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答应我
纪刚没料到纪烈会出现这里,不得不把留给自己的一包辣条掏出来,递给纪烈。
“哥,最后一包了。”
纪烈哪里有心思吃辣条,他把纪刚薅到自己面前,指着冯竞和冯黑,问:“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
冯黑把纪刚拉回到自己身边,“跟我们混在一起怎么了?”
纪刚眼看着这两人就要吵起来,赶紧转移话题,问纪烈:“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冯黑一笑:“他来找冯竞单挑呢。”
嗯?单挑?
纪刚心里一惊,赶紧拉着纪烈的胳膊往前走,边走边回头对冯竞和冯黑:“改天再一起放学回家吧,我先和我哥走了哈。”
完,拽着纪烈的胳膊,几下就消失在人群中。
冯黑掂了掂手中的辣条,撕开,往嘴里塞,又看了看纪刚拉着纪烈消失的方向,:“你别看纪刚这子平时闷不吭声,他其实还挺会做人的。”
冯竞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典型的吃人家嘴短。”完把手中的辣条也塞给冯黑。
冯黑欣喜地接过辣条,夸起彩虹屁:“谢谢竞哥,竞哥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吃你的吧。”冯竞看着冯黑把辣条塞了满嘴,嫌弃地啧啧两声。
“唉,竞哥现在家里开卖部,零食都吃不完,当然不稀罕辣条了。唉,羡慕,什么时候我家里也开卖部就好了。
冯黑的嘴巴闲不住,一边吃着辣条,一边天马行空地聊着天,想到哪里是哪里。
两人从学校一路走回来,路过巷子时,突然听到里面有人聊天的声音。
冯黑偷偷摸摸地蹲在墙角,往巷子里一望,看见常强和另外一个同学。
冯黑朝冯竞招手,示意他过去,并用口型告诉他:“是常强,快过来!”
冯黑想叫冯竞和他一起过去偷听常强聊天。
冯竞和常强不对付,压根看都不想看常强,无视冯黑的招手,准备直接走人。
正跨过那巷时,冯竞一愣,脚步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里面,常强的同学正在:“我要去思齐卖部买零食。”
常强劝他:“你别去,那里不吉利,大壮哥就是在里面买东西买多了,就死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去里面买太多的东西。”
那位同学一听,头皮有些发麻,问道:“这谁和你的啊?”
“我爸和我的,我爸还那家卖部风水不好,你看前些天不是屋顶都被吹跑了吗?”常强得有模有样。
“而且,你不觉得那个老板娘长得很奇怪吗?”常强声对同学。
那位同学想了想,“你是冯竞他妈?我觉得长得很漂亮啊。”
“你仔细想一想,鼻子是不是很挺?下巴是不是很尖?眼睛是不是很大?像不像老巫婆?”
常强正得起劲,突然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干嘛?”他不耐烦地。
没想到脸刚转过去,迎面一拳,把他得直冒星星眼。
连面前的人是谁他都没看清楚,就倒了下去。
严亦思在院子里帮瓦工师傅递瓦片。
瓦片她已经按照瓦工师傅的要求买回来,那些亮光瓦片也买了回来,买回来之后她就把瓦工师傅请了过来。
瓦工师傅蹲在顶上盖瓦,需要有个人在底下给她递瓦。
严亦思站在梯子上,给瓦工师傅递了大半天的瓦,眼看着就要完工了。
严亦思忍不住甩了甩胳膊,递了大半天的瓦,她的两只胳膊都酸得厉害。
“要不你去歇一会儿?剩下的那些我慢慢盖就行,你看现在天色还这么早,今天肯定能盖完。”瓦工师傅看她坚持了这么久,忍不住道。
“没事的,就剩这一点了,早盖完早结束,我也落心。”
完,严亦思弯又腰捡了一片瓦,准备递上去。
这时,隔壁的杨艳突然喘着气跑过来,朝院子里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亦思,冯竞和常强架,把常强的鼻子掉啦。”
严亦思一惊,手上的瓦片差点被抖落。
她从梯子上走下来,放下瓦片,正准备走出去,杨艳已经急冲冲地走进来。
“亦思,你快起三角巷看看,冯竞和常强在那里架呢,得可厉害了,拉都拉不开。”
杨艳一脸担忧地:“有人给常富荣报信,他这会儿应该已经过去了。”
严亦思“哦”了一声,用毛巾擦了擦手,才:“我过去看看。”
等等,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呢?
她刚穿书那会儿,好像也是遇到冯竞和常强架,好像也是杨艳过来报信。
严亦思差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走出门,心里异常的冷静,却也异常的生气。
她刚来那会儿,冯竞脾性没改,喜欢架。到了现在,冯竞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架。
明明她昨天才和冯竞苦口婆心地交代过,让他不要架,不要架。
好嘛,这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存着气,脚下的步伐格外地快。
没过一会儿,严亦思就走到了三角巷。
三角巷里挤满了人,都是看热闹的。
常富荣已经到了,和他一起到的还有他那一大家子人。
一大家亲戚站在常富荣的旁边,像是给他助威。
冯竞依旧是一个人,孤单的站着。
常强站在冯竞的左边,捂着鼻子,哭哭啼啼。那双胖胖的手,指缝隙间隐隐看看血丝。
常强他妈让常强把手挪开,看看他的伤势。
常强感觉不到鼻子的存在,以为鼻子快要掉了,什么也不肯松手,不肯让人看笑话。
常强他妈心一痛,指着常富荣责骂:“你就让别人这么欺负你孩子吗?”
