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偏心王爷(16)
司安珵一听自己吃的是驴肉,就惊恐地瞪大眼睛。
刚才就示意司行简不要实话的罪魁祸首,瞪他一眼,斥道:“怎么能和孩子这些?”
然后司行筝又去哄孩子:“或许是你父王认错了,安安若是不愿意吃,就吐掉。”
司安珵眼睛蓄满了泪水,还是坚强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哽咽着问:“厨子是把灰灰杀了吗?”
他以前没有骑驴进宫,宫里就没有驴肉吃,而今天他把灰灰带来了,桌子上就多了这么一道菜。
他的灰灰没有了,他要怎么回王府啊?
那可是爹爹买给他的……
司行筝一见安安哭成这样,心中就自责得不行,他为何要计较这些?惹得安安伤心。
他不知道灰灰是安安养的驴的名字,只以为安安用“咴咴”的驴叫声来代指驴。
孩子是有这样的习惯的。
于是司行筝保证道:“以后御膳房再也不吃驴肉了,把这道菜也撤下去。”
司安珵一听这话,眼泪彻底憋不住了。
以后不吃?那就是他的灰灰已经被吃了。
哇……他自己还吃了一口,而且他觉得很美味,还想吃……
司行筝:怎么他越劝,安安哭得越伤心了?
洗完帕子的司行简走过来抱起崽崽,给崽崽擦着脸,解释道:“这不是灰灰。”
“啊?”司安珵竭力止住哭,用通红的眼睛看向父亲,“真,真的不是吗?”
“我们才来多大一会儿?宰杀烹饪也是需要时间的,如果是灰灰的话,根本来不及上桌。”
司安珵一想,觉得有道理,而且,爹爹也不会骗他。
“那这是谁啊?”
司行简:“就是被养来吃的,或许没有名字。”
“那灰灰以后也会被杀了吃肉吗?”
“你养的,自然是你自己做主。”
司安珵又不放心地确认一遍:“真的不会有人杀灰灰吗?”
“当然不会,牲畜是有主的财物,别人不能随意处置。”
司行筝接道:“这是皇宫,谁敢随便杀辰王世子的驴?”
司安珵:那他不是白哭了?不过万幸的是,他的灰灰还活着。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把脑袋埋在爹爹的怀里。
司行筝见安安止住了哭声,才觉得如释重负。
起来安安自就懂事,他面对哭泣的安安,竟然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
他以前只觉得安安让人省心,为安安的聪慧懂事而骄傲,现在却忽然意识到他有些疏忽安安了。
也难怪安安对他,不如对辰王亲近。
司行筝心中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欣慰和放心,看来辰王把安安养得不错。
他对安安寄予了厚望,早晚还是要把安安接回宫里培养。。
只是如今安安还年幼,就让安安先在王府过两年轻松生活吧。
司安珵收拾好情绪之后,就继续吃饭。
司行筝看着那道惹事的菜,就道:“还是撤了吧。”
孩子心软,自己养了动物,多半会见不得它的同类被吃。
司安珵抽噎两下:“安安,还是要吃的。”
司行筝觉得意外,好奇地问:“安安不会觉得吃驴肉残忍吗?”
司安珵歪了下脑袋,不解地看向皇伯伯,他只觉得好吃,残忍是什么意思?
“这是灰灰的同类,或许生前也是一头可爱的毛驴。”司行筝虽然有点担心会再次惹哭安安,但他还是没压住自己的好奇。
“可是,它又不是灰灰。”
别的毛驴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都变成了肉肉,安安不吃,别人也是要吃的呀。”
司行筝:“……”
他竟然无言以对!
只是,安安这样,会不会有些失了孩童的天真和怜悯,显得过于冷漠了?
以前安安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受辰王影响。
司行筝又不免担忧起安安的养育问题,算事后和辰王谈论一下。
用完膳后,司安珵要散步消食。他还有些记挂灰灰,就想去看看。
司行筝建议道:“让人直接把灰灰牵到御花园去吧,你若步行到殿门口也太远了些。”
司安珵听了就很高兴道:“皇伯伯可以看安安骑驴!御花园里花草多,灰灰肯定会喜欢的。”
他完,又有些忐忑地问:“我吃了它的同类,灰灰能不能闻出来啊?”
“它是驴,又不是犬,且它更没有尝过驴肉,如何闻得出来?”
司安珵放心了,心情愉悦地慢慢往御花园走去。
到了御花园之后,司安珵就被支开了,因为两个大人有正事要谈。
司行筝遣散内侍护卫,示意司行简到一旁的亭子中落座。
亭子周围没有什么遮挡,是个合适的谈话之地。
司行简听到传召时,就知道皇上肯定有事相商,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司行筝竟先提起了崽崽的教育问题,而不是问他之前做的事。
司行简有些不耐:怎么总是有人要指点他如何养崽?
他毫不客气地回怼:“你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的子嗣吧。”
这话可以有不同的理解:
一是,“管好你自己的孩子,我家的孩子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二是,“你自己连个亲生孩子都没有,竟然还有闲心为别人的儿子操心?”
