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偏心王爷(05)
司安珵睁开眼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糊。
他这是在哪里?难道他在别的宫里睡着了?
因为司行简把被褥帐子全换了,熏香也撤了,所以刚醒的司安珵没有认出来这就是父王的卧房。
他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慢慢记起今天发生的事。
他搬回了王府……那这是,父王的卧房?
司安珵挪到床边,跳下去,慢慢给自己穿上鞋子,然后踱着步,在卧房里转悠。
他眼里充满好奇,却很规矩地没有乱动任何物件。
他这样,不只是因为从被教导过要守礼,更是怕父王觉得他是个不乖的孩,会不喜欢他。
司安珵几乎有些心翼翼地量着这间卧房,只是他身量就那么一点,视野也有限,只能看到桌凳和柜子。
但他还是看得兴致勃勃。
今后他就要住在这里了!
司安珵转了一圈,绕过屏风,从内间出去,想看看父王是否在房间。
知道崽崽在里面睡觉,司行简并不会离得很远,他就就在外间翻着账本。
听到动静,他一转头,就看到门框后探出一个脑袋。
他抬了下手,示意崽崽过来。
司安珵瞬间扬起笑脸,脚步雀跃地走过去,“父王。”
司行简抱起崽崽,用帕子沾了温水给崽崽擦脸。
向来不喜欢人服侍的司安珵没有丝毫抗拒,反而带着点惊喜地享受。
司行简温声问了崽崽饿不饿,往常住在宫里平时都做些什么等,没有再提起原主中毒一事。
他之前想问缘由,是怕崽崽分不清他和原主,今后再做出弑父的事。
可仅看现在崽崽对他的态度,他就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被他养了这么多世界的崽,虽然什么不记得,但还是待他很亲近。
而安安没再解释,是因为他沉溺在父亲的关怀中,完全把那些困扰自己的事抛之脑后了。
父子两人度过了一个平静又温馨的下午。
*
宫里,为政务所累的司行筝一点也不适用没了团子的下午。
他以往批奏折累了,就习惯性地抬头去看一旁的团子,踱过去和团子玩一会,因政务而产生的怒气便散了大半。
可现在,他一抬头,才想起那没良心的团子回去找自己的亲爹了。
司行筝想着,第二日上朝之后,一定要把辰王留下,问一问安安的情况。
孩子一到晚上就容易认生,安安或许晚上会害怕,或许会不习惯王府的吃食和床铺,或许会想念他这个伯伯……
这样,他就有理由把安安接回来了。
司行筝想得很美好,结果次日上朝的时候发现辰王没来。
一问吏部,是辰王告了病假。
要不是正在上朝,司行筝都想差人把辰王抬来。
告病?当他这个皇帝眼瞎吗?昨日见辰王比他还容光焕发呢!
也太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了!他下朝后就要去辰王府看看病重的辰王是什么模样!
郑喜:难道不是因为想世子了吗?
司行简之所以告病假,不只是为了陪崽崽或懒得早起去上朝,也是想找个由头把和镇北候府的亲事推了。
等下午司行简见到皇上穿着寻常衣服、没有用天子仪仗出现在王府时,并不觉得意外,而顺势提了想解除婚约的事。
他病重,可以由钦天监编个法,称他与宋三姑娘八字不合,或他近几年不宜纳妃;再由皇上钦赐宋三姑娘玉如意等物,好堵住幽幽众口。
司行筝听到他的请求,很是意外。
司行筝是知道辰王与王妃不和的,之前听到辰王要纳侧妃的消息时,也不觉得辰王纳镇北候家的姑娘为侧妃有何不妥。
虽然镇北候是武将,但兵权如今都握在他手中,他没有太大的顾忌。
而且司行筝一直期盼着辰王再娶妃生子,好一直把安安养在身边,等时机成熟,便过继到他这一脉,让安安成为皇子。
他在安安一岁时便立安安为世子,其实是为了掩饰他的真实意图,以免让安安被人注意到有危险。
可是,辰王竟然不纳妃了?
“为何?”
司行简捏捏崽崽的脸颊,语气轻飘飘地道:“郑氏不理俗事,对安安的事也从不过问。若纳的侧妃,对安安不好呢?”
司行筝一听,并没有争论,而是觉得有了接安安回宫的理由,便趁机道:“那就让安安随朕回宫,没人敢对他不好。王府不能没有王妃管事,且你只有一个孩子,未免太单薄。郑氏对皇家有怨,你再纳几个人便是。”
司行简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养。”
司行筝:“……”
他总觉得辰王在内涵什么!
这个话题太糟心。
哪怕是知道辰王或许已猜到大皇子非他亲生,他也不愿意谈论这件事。
于是司行筝便道:“既然你不愿,且安安也不喜宋氏,朕便帮你解决此事。”
“哦?”司行简有些意外。
崽崽不喜宋氏?为何?他们有什么接触吗?
