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男人好像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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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夏篱又蹙眉,脸色很防备,他沉声补充,“有事。”

    夏篱半张脸藏在围巾下,冷风吹得鼻尖微微发红。

    雪白面孔上眸光冷冽,坐在驴车上居高临下,半点不害怕的神情中透出两丝不耐:“什么事?废话少。”

    哟呵?

    后头跟上的混混们又惊了。

    她这语气,一出口比斌哥还要不客气啊。

    听着不像单纯的女学生娃,像跟他们一样混社会的。

    周正斌干脆下了摩托,脸色沉沉朝驴车大步过来。

    他近距离瞧见了夏篱的脸,心中隐隐一动。

    她的肤色在寒风里显得过于白皙了,微微冻红的脸颊和鼻头看着娇娇的,像个受了委屈的瓷娃娃。

    夏篱冷冷拢紧围巾,眉尖不耐嫌恶。

    周正斌看她两秒,这才开口:“你之前满喜欢尿床闹头风的那些毛病,你是怎么知道的?听人的?”

    果然是为了他的侄子而来。

    夏篱心里轻笑。

    看来……兴许又有羊毛可以薅了呢。

    表面不动声色,高冷道:“我怎么知道关你什么事?好狗不挡道,就这点事,别浪费我时间。”

    也许是原主的回忆在潜意识里作祟。

    反正夏篱对这个周正斌是嫌恶得不行。

    再她最烦装逼男,话一出口也得挺不客气。

    几个混混在斌哥后头一个个原地石化。

    这姑娘她、她啥子来头??

    敢对斌哥这么冲?

    只有狗娃脸上半怔半愣的,眼神有点复杂。

    周正斌脸上也不好看。

    但他量着夏篱,眼珠子终归是冷清泛出笑意,不怒反笑,径自缓缓开口:

    “满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医生,毛病总是不能根治,现在情况变得更严重了。”

    “要是你是听谁的,或是怎么知道的,总之要有办法能治一治满的毛病,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周正斌性情脾气捉摸不定,这么心平气和地开口求人,还真是第一回 。

    其实前阵子他就想来找她。

    周满最近连学都上不了了,跑了城里几家医院,没什么大用。

    周家的人就提到那一天把满毛病点出来,得头头是道的那个姑娘。

    周嫂子哭闹,想起夏篱那天的话,觉得自己宝贝儿子这是让人给咒上身了。

    她还想找夏篱算账来着。

    周家的其他人倒是劝着,当时那姑娘得有理有条,不像在胡扯乱掰,不准有点本事,或者家里有人是做行脚大夫的,最好是过来找找这姑娘问情况。

    对农村人来,行脚大夫有时真的要比城里的大医院还权威靠谱。

    周正斌最近也帮忙带着侄子看病,就主动揽过来。

    听到夏篱最近回学校读书了,这天正好找兄弟借了摩托车开,也莫名不清什么心思,就算过来路上堵她。

    他着,眼神静静注视着夏篱,让人联想到山坳野林里那种冰冷的蛇。

    夏篱丝毫没有被人量的不适感。

    她牛逼又自信,长得漂亮被人看,自己用不着心虚。

    大大方方地注视回去,目光相接,她冷淡嗤笑一声:

    “我以为什么事?就这?毛病的看了那么多医生还治不好,假话逗人玩儿吧你?”

    “再。”她收起笑意,眉目冷静道。

    “当时那件事可是周满做坏事得罪了我姐的闺女,周家也没句道歉的话,我凭什么帮你?”

    着,她让赶驴车的老伯继续走。

    大毛驴屁股傲娇地一甩,周正斌脸色阴沉刚准备开口,憋了回去。

    “对了。”夏篱想起什么一样,坐在车上转头惊讶道,“我听雪玲了,你们周家当时是不是还想找我麻烦来着?”

    她眼神透着冷淡:“真是谢谢你了,大发慈悲看在雪玲的面子上没有找我,呵呵,你们这样的人家我可得罪不起。”

    着驴车就由慢及快跑远。

    周正斌在原地,面上阴晴不定。

    后头的兄弟们都以为斌哥这是被女人折了面子,火大了。

    试探着问:“斌哥,这妮子就是那个夏篱啊?气性还挺大,要不咱直接过去她屋里把门拆了?还怕她不给面儿?”

