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偏心王爷(15)
司行简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长亭伯府的事通过影九传到皇上耳中。
他一个闲散王爷,怎么能处置的了这种涉嫌谋逆的大案呢?还是交给一国之君操劳吧。
如果这是皇上自己查到的,或许会对他起疑。
但现在是司行简主动把消息递上去的,加上他前些天献的策深得皇心。所以,不知道自己被利用、单方面觉得他们兄弟关系有所缓和的司行筝听到这些,第一反应是:辰王这是在暗暗告状吗?
司行筝:这必然是有人刻意挑拨,而辰王察觉后,怕他生疑,才间接地通过影九向他表忠心。
一个毫无底蕴的长亭伯府而已,能有什么气候?而且辰王再不济,也不会和靖王余孽有所勾结。
司行筝不知道的是,如果是原来的辰王,他很可能会将计就计,借靖王的手对付皇上。
而现在,司行简才懒得自找麻烦。
一切结果如司行简所料:长亭伯府被削爵,程家十二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男子被流放;
而皇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声称任何人若是和靖王余孽有牵连绝对姑息,让各位大臣都管好自家门户,免得让靖王余孽有机可乘。
一时间,众大臣人人自危,把族中子弟都约束得更严了。
之后的一两个月,京都的花楼酒肆都有些冷清。
众人对长亭伯府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行简出面安置了程五的母亲和庶妹,还请了御医为她们医治。
程母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还对程府里的人有阴影,她搬到新地方后,得到精心的照料,已经清醒了许多。
程五被押送去流放地,司行简亲自去送,以免程五路上受罪。
很多事,司行简已经事先和程五都交代过了,但临别时,他还是叮嘱一句:“饮食用香等,要多加心。”
程五有些忐忑:“那些药物,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能令人神志不清、任人摆布?”
“倒也没有那般可怖,不然,怜儿也不会还要自己潜入程家。”司行简宽慰一句,又道,“只是岭南多毒物,你自求多福吧。”
程五叹气:“其实,要是死了,也倒干净。若成了傀儡,任人摆布,那才可悲。”
司行简:“放心,你若被人控制,玄十五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程五瞪着他,道:“你这是安慰吗?”
司行简不答,只道:“要是发现自己对某些事物产生了依赖,记得及时脱身。”
程五被流放之地正是岭南。
他表面上是被流放,实际上是去探探那里的深浅。
至于程府的其他人……程大老爷父子在怜儿的教唆下做出的那些事,他们受到这样的惩罚,并不算冤枉了他们。
此去岭南,司行筝暗中派了不少人。
以前司行筝只知道靖王余孽大多盘踞在南边,但他没料到事态已经严重到这般地步——岭南四州已经不在朝廷的控制中了。
知州、监察,竟然无一人上报,全部背叛朝廷了!
若不是这次辰王提出,他这个一国之君不知还要被瞒在鼓里多久。
司行筝就听从了辰王的建议,先派人探查一番,之后再视情况,或智谋或武力,必然要把岭南收回。
这样的辰王,怎么可能和靖王余孽同流合污?
*
司行简送别程五之后,就回去清王府的老鼠。
他见了程府的事,了解到那些人的手段之卑鄙,就有些不放心他家崽崽。
万一在他不留意的时候,有人对崽崽下手怎么办?
