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偏心王爷(07)
司行简实在不乐意去上朝。
早朝是五更天开始的,换算成现代时间,也就是四点一刻。
官员们要在四点之前就在宫门口集合。
好在辰王府里皇宫近,不必早起很久;那些住得远的官员,半夜就要爬起来去上朝。
司行简倒不是早上起不来,只是觉得起这么早,去做一件可有可无、□□、效率低下且折磨自己的事,实在不合算。
有这时间,在家陪崽崽一起休息、用早饭,不好吗?
而且,上朝时是站着的,既不能站得歪歪扭扭、不修边幅,又不能站得笔直、直视龙颜,要低着,勾着肩膀,不能乱动弹。
这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
司行简:要不还是篡个位吧,至少皇帝能坐着。
他合理怀疑,之所以要求大臣上朝时站着,不仅是为了表示恭敬臣服,更是为了防止犯困。
司行简还能接受的是,如今见了天子,除犯了大错求情的,或得了大赏谢恩的,一般也不行跪拜礼。
要是像某些世界的某朝代,皇帝拿臣子当奴才,见了天子要下跪,他估计会想在门口贴上“皇帝勿入”,更别提去上朝了。
尽管心中不愿,三月初一这日,司行简还是踩着点站到了太极宫门口。
毕竟他还要挣俸禄养孩子。
和司行简的心不甘情不愿不同,司行筝一看到身穿朝服的辰王,便心情愉悦。
司行筝:嗨呀,心里平衡了!
而且,辰王那一张脸看着就赏心悦目,比那些老头子顺眼多了。
官员的站位都是按品级排的,除了会投胎一出生就是王爷的,其余能站在前面的官员,自然都岁数不了。
司行简听着大臣们关于政事的各种争执,心里认真地思索着:可以带崽崽去哪里春游呢?
“关于此事,辰王有何看法?”
上朝摸鱼的司行简并没有被抓包的慌乱,他左跨一步,颔首道:“臣弟没有看法。”
司行筝呼吸一窒,心中默念:兄友弟恭,帝王风度,不能动手……
“兴修水利要银子,巩固边防要银子,可真向户部要银子的时候,只有两个字——没有!那银子都到哪里去了?”
“朕听闻辰王擅算学,对账务颇为精通?户部……”
高高在上的皇帝并没有和司行简商量的意思,直接就命他去户部理账。
之后,又命侍御史纠察百官,命监察御史去肃清地方。
司行筝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刚登基时那几年要轻徭薄赋,要补先皇留下的大窟窿,要和权臣斗……现在他皇权在握,总算能清一清蛀虫。
有了银子,才好养兵,去南边剿匪,去边关杀劫掠的鞑子。
还有靖王余孽,竟然蹦跶了这么些年,也该找机会好好收拾一番了。
他可真是一个大有作为的明君呐!
司行筝感慨着,让郑喜宣布退朝,并把辰王留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司行简,他一张本来就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更是霜上加雪。
让他去干活倒没什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本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他要想查清楚那些事,就不能当一个闲散王爷。
他虽做不到像这个时代的官员一样对皇帝忠诚敬重,但本职工作,他还是会好好完成的。
毕竟,亲王的俸禄还是很可观的。
本朝皇帝不领俸禄(有内库),他就是整个大晏朝俸禄最高的人。
但是,俸禄再高,也不能下朝后还留人啊。
再晚点,他就赶不上陪崽崽吃早饭了。
不用去见皇帝,司行简都知道对方大致会些什么。
无非是表达一番对他的信任和看重,要他好好做事,不必怕得罪人;再者,就是问问崽崽的情况,想把崽崽接到宫里来。
户部掌管财政收入,确实十分重要,但他如今却并非是被委以重任。
皇上恐怕对哪些州县缴税不足、都城的哪些官员收孝敬,都已经心知肚明。
把他推出来,一是试探他是否会徇私枉法趁机勾结大臣,二是让他背锅拉仇恨。
不定还要以他公务忙为由,企图把崽崽接走。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充满算计。
果然幼崽才是最治愈的存在。
司行简到了偏殿,总算能坐下了。
见司行筝的与自己意料得差不多,他便答得十分应付,几乎把不耐烦摆在脸上。
司行筝心中已经对辰王这样的不敬之举生了怒意,可他还是眼里带着笑,有些温和地问道:“怎么?是身体还未养好吗?”