司行筝自己出口的话就常有弦外之音,他也是听惯大臣们的明讽暗喻的,所以这种话里有话,他是能听出来的。
再加上他对于这事本就有心结,还疑心辰王早就知道大皇子非他亲生,就更容易往这方面想。
就算司行筝前不久才暗自决定要对宽容些,他现在听到这样不敬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话,也动了怒。
“放肆!你真是没大没,不讲尊卑!这是你该和朕讲话的态度吗?”
司行简:连个太子都没有、想抢他家崽当继承人的人,还摆什么皇上的谱?
他的面上一片平静,连装出来的诚惶诚恐都没有。
这也更让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觉得被挑衅了。
“是朕太纵着你了……”
司行简淡淡开口:“若是无正事要商议,我就去陪安安赏花散步,然后带他回王府憩。”
他可没有闲情当人的出气筒。
某人没有一丝是他把人惹怒的自觉。
司行筝:“你还敢断朕话?”
司行简起身,仪态翩翩,毫无恭敬谦卑之意。
他“告退”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司行筝反而被他气笑了:“辰王这是算造反么?”
司行筝觉得纳闷。
作为皇帝,他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展现自己的情绪,相反,他要喜怒难辨,高深莫测,才能震慑臣子。
而辰王两句话就能让他怒不可遏。
但若真要因此而罚辰王吧,又不至于。
他除了动怒之外,竟然也不能做什么。
这么一想,司行筝不由得就更生气了。他一个皇帝,怎么这么憋屈?
短短的两个呼吸间,司行筝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带着叹息道:“坐罢,皇后做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他把司行简这些失礼的反应归咎于他因皇后的作为而不悦使性子。
司行简没有反驳。
皇上自己找了台阶,他难道还能把台阶拆了不成?
司行简问:“那么,对于皇后,皇上是算怎么处置?”
司行筝为难道:“她毕竟是皇后,且当初朕能登上这个位置,皇后母族出力颇多,朕不能不念及情谊。仅为这点事就发落皇后,有些不妥。”
司行简扯了下唇角,心:虚伪。
他没有分析利弊,只是了崽崽偷拿毒药的事。
在他准确出毒药所藏的位置时,司行筝心中就就震惊不已,等听他起安安竟然偷偷拿了一颗时,更是又惊又怕。
对司行筝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最重要的人就是安安了。
要是安安误食了毒药,或是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根本无法设想。
辰王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莫非是和皇后有关?
“那枚毒药?”
司行简:“被我处理了。”
吃到这具身体的肚子里之后,又被兰兰清除,也算是被他处理了吧。
“万幸……辰王可曾问安安,他是怎么知道那东西放在哪里的?是不知为何物,才好奇拿走一枚的吗?”
“不,他知道那是毒药,才特地瞒着你拿了一颗。”
司行简半真半假地回答:“据安安,是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告诉他位置的。”
司行筝闻言,脸色有些深沉,他沉默了许久才问:“安安可还遇到别的不寻常之事?”
“并无。”司行简不愿意把崽崽那些梦告诉别人。
这个时代的人都相信鬼神之,万一对方觉得崽崽是天选之子,一定要崽崽当皇帝怎么办?
“还是把安安叫来,朕仔细问问,再让张医令帮安安诊治一番,以防有什么不妥。”
司行简拒绝道:“安安的身体无碍,他因那事做了几日的噩梦,好不容易才哄得他把那些忘了,若再问他,岂不是让他又陷入恐慌。”
“而且,之前安安住在宫中的时候,就没有告诉你,他现在就会了?孩子遇见令自己感到恐慌、解决不了的事情,通常都是向长者求助。可安安……”
他未明言,可这已经足以让司行筝浮想联翩了。
司行筝想起安安在离宫之前一直要求他阻止辰王纳侧妃,可他根本不把安安的话当回事,只以为是孩子的独占欲。
或许是有人在安安耳边了什么?
不管是何原因,安安遇见那样不寻常的事却不向他坦诚,这本就不正常。
他是安安最亲的皇伯伯——至少在安安搬回王府之前,他是安安最亲近的人,且他是皇宫的主子,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在安安的内心深处,或许他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不是亲近到可以无话不的人,更不是会为他做主的人。
有人从中作梗!
他是皇帝,想要让他不喜安安并非易事。
但对安安一个稚子下手,就容易多了。
若是再撺掇得安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恐怕他往日有多爱护安安,之后就会有多厌恶。
如果真有人谋划这一切,那会是谁呢?
不需要确切的证据,只需想一想:谁最见不得他对安安好;若事成之后,谁会得到好处;这皇宫中,又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司行筝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真是朕的好皇后啊!
“既然安安对此事有阴影,那还是不要再对他提起这些了。不过,还是让张医令帮安安检查一番,朕才能放心。”
司行筝并未明要检查什么。
司行简却挑明:“你是担心有人对安安施了巫蛊之术?”
“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保证,安安身上并未沾染任何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