常富荣被这么一刺激,气血上涌,盯着冯竞的眼睛泛起红血丝。
他儿子被人揍了两回,还是被同一个人揍,他这个做家长的要是不做点什么,以后怕是所有人都可以这样欺负他儿子。
常富荣扬起拳头便要往冯竞身上揍。
旁人没料到常富荣会去揍孩,纷纷一惊,准备上前劝阻。
但是晚了一步,常富荣的拳头已经快要揍到冯竞身上。
有些人不忍心看,甚至眯上了眼睛。
然而,常富荣的拳头并没有如期落到冯竞身上,而是落到了冯竞的手上。
冯竞死死抓着常富荣的手臂,那苦苦挣扎着的一拳终究还是没落下来。
常富荣五大三粗又一脸凶相,看起来不太好惹,但是冯竞身强体壮又年轻气盛,看起来更不好惹。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肯先收手。
众人见状,赶紧上前要把两人拉开。这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两人再一架,场面更加难看。
“别插手!”常富荣瞪了瞪周围的人,“你们今天谁也不要管这个事,谁管就是和我常富荣过不去!”
他就不信,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收拾不了一个黄毛子。
常富荣立即快速地举起另一个拳头。
不料,冯竞的反应比他更快,另一个拳头也被冯竞死死抓住。
这下就很尴尬了。
有人见常富荣那边不通,赶紧声来劝冯竞:“冯竞你快放手,你和长辈较什么劲。”
冯竞看也不看身边的人,冷冷地:“你要问问他同不同意放手。”
“我了,今天谁也别插手!”常富荣气得脸红脖子粗,偏偏两只手都被冯竞死死扣住,动弹不得,出的狠话更像是在挽尊。
看热闹的人此时连看热闹的心思也没了,纷纷想办法收拾这个局面。
正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人群中传来冷静的一声:“冯竞,放手。”
严亦思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到冯竞面前,重一遍:“冯竞,你放手。”
冯竞看见来人,眼里明明不甘心,手上却还是慢慢收了力道。
常富荣的两只手刚得到自由,立马又要去挑衅冯竞。
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地将常富荣拦住。
常富荣气急败坏,冲着严亦思大骂:“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你就是这么教人的吗?”
“十里八乡都出不了这么个玩意儿,天天就只知道架,你这个做妈的怎么当的?你不会教你就不要生啊!”
常富荣完,想起冯竞并不是严亦思生的,又补充:“你这个当后妈的是不是故意让他架,想把他养废?要不然你怎么管也不管他?”
严亦思没有搭理常富荣,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
常富荣在一旁无论什么难听的话,严亦思就是不搭理他,气得他直跳脚。
严亦思没理会旁边的风言风语,她只看着冯竞,问他:“你这次为什么架?”
冯竞面无愧色:“他骂我妈。”
又来了,又是这个原因,上次也是这个原因。
严亦思来气了:“那你骂回去啊!”
一旁的常强他妈:“……”
严亦思很是头疼:“是不是你先动的手?你昨天怎么跟我的,是不是不会先动手人了?那你今天又是怎么做的?”
“但是他骂我妈!”冯竞盯着严亦思,固执地。
严亦思看到冯竞眼中的固执,心中一动。
冯竞一直把他妈看得很重,即使他妈抛弃他不要他了,他还是听不得别人他妈的坏话。
难道这就是血缘的羁绊吗?
所以她的话根本就没什么份量,冯竞压根不会在乎,即使冯竞答应了她,但是在他妈面前,什么承诺都不重要。
严亦思一时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只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冯竞见严亦思不吭声,拨开人群,直接跑了。
严亦思想追过去,却被常富荣一把拦住。
“哎哎哎,你儿子跑了,你还想跑?”
“各位街坊邻居做个证,我们家强子被她家的冯竞成这个样子……”常富荣话没话,用手扒开常强的鼻子。
常强紧捂着鼻子不松手,奈何力气没有常富荣的大。
鼻子被扒开之后,众人只看到常强整个鼻子都青了,下面挂着两行快干了的细细的血迹。
“大家看看,大家都来看看,我们家强子被揍得这么惨,我要点医药费不过分吧?”常富荣把常强抱起来,向众人展示他的鼻子。
“你想要多少?”严亦思冷冷地问。
“最少也得这个数。”常富荣竖起两根手指。
“两块钱?”有人猜测道。
“去去去,什么两块钱,两块钱够干什么?是二十,二十块钱!”
常富荣瞥了一眼严亦思,“别跟我你拿不出,你现在开卖部,赚得可多了,二十块钱对你来不算多吧?”