司行简恹恹地吐出两个字:“饿了。”
没有料到他会给出这个答案的司行筝愣了一下,吩咐人送些糕点来。
“不必了。”司行简站起身,“我回去和崽崽一起用餐。”
等他出了门,习惯了掩藏自己真实情绪的一国之君才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
作为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老人,郑喜无疑是最了解皇上喜怒的人,他自能看出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什么时候是真正心情愉悦。
他见了皇上的笑,心下大惊,忍不住猜测:陛下莫不是听惯了吹捧之言,偏喜欢看人冷脸?这有些太……
郑喜正忧心忡忡,就听皇上又吩咐道:“有没有点眼力见儿?把食盒给辰王送去,还有朕的披风。”
郑喜:皇上真的没救了。
而司行筝则想的是:看辰王穿得那般单薄,怕不是又想称病不上朝不去户部?朕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司行简见郑喜送来的食盒和披风,倒是接下了,但他没有用。
不拒绝,是不能拂了皇上的面子;不用,是因为他不需要。
三月初,天还冷着,大多四五更来上朝的大臣们都穿着夹袄,甚至乘着马车,而司行简只穿着里衣和朝服。
衣着轻便的他看起来有些羸弱,但若有人看了他上马时干脆利落的动作,以及坐在马上丝毫不被料峭的春风影响的优雅身姿,就会知道羸弱什么的,都是错觉。
司行简骑着马,很快就越过几辆慢悠悠的马车。
有年长的大臣听到马蹄声,撩开帘子,看着那个风度翩翩的身影远去,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便是年少啊!”
等老了便知不保养身子的痛苦。
司行简:本王怎么可能会老?
司行简回到王府时,就见崽崽一手拿着书、一手背在身后在院中慢慢踱步。
一看崽崽这副故作老成的模样,他就有些想笑。
司安珵在院中就是为了等父王下朝,因此在转身时余光瞥见这个熟悉的身影,便迈着短腿跑了过来。
司行简接住崽崽,问道:“用过早饭了?吃的什么?”
“还没,安安在等爹爹回来一起。”
司行简之前在宫里回府陪崽崽用饭只是个借口,他没想到崽崽真的在等着他。
“以后不必等我,饿了就自己先吃。”
“安安吃了两块糕点,不饿,想和爹爹一起吃。”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司安珵已经把对司行简的称呼由“父王”换成更亲切的“爹爹”,也习惯了他的陪伴,能够很自然地对他撒娇。
司行简:点卯哪有陪崽崽吃饭重要?
更何况他一不需要升迁,二没有人对他考课,迟到早退对他来也没什么。
考课,即对官员的考核审查,根据考课内容定赏罚升贬。
其中一种方式是历纸制,俗称点卯,得更通俗一点,就是考勤卡。
他都是亲王了,再升迁,难不成还能升成皇帝吗?
这卡,不也罢。
户部尚书下了早朝便直奔尚书省,把皇上让辰王来查账的消息通知下去,让人把院子、桌椅都扫干净,准备迎接辰王的到来。
然而,卯时过了,辰时到了,辰时一刻……辰时正,辰王总算姗姗来迟。
户部众人:辰王这个点来,是有什么含义吗?还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实际上,只是司安珵以为父王下了朝之后就可以待在王府了——皇伯伯就是这样的,一下朝,就在自己的宫里。
所以他在吃完饭又请教了父王一些问题,还玩积木。
司行简也完全不着急,就陪着崽崽玩了一会儿。
然后他就迟到了。
本朝王爷的权力不大,几乎没有治权,只是可以兼任其他职位,或由皇帝下令当个临时工。
就像司行简现在这样。
他没有想到户部会这么郑重其事。
或许是皇上有意暗示户部如此?
司行简端着王爷范儿,表面上丝毫看不出窘态和心虚。
他应付了几句户部尚书的场面话,就直接让度支郎中来见他。
他又不是来拉拢收拢人的,没必要搞好关系。
早点完成今日的工作,就能早点回府。
到了中午,司行简把账本一合,回府!
第二日,司行简还是吃了早饭后才来,到吃午饭的时候就散衙。
虽现对于点卯来,何时散衙并没有太严格的规定,但辰王也有些太散漫了。
众人都认为辰王就不是来正经做事的,他们好奇,辰王到时候要怎么向皇上交差;还有人开始起了赌:辰王能坚持几日、何时会来上衙门、皇上会不会斥责辰王……
第三日……放假了!
上巳节,皇上会在曲江设宴。
司行简没有去,他在府里陪着崽崽包青团。
户部有资格参宴的官员:辰王连皇上的宴会都敢不来,迟到早散也太正常了!
作者有话:
把前面男主穿来的时间,由三月改成二月(阴历)
因为本人取名废QAQ~所以宫殿名、官员名、河名之类的,直接套用唐朝的,但本世界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