

    盛博文正半躺在床上看电视,看起来既不像是精神病,更不像是杀人犯。

    可司行简并不是会被表象迷惑的人。

    他看盛博文的第一眼,心中就冒出来三个字:伪君子。

    周博文只是轻轻地扫他一眼,就移开目光,笑着看向一步一挪的盛一帆。

    “帆帆,那天爸爸犯了病,根本没有意识,也不清楚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警察找来,我才知道。”

    “爸爸对不起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盛一帆当即就被气哭了,“没有意识?你就是故意要杀我的!你这种人,就算能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帆帆,你别这种气话。爸爸控制不住自己犯病,以后你就不要和爸爸住在一起了。对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那可是我的外孙子呢……”

    盛博文直起身,看向婴儿车,“不会,这就是我的外孙吧?”

    “你……!”

    司行简止住盛一帆再发这种没意义的脾气,看向一脸笑意的盛博文,也笑着:“是,孩子被平平安安生了下来,也会健健康康长大。”

    “原来,这么容易就当爸爸了,真是让人惊喜。”

    盛博文的假笑僵住了,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床单,上面青筋暴起。

    司行简看婴儿车的帘子晃了两下,知道崽崽待不住了。

    他伸手和崽崽玩闹一会儿,安抚住崽崽。

    “听,患了狂躁症的人,可能会有自残倾向?”

    司行简在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盛博文。

    可盛博文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那你怎么只伤害别人?

    盛博文忽然感觉自己心里一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现在盛一帆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她听着司行简那句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的问话,只感觉他的声音十分华丽。

    这让她不禁想到海上用歌声勾人的塞壬。

    她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忽然就有点安心了。

    或许,盛博文真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