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嫉妒她的本事，有人眼红她挣来的钱，有人觊觎她的美貌。

    她明明奋力自搏了，可惜还是在不经意间给自己女儿留下心理创伤，让她走了歪路。

    总的来，发生在卫晓鹃身上的，仿佛就是这个时代里一场浓缩而无奈的悲剧。

    夏篱吃着饭，跟她偶尔聊几句。

    等有客人来了，卫晓鹃又去锅灶前飞快忙活，手脚利索得紧。

    杂菌汤入口清香微鲜，不算惊艳，却是淳朴熨帖的滋味。

    汤里各式各样大的杂菇子，都是卫晓鹃自己去采摘的，撒上几粒葱花，口感清淡又入味，用来饭后解腻再好不过。

    如果是冬日里能喝上这么一口热汤，那也挺不错。

    夏篱想到，在城里医院前那个推着车卖瓦罐汤的。

    实在话，那汤算不上好喝，就为了尝个热乎劲儿。

    尤其是在大家都信奉炖汤能补身的年代，一天下来瓦罐汤老板能卖出几十上百碗。

    她眼底微亮，忽然隐约冒出个主意。

    .

    “你，专门卖汤煲？”

    卫晓鹃听了夏篱的话，睁大眼下意识摇摇脑袋，失笑：“其实篱子，我，我真的不大会炖汤，我这儿的汤就是搭着炒菜一起卖的，要不是天转冷了，实话，要汤的客人也不多。”

    “要是按你的专门只卖汤，姐这手艺不得赔个底儿掉？”

    她以为夏篱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起这么个主意。

    夏篱咋想到让自己专门只卖汤呢？她是个好心的，但无奈自己手艺实在是有限，在这集市上炒个家常菜过得去，炖汤自己吃吃还不差，但专门去卖就要让人笑话了。

    夏篱也不着急，她知道卫晓鹃对自己的手艺没自信，但她有了这个主意，自然想好了才跟卫晓鹃提的。

    只问她：“晓鹃姐，你刚刚要是入冬了天气变冷，你这摊子可能就要收起来做不了生意了，是不？”

    “是啊。”卫晓鹃点头，这也是没办法。

    她只有一个人，她娘得看顾着田地里，还得带穗儿.

    等冬天里天冷，来帮忙搭把手就更难了，摊子很难维持下去。

    再冬日里生意比平时少许多，成本也增高，为了不赔本，就只能收摊。

    夏篱又道：“对，冬日里做炒菜生意是很难，菜容易冷，锅灶里使的炭要比现在多，一道菜卖出去只两三毛钱，客人少的话怕亏本。”

    “是，是啊。”卫晓鹃又点头，不由呆呆看着夏篱。

    篱子提这些到底是干啥？

    “可是晓鹃姐，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县城医院外头卖枸杞，医院外一碗瓦罐汤，就那么一盅，还没你这半只碗的份量多，你知道卖多少钱一碗吗？”

    卫晓鹃还真不知道，她没啥要紧事的话很少上城里。

    夏篱浅浅笑：“五毛钱。”

    不等卫晓鹃惊讶，她继续道，“五毛一碗，一天也就能卖上几十上百碗罢了。”

    卫晓鹃真的惊呆了：“啥？能卖这么多？他、他那汤这么金贵？城里人花五毛买一碗汤，还真大方……”

    “那汤是用啥炖的？应该特别好才能这么卖吧？”

    夏篱摇头：“有土鸡汤，肉丸汤，萝卜排骨汤这几种，还有晓鹃姐你也会做的杂菌汤。”

    “他那里的几种花样我都买来喝过，实在的，第一次喝觉得还不错，后面喝了几种，发觉所有的汤都是一种味儿，味道不出挑，当然，也不出错。”

    卖瓦罐汤的就是这样，人们赶路匆忙，早或大中午的，就是喝口热汤解解馋。

    味道不求出彩，按照习惯的口味来，入口不出错就行。

    卫晓鹃这下是真的又惊讶，眼底又暗暗好奇。

    她还在想，自己拼死拼活支摊子炒菜，也才三毛钱一碗。

    人家卖汤的全是提前在家里炖好拖着去城里卖，碰着来买汤的盛一碗就行。

    也不用时刻担忧着灶里火啊、挑的生水够不够啊、注意着擦桌洗碗，那些琐事。

    当然了，卖汤的自然也是有他的私家手艺，肯定没自己想的这么容易。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莫非在城里做营生能这么挣钱的吗？

    五毛一碗，一天下来能卖上百碗的话，那流水能赚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