    周正斌没话。

    瘦子狗娃犹豫开口道:“斌,斌哥,还是别吧,这妮子我见过一回,她男人好像挺厉害的……”

    他刚刚盯半天,可算想起来,这不就是当时他们在卫寡妇摊上闹事时碰到的那姑奶……姑娘吗?

    “哈?!”旁边的混混震惊脸,脱口而出:“她有男人咧?咋的咱斌哥好这口啊?!”

    周遭一片安静。

    混混飞快捂住自己的嘴。

    瞅着周正斌的脸色,缩着肩躲到最后边去不敢出声了。

    .

    对夏篱来,周满的病情她还真有几分把握。

    可是治不治,那是她的自由。

    她可没那么圣母心,会同情一个能残忍伤害比自己年纪的孩子、又敢做不敢当的妈宝好大儿。

    医者仁心是没错,但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反正她话也在这里了,周正斌要是还来找,治病可以,那她也不介意重重薅周家一波羊毛。

    夏篱下驴车时多给了五分钱,毕竟今天耽误了路上时间。

    老汉摆手,先是没算要,后来也咧着嘴收了。

    夏篱觉得这老伯还是很可以的。

    要知道这个年代里,严的时期过去一阵了,城乡经济发展又渐渐拉开距离,乡镇警力防范不是那么完备,如今在公路上最容易出现违法犯罪的事。

    前几天还听,就段棉花他们那个镇里,有个开货车的在镇外几里远的公路上被一伙人抢劫,连货带车被人卷跑不,人还受了伤,现在都躺在医院里。

    更可怕的是那伙人现在还没被抓到,不见踪影,搞得人心惶惶。

    老伯赶着个驴车,眼看着天快彻底黑了,被周正斌他们那群看着流里流气的混子堵住路。

    要换做不大厚道的那种人,不定当时就直接赶夏篱自己一个人下车,以免被连带着招惹上啥事故。

    下了驴车,晚上的寒风从大夹袄底下窜上来,更冷了。

    夏篱裹紧围巾,顶着风埋头往家走。

    头顶忽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兜头罩下来!

    她赶紧扯开,露出脸。

    眼前的高大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眉梢看见了她就扬起默然悦色,沉稳嗓音喊:“梨子,你把帽子戴上,我给你拿热水袋暖好了,还热乎吧!”

    夏篱看他莫名其妙这么高兴,脸上也不由泛出一个浅笑,戴好帽子轻轻抱怨:“突然蹦出来,吓人一跳。”

    江承看着媳妇被围巾帽子包裹好,只露出一双明媚双眸,像只毛茸茸的动物,特别窝心可爱,他看着心里欢喜。

    冬天天黑得早,傍晚六七点的样子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江承有时候的确会来村口等着她,夏篱也不特别意外。

    两人晃悠悠在路上一道走着。

    男人身影始终快她半步,下意识挡住了大半的冷风。

    “今天晚了。”他忽然道。

    “等了很久?”夏篱明白过来,这人兴许早就来村口这边等着她。

    路上的事她也没多,轻描淡写:“有点事情耽误了。”

    “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别过来等我了,再万一我在学校有事情呢?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她抬眼看向他。

    男人就距离她半步远,冬天穿得多,走在路上袖子挨着袖子。

    他偏过头来,低头问:“没听清,媳妇你啥?”

    黑天里看什么人都是漆黑一团。

    凑近了,夏篱才瞧见他低着格外挺拔的面孔,狭长眼眸间映出微微的亮光。

    她扯下自己围巾,露出嘴开口道:“我你……你都用热水袋暖好了帽子,怎么没干脆把热水袋带过来?不更好?”