除了影九、玄十三等人,他又让青松去济善堂破庙里选了几个根骨不错的孩,教他们习武,尤其是先教他们速成的保命之法和暗器等。
孩子总是更不容易让人产生戒心。
王府的属官和家仆的孩子生活不差,比不得这些无家可归、食不果腹的孩能吃苦拼命。
司行简不愿意这几个孩派上用场,但敌人躲在暗处,他不得不尽可能安排完全的应对之策。
而且,如果崽崽的梦是一种预警的话,那崽崽后来的经历就明王府里埋着一根很深的钉子。
就算原主不把崽崽当成亲生孩子对待,也不应该忽视孩子的安全。毕竟对原主来,把皇上看重的世子掌握在自己手中是有利的。
那么,能做到把崽崽从王府劫走的人,很可能就是隐藏在王府中。
就是不知道那人已经在王府了,还是如今暂未潜入。
他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并未给王府增添新人,反而处置了一些心思不纯的人。
如果按照崽崽梦境中的发展的话,现在的时间线,崽崽本应该还住在宫里。若那人是针对崽崽的,大约不会未卜先知。
但他就有些担心,那人是早已潜在王府中伺机而动。
那可真叫人防不胜防。
司行简不会等着别人把刀架在脖子前,才被动反击。
先下手为强,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麻烦。
他之前让人留意那些他觉得有问题的人,顺藤摸瓜,竟然查到了宫里。
王府的仆从大都是官奴婢,宫里想要安插人再容易不过了。
司行简没有纠结这几个人是皇上还是皇后安排的,直接把人捆了给皇上送去。
就算是皇后做的,他也得请皇上做主。
已经为政务忙得焦头烂额的司行筝收到这份大礼,不由得怒极:辰王可真会给他找事做!
等他了解前因后果,这份怒气就转到了皇后身上。
作为长嫂,还是一国之母,竟然往自己叔子府上安插人?!而且还被辰王发觉,直接把人捆了,送到他这里来。
他这个皇帝兼兄长的脸都丢尽了。
更重要的是,皇后竟然挑拨他与辰王的关系。
皇后究竟想做什么?
司行筝并非是见了司行简送来的人和证据,就信了,他是经过查证的。
司行筝是个勤政的皇帝,他只是太忙了,有些事难免注意不到。
现在有人往他手中递了一根线头,要抽丝剥茧查明真相,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更何况,他才是这个皇宫的主人。要是他连这点事都查不清楚,他这个皇帝就不用当了。
他只是了解了冰山一角,就有些心惊——皇后这是让他们兄弟反目,让辰王成为下一个靖王吗?
司行筝自认不是个深情的人,他对皇后没有什么情爱,但他给了皇后足够的尊重。
就连大皇子不是他亲生,他都未治皇后的罪。
可现在……
难怪辰王之前会与他生分,最近又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大概是因为发觉有人从中作梗吧。
辰王还是他的好弟弟!
自觉想明白的司行筝,现在对辰王是既愧疚又有有些不愿意面对。
不管是皇后做的事,还是他的毫无察觉,都让既为君又为兄的他觉得有些难堪。
而且,辰王似乎还猜到大皇子非他亲生。
要不是辰王是他的亲弟弟,是安安的父亲,且能在政事上建言献策,他真的好想杀人灭口啊!
司行筝暂时不想见辰王,只是给派人辰王府送了不少赏赐。
等过了两日,他的情绪缓和了些,才召辰王入宫。
这两天,司行简就在府中陪着崽崽玩儿。
他为了避免崽崽多虑,也是不愿意让崽崽觉得他撒谎,就瞒着崽崽长亭伯府的事。
本来就没有人会刻意和世子这些,再加上司行简下了命令,王府众人更是不会在府内多提。
而司安珵这些日子过得太充实,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无关的人或事。
他的一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上午一般是读书写字,料理他种的一棵茶树,和府上管花园的老伯学习如何照料茶树,下午是写字学画,在花园和伙伴们玩耍,还要跟着林夫子学习。
这两天,他的日常又多了一个项目:学骑驴。
司行简觉得崽崽年纪尚,还不能骑马,但见他实在喜欢,就给他买了一匹温驯的毛驴。
司安珵给毛驴取名叫“灰灰”,他喜欢得不得了,时常骑着驴在王府里溜达,只恨没机会出门。
今天他一听皇伯伯召爹爹入宫,就很兴奋地和司行简:“安安也好几天没有去给皇伯伯请安了,安安想和爹爹一起去。”
他要骑驴进宫啦!