严亦思没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常富荣手上,然后追了出去。
常富荣一下子傻眼了。
他没想到严亦思会这么爽快,他还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严亦思才肯掏钱呢。
他望着严亦思的背影陷入沉思,看来严亦思开卖部确实赚了不少钱,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二十块钱。
他低头望着手中的二十块钱,不禁后悔起来。
早知道就多要一点了。
严亦思追出去的时候,早就看不到冯竞的身影。
严亦思从人群中把冯黑叫出来,“你知道冯竞去哪里了吗?”
冯黑低头默默望着地上的黑土,不吭声。
知道是知道,但是冯竞不让他啊,他刚才要跟过去,冯竞都没让他跟着呢。
“你知道是不是?你快告诉阿姨。”
冯黑在心里进行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妥协了,把人往破庙的方向指引。
严亦思眼见前方的路越走越荒凉,忍不住拉住冯黑的手,“你没带错路吧?这地方怎么这么偏?”
“本来就是这么偏,所以才不会有多少人来,冯竞就是图这里安静才来的。”冯黑解释。
严亦思眉头一皱:“冯竞经常来这里吗?”
“不是,他只有想他妈了,才来这里。”冯黑完,察觉到自己错话了,吐吐舌头,乖乖闭了嘴。
想他妈?
严亦思无奈地笑笑,“看来冯竞对他妈感情还真深,半点坏话也不能让人讲。”
冯黑偷偷瞄了一眼严亦思,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其实,其实今天常强骂的是你。”
严亦思一愣:“什么意思?”
“今天我和冯竞放学回来的时候,碰上常强你坏话,得很难听,冯竞没忍住,就去揍了他一拳,就一拳哦,也没多揍。”
冯黑完还不忘叮嘱一句:“你别是我告诉你的。”
严亦思听完,过了好久才完全消化冯黑的话,求证似的问道:“你是,常强骂了我,所以冯竞了他?”
“对啊。”冯黑点点头,眼看着破庙快到了,他指了指前方:“冯竞估计就在里面,你去找他吧,我就不跟着进去了。”
要是被冯竞知道他把严亦思都带过来了,冯竞怕是要当场揍他一顿。
冯黑完,生怕被冯竞看到,赶紧跑得没影了。
严亦思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她想起刚才冯竞固执地常强骂了他妈,她当时以为冯竞的是他亲妈,没想到冯竞的竟然是她。
严亦思看着眼前的破庙,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冯竞。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去,叫道:“冯竞?”
没人应她。
严亦思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人应。
难道不在吗?
严亦思心急,急着往里走,不心踩到一块旧木板,脚下不稳,摔了一跤。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脏。
地面上都生了青苔,湿湿的,一摔倒,裤子后面立马显出两道污迹印子。
严亦思正挣扎着要站起来,眼前突然多了一双手。
她抬头望去,冯竞站在她面前,撇开脸,别开眼,就是不看她。
严亦思轻笑一声,搭上冯竞的手,站了起来,:“这地方黑黢黢的,看着挺阴森,你怎么喜欢来这里?”
冯竞朝她上下看了一眼,似乎没摔伤,又闷不吭声地坐回了矮墙边。
严亦思也跟着他走到矮墙边,挨着他坐下。
她见冯竞憋着不话,不禁笑了起来,故意:“原来常强骂的人是我啊?”
冯竞觑她一眼,“哪有人挨了骂还这么开心的。”
严亦思直道:“我看你维护我,我很开心啊。”
冯竞想反驳,但又没想好反驳的理由,只得涨红着脸,不话。
严亦思知道冯竞脸皮薄,也不再逗他,神情变得严肃,:“是我的错,我刚才没有问清楚。”
正经不过一秒,严亦思立马又:“以后别人要是骂我,你可别动手了哈,你回来告诉我,我骂回去。”
冯竞:“……”
冯竞没话。
严亦思见冯竞不接话,拉了拉他的衣袖,试探着问:“你还生气呢?”
冯竞不生气了,在他见到严亦思找来的那一刻,他就不生气了。
只是当时在三角巷,严亦思望着他的那种失望的眼神,让他很难受。
好像以后,她都不会再对他抱有希望了。
他的人生,好像也没被谁期待过。
他的亲爸因为杀人而判了死刑,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人叫做杀人犯的儿子。
他的亲妈跟人跑了,他又很长一段时间被人叫做连亲妈都不要的野孩子。
幸好冯耀齐收养了他,不然他可能已经死了。
冯耀齐当初收养他,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的活着。
但是严亦思不同,严亦思似乎对他抱有某种期待,她希望他能变成一个好孩子。
这种期待让他产生一种不清道不明的牵挂感。
就在刚才,这份期待差点没了。
冯竞望了望天空,突然:“我要许生日愿望。”
“你生日不是早过了吗?”严亦思完,想起之前答应过冯竞,要满足他一个请求。
看来冯竞是想提请求了。
“吧,你要许什么愿望?”
“我要你永远相信我。”冯竞不看她,只看着天空。
永远?
永远这个词的份量有点重啊。
“好,我永远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