司行简带着疑惑看向崽崽,就见那一张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有惊讶,有困惑,有心不在焉,甚至还有几分窃喜。
难为一个三岁的团子能做出这样丰富生动的表情来。
司行简轻皱了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
他总觉得幼崽的心心中装了许多事情,但碍于又外人在,暂时不方便多问,他就没有细究,只是向司行筝道了谢。
司安珵在听到父王提起宋三姑娘时,便竖起了耳朵。
他答应了父王回王府住,一时忘了还有个侧妃要进门。
宋侧妃会生下弟弟和妹妹,而父王会对很疼爱他们,再也不会抱着他逛王府,也没有空闲教他识字……
司安珵觉得委屈极了,心里想着:早知道他就不回来了。
的安安还没有意识到,之前他担心自己受欺负、害怕自己会死、害怕世道变乱皇伯伯为难,但现在他最先想到、也是他最在意的,是父王会养别的孩。
他正难过着,都差点哭了出来,这时却又听到父王要解除婚事。
司安珵瞬间感受到什么叫柳暗花明。
等他听到父王不纳妃是怕宋氏对他不好时,他心中更是阳光明媚百花盛开。
父王还是很在意他的!
而且司安珵忍不住皱起浅浅的眉毛,猜测道:莫非父王也做了那个梦?不然,父王怎么知道宋侧妃将来会对他不好?
他要不要问一问父王?
司安珵既欢喜又有点纠结,一张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司行筝看到安安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得知宋氏不进王府而觉得高兴。
之前司行筝会拒绝安安,是因为盼着辰王纳妃好开枝散叶。
辰王成婚四年,好不容易才动了纳妃的心思。这是他期盼已久的事,他怎么会阻拦?
但现在,辰王自己不愿意,更重要的是安安不喜欢宋氏,那他倒不妨成人之美。
没了镇北候府的姑娘,还有忠勇侯府的姑娘,康平侯府侯府的姑娘……
如今辰王还不满二十二岁,在子嗣上还不必着急。
司行筝此时并不认为辰王今后会不再娶妃。
哪个男人能不好美色?寻常人家的男子都有两房妾室呢,那些公侯子弟家中更是美人如云。
按照规矩,一等亲王除了正妃外还能纳两个侧妃,至于姨娘、侍妾,则没有定数。
辰王妃只是个摆设,她从不插手王府的一应事物。
辰王府早晚要迎来真正管家的女主人。
这样看来,镇北候府的三姑娘就有些配不上辰王了。
先不身份才华,单论样貌,就远远不及。
司行筝为自己脑中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而感到意外——他为何要操心辰王的婚事?辰王早已不是那个还要他照拂的团子了。
他自嘲一笑,走过去抱起坐在司行简身边的司安珵。
“昨夜在王府睡得可还习惯?有没有做噩梦?吃得可好?”
司安珵回过神,缓缓地摇头道:“睡得很好。”
或许是有父王陪着,他觉得安心,昨晚竟是一夜好眠。
司安珵顿了一下,又浅笑着:“吃得也好,父王还给我讲故事。”
司行筝听了这话,心中失落又放心。
失落的是他白挂念了这么久,还暂时没有理由接安安回去;放心的是安安不在他身边也过得很自在
但他多年喜怒不形于色,因此看着脸色倒是十分平静。
不过,在场的人除了他之外,就是一个三岁的团子,和一个向来不太在乎别人的司行简。
他们本来也不会关注别人的脸色。
身为一国之君,司行筝有很多政务要处理。且他听着安安满口的“父王如何如何”,心中酸溜溜的,越看辰王那张俊脸,就越觉得不顺眼,于是就拂袖而去了。
司行筝心中想着,哪怕安安这两日待辰王亲近、对新环境没有不适应,也只是因为孩子心性,一时好奇而已。
再过几日,安安就会想念自己住了三年的熟悉的地方,也会想念他这个皇伯伯。
然而,十天过去,又到了旬休的日子,期间辰王没有来上过朝,安安也没有吵着要回宫住。
司行筝却从影九传来的消息得知,那父子二人日渐亲近,他们常在府中看书写字、赏花游戏;辰王还差人给安安准备了不少物件,看样子是要一直养着安安了。
司行筝:他养了三年的继承人,就这么被拐走了?
*
司行简用了十天的时间做了许多事情——
看了王府去年一整年和今年两个月的账,之后又赏罚了一批人,这让王府众人更加克尽厥职;
解除了和镇北候府的婚事;
找出了挑拨原主的人,并派人盯着;
他还整理出了郑氏的嫁妆,算找机会还给本人;
当然,对司行简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