司行简看了看崽崽手中牵着的驴,又看看崽崽写满期待的眼睛,愣是没能出拒绝的话来。
于是,司行简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他身边跟着一头比马矮上不少的灰色毛驴,而这毛驴还驮着一个的人儿。
司安珵坐在毛驴上,还没有马高,可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没有气势,心中满满的只有终于骑驴上路的新奇和激动。
当然,还有憧憬:等他再长大些,他就能和爹爹一样骑马了。
骑驴本来就是悠闲缓慢的。
司安珵年纪,又是新手上路,就更快不了。
司行简迁就着崽崽,还要留心崽崽的安全,也慢慢晃着。
往常不到两刻钟,他们就能从王府到内宫门口,结果今日用了大半个时辰。
宫中,司行筝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甚至开始担忧他们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王府离得不远,按理不应该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来只有他一下召,大臣就马不停蹄地觐见,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骑着驴优哉游哉地慢晃。
司行筝差人去查看情况,就得到这么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一拍桌子,带着怒气道:“辰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郑喜忙劝道:“陛下消消气,老奴这就安排马车去接。”
“接什么接?”司行筝呛一句,语气却平静,“朕倒要看看,他能让朕等到什么时候。”
没听是安安自己乐意骑驴的吗?辰王能纵着,他这个皇伯伯怎么能当恶人?
郑喜心:作为九五之尊,您不应该拂袖而去,再治辰王一个不敬之罪吗?
辰王是个捉摸不透的人,而一遇见辰王的陛下也常做出反常之举。
郑喜心里长吁短叹,腹诽不断,可这不耽搁他牢记自己的职责。
辰王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那午膳该怎么安排?
郑喜犹豫地问道:“那午膳……”
司行筝:“一并等着。”
在郑喜出去通知御膳房之前,他又补充:“加一道酱驴肉。”
安安肯定吃不出来!
郑喜:唉,堂堂皇上,也只能迁怒一头驴,拿一道菜出气。
司行筝并没有真的动怒,也不觉得辰王不敬。
孤家寡人当久了,难得有人把他当成普通的家人对待,他愿意待辰王宽容一些——前提是辰王能老老实实地当个王爷。
再者,辰王毕竟是安安的父亲,他总要给安安面子才是啊。
不过,等辰王来了,他还是要训斥两句的,总不能让辰王太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等内侍通传时,司行筝就板起脸,算摆个皇上的谱。
然而,他还未开口,一个团子就奔向他。
“皇伯伯,安安是一个人骑驴来的哦!等安安记下路,以后安安就能经常来看皇伯伯啦!”
司行筝忍不住笑着夸道:“安安真厉害!”
等他想把嘴角的笑收回去已经晚了。
他都笑了,还怎么训斥辰王?这就是辰王的诡计吧?让安安点好听的,他就不好追究了。
有孩子了不起啊?
关键是他还就吃这一套!谁能拒绝可爱的幼崽呢?而且,安安骑驴可是为了来看他哎!
司行简见崽崽像嘴抹了蜜似的,尽哄人的好听话,不由得扬了下眉。
明明崽崽是为了有机会骑驴,才缠着他要跟着一起进宫的,现在被崽崽这么一,因果全颠倒了。
而听的人似乎还被崽崽哄住了。
司行筝和安安了好一会儿话,才清咳一声,道:“摆膳吧。”
司行简是不喜欢有人伺候的,对布菜更是抗拒。
他又不是没有手,或是三岁幼童,为何要别人给他夹菜?
他挥手示意布菜的人退下,拿了双干净筷子给崽崽夹了些菜。
司行筝见状,也让人下去了。
司安珵咬了口酱驴肉,然后眼睛一亮——好好吃!
他嘴里含着一块不大的肉,含糊地问道:“这是什么肉?安安没有吃过。”
司行筝:“……”
要不编个谎话?鸡肉?羊肉?味道也不一样啊……
“咳,是御膳房新增的菜式,也不知道是什么肉做的。要是安安喜欢,就把厨子带回王府。”
司安珵摇摇头,又问:“爹爹肯定知道吧?”
司行简没吃,但他能认出来,而且崽崽都这样了,他肯定不能他不知道。于是他忽视司行筝的挤眉弄眼,答道:“驴肉。”
怎么能欺骗孩子呢?
至于他之前也骗过崽崽……咳,那叫善意的谎言。
作者有话:
崽:我有一头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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