    江承眉骨一抬,故作恍然:“是哦。”

    着,他直起身,伸手把她的围巾重新拉上来围好了,那只手就顺势放下来,把她的手偷偷拢紧。

    夏篱下意识要抽回来,惊讶看着他。

    他的掌心结实有力,握紧的力度刚好。

    指节间的薄茧紧紧包裹住她的手背,温热蔓延。

    手上攥得紧,江承投来无辜认真的目光:“怪我太笨,没带上热水袋,那只好给你用手先暖暖吧。”

    夏篱:“不要。”

    晃晃手:“你先放开。”

    江承挑眉,故意板起脸,沉声:“可是你的手很凉很冻,不要是不行的,必须要。”

    夏篱倒想笑。

    这人真的越来越会了。

    还故意没带热水袋。

    那……握着就握着呗。

    反正她也不会少块肉。

    那紧紧攥在袖子下的双手悠悠晃着,她笑起来,也想嘴硬逗他:“就不要,不要不要。”

    男人脸色无奈了,走了几步才道:“回屋再不要,媳妇,回屋你怎么不要都行,外头冷,必须要拉手……不是,必须我给你暖着。”

    夏篱飞快瞥去一眼,闭上嘴,指尖揪揪他掌心。

    怎么好端端的话总能被他得那么奇怪呢??

    .

    第二天是好不容易放假的周末。

    夏篱本来想好好睡个懒觉,躺在暖烘烘的被子里不想动。

    然而睁眼闭眼,还是惦记着今天一大堆的事还有要写的作业,呼出一口气,顶着杂乱的头发从被子里艰难地坐起来。

    屋外,有人咚咚咚在敲门。

    她醒神愣了半晌,才慢腾腾套上衣服下去开门,问:“谁啊?”

    总之不可能是江承,他要是敲门两声不开,早就自己利索翻院墙进来了。

    出乎意料,门外居然是赵雪玲。

    “篱子,你才起呢?这都几点了?”

    开了门,她先是深深量夏篱一眼,半笑着,就要往屋里走。

    自从夏篱开始上学后,两人又有阵子没见了。

    赵雪玲穿着件斗篷似的鲜红色上衣,下身是修身黄色呢子裙和黑色裤袜,是最近城里很新颖时髦的「西红柿炒鸡蛋」配色。

    卷发的弧度比先前更夸张,脸上拍了厚重的粉。

    乍一看,整个人气质又成熟了不少的感觉,压根不像先前那个尚且青涩靓丽的二十来岁姑娘。

    她真的很喜欢扮得成熟甚至略显老气的样子呢。

    夏篱心想。

    赵雪玲冲她笑着,眼底的那抹猜忌勉强却挥之不去。

    “什么事?”夏篱捕捉到她的目光,淡问。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

    肯定跟周正斌昨天找上自己的事有关吧。

    夏篱还真猜对了,赵雪玲今天真是被周正斌推过来当客的。

    她百般不情愿,可在周正斌面前,她一直自称跟夏篱是关系亲近的好姊妹。

    再了,她不来的话,要周正斌亲自过来,那她更不愿意。

    昨天的事赵雪玲可都听了。

    周正斌为了这事,开着摩托车去堵的夏篱。

    几个混混还私下议论,那女学生娃对斌哥那么不客气,斌哥居然没发火,真瞧不出来斌哥还有这一面。

    还那女学生娃虽然性子冲,但长得是水灵啊,换做他们他们也舍不得欺负人家巴拉巴拉……

    赵雪玲听到后脸都绿了。

    她想问问清楚,可偏偏周正斌脸上又看不出个什么来。

    她憋着气,没办法,只好来找夏篱。

    赵雪玲先是往夏篱脸上深深看了眼,没提那茬,随口拉家常一样地问起:

    “听你真的跑回学校读书了?”

    语气带笑,半是惋惜地劝她:“篱,你怎么这么固执啊?其实你想想,读书有啥好的,你以前学习成绩也就那样,不上不下中不溜秋,现在再回去也是多浪费一年时间,何必呢?”

    “再,你长得水灵,条件这么好,好好嫁个靠谱的人家不是比你累死累活考学要好多了?”

    “从前你羡慕我有书读,其实我还羡慕你呢!男人就喜欢心疼你这样的,只要你松口,什么样的男人你找不到呀?”

    她巴啦巴啦了一大堆。

    夏篱也没闲着,慢悠悠地洗漱理。

    她拢好头发,扎成两个松垮的麻花辫子,碎发垂在耳边,走冬日慵懒风。

    上身穿一件珍珠白的针织毛线衣,下面是条格纹长呢裙,出门再裹上一件及踝大衣就行,这样的搭配再穿五十年都不会过时。

    从镜子里看向赵雪玲,夏篱微微睁大眼,雪白脸蛋呆萌:“哦,刚走神了,你什么来着?”

    赵雪玲脸色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