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没有工作
冯竞把食指放在嘴唇边,“嘘,声点。”
冯厉皱眉:“这么怕妈知道?那你告诉我,到底和谁架了?”
自从严亦思向冯竞交代过不要冲动地架之后,冯竞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起过冲突,这是在乡下的时候就已经改好了的,怎么到了城里,冯竞又和人起冲突了呢?
冯厉想了想,道:“听六中有个很不好惹的人物,叫井智,经常在一中周围收保护费,跟着他混的人很多,你该不会和他起冲突了吧?”
冯竞一愣,“咱们学校有这号人物吗?我怎么不知道?”
看来他确实做乖乖学生做了挺久了,这些事情他竟然都不知道。
“你不是和他动手?那你额头怎么弄伤的?”冯厉盯着冯竞,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如果不是和井智那帮人起冲突,冯竞还会在谁的手底下受伤呢?
冯竞摸了摸额头上的淤青,咧着嘴,演技拙劣地道:“哎哟,我就撞到墙了,不是架。”
冯竞很少撒谎,也不怎么会撒谎,他每次一撒谎,就会心虚的用手指不停地搅动衣角。
冯厉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也不揭穿,只:“那你去拿冷毛巾敷一敷吧。”
冯竞去了一块毛巾,去厨房里用冷水湿,然后敷在额头上。
刚敷上,冯惠推门而入,“哥……”
她只叫了一声,剩下的话在看见冯竞头上的毛巾时,全都咽了回去。
“大哥,怎么回事,你额头怎么了?”
冯惠赶紧上前扒拉冯竞的毛巾,揭开一看,额头上很大一块淤青,看着怪吓人。
冯惠脸色沉下来,瞪着冯竞:“哥,你是不是又和人架了?”
一旁的冯厉解释:“他没架,是不心在下面黑箱子里撞到了。”
冯惠有些不相信,目光在冯竞和冯厉两人身上来回量,疑问道:“真的?”
冯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冯惠这才想起刚才没有完的话,“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是想问你们这周末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玩好不好?”
“可以,我有时间。”冯厉几乎没有犹豫。
冯竞也表示有空。
得到两位哥哥的肯定答复之后,冯惠高兴得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间。
送走冯惠之后,冯厉望了望冯竞额头上的淤青,没有再追究。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三人照常一起出门,走到分岔路口,冯厉和冯惠一起左转,冯竞一个人右转。
冯厉回头望了望冯竞的背影,转过头一路沉默着没有话。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冯厉和冯惠交代:“今天放学你不用等我。”
“嗯?”冯惠昂起脑袋望向冯厉。
开学以来,他们几乎天天都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有时候她有事,会让冯厉不要等她,但是冯厉好像一直没有缺席过。
冯惠忍不住问道:“二哥,你有什么事情啊?”
冯厉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个不能告诉你。”
哎?冯厉居然开始有秘密瞒着她?
冯惠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冯厉不能告诉她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呢?
冯惠的脑子里立马闪现之前在大树下给冯厉递情书的那个女孩子的身影。虽然她没有看清女孩子的样子,但隐隐看过去,感觉是个长得好看的姐姐。
难道,冯厉不和她一起放学的原因,竟然是要去和这个姐姐约会吗?
冯惠望着冯厉,一脸奸笑,“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冯厉一看冯惠脸上的这种表情,就知道她并没有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他也不反驳,“你心里清楚就好了,不要出来哦。”
“好的好的,我觉得保密,我不会和老妈告状。”
冯惠完,伸出双手放在冯厉面前抖了两抖,“不过,我嘴巴一向不严,我可能一不心、一不在意、一不留神就了出去,你看你是不是需要买点东西堵住我的嘴?”
冯厉轻笑:“行,明天给你买一串糖葫芦。”
“好耶,二哥最好了。”冯惠高兴地蹭了蹭冯厉的胳膊。
到了学校之后,两人分别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上了早自习之后,是做早操的时间,第七代广播体操的音乐从学校喇叭里放出来,周围离得近的住户都能清晰的听到。
严亦思在家里收拾的时候,也隐隐听到广播体操的声音。
她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然后从柜子里挑出一款新衣服换上,推了自行车准备去一趟新城区。
新城区那边的大型商场到底是个什么行情,她得去探一下。
严亦思骑着自行车穿过繁华的老城区,驶向新城区时,路过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瞧见有人在十字路口吹萨克斯卖艺。
严亦思觉得新奇,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虽然在现代社会,圈个地方,架一个麦克风就可以卖唱,但是在那个年代,街头卖艺是需要不少勇气的,首先要承受的就是路人不理解的眼光。
在这个年代,往大街上摆个盆的,都是乞丐。
严亦思仔细瞧了瞧这个在街头卖艺的男人,男人看着年纪不大,估计刚成年的样子。
他留着一头齐肩的乌黑的卷发,看起来颇有些艺术家的气息。
男人手上拿着一架萨克斯,吹奏的是一曲最近正流行的《万水千山总是情》。
他的身前放着一个塑料的黑色盆,盆里面有三个圆亮亮的一毛钱硬币和两张五毛钱的纸币。
严亦思停下来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人吹得还不错,气息很足很稳,曲子也都在调上,听了让人会联想到纸醉金迷的80年代的香港。
不过严亦思正急着办事,她听了一会儿赶紧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新城区在整个县城的北面,属于比较偏的地方,除了一些需要到这里来干活的人,平时基本上很少有人来闲逛。
严亦思把自行车停在一栋毛坯商场房前空旷的广场上时,不放心地朝四周望了望。
这里这么荒凉,虽然人都看不到几个,但她还是害怕有人直接把她自行车扛走。
严亦思不放心地将自行车推到大门口,并且用车锁锁了起来。
商场是刚修建没多久的样子,里面连装修都没有。严亦思走进去,只看到一个50多岁的大爷悠闲地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躺椅底下是灭了的几个烟头。
严亦思走过去,礼貌地叫了一声:“大爷,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啊?”
大爷猛然惊醒,见面前是个年轻的姑娘,又微微合上眼,:“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严亦思指了指整栋商场,道:“我想问问,要是租这个商场的话,我要和谁联系呢?”
大爷怀疑自己听错了,惊讶地问道:“你什么?”
严亦思耐着性子给大爷重复了一遍,“我是,如果我想租这个商场,我该找谁商量?”
大爷坐起身子,朝着严亦思上下量了一番,嗤笑道:“姑娘你别开玩笑了,你知道咱们这地方租金是多少吗?”
“是多少?”严亦思探道。
大爷正要开口,想起黄经理给他交代过,让他不要对陌生人乱话,大爷及时的住了嘴,只朝严亦思瞪了一眼,“你听这么多干嘛,反正是你租不起的。”
严亦思乐了,笑道:“大爷,你怎么知道我租不起呢。”
大爷一把年纪了,倒也不虚话,直接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道:“你这身扮就不像个有钱人。”
严亦思哭笑不得,这套衣服还是她出门前特意换上的呢,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因为她穿得太普通而对她抱有偏见。
严亦思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几乎最贵重的一套衣服,忍不住问道:“大爷,我这身怎么就看起来不像有钱人了?”
大爷瞧了一眼她身上素了吧唧的衣服,哼一声:“咱们城里的有钱人,从来不这么穿衣服。”
“你看你,金链子也不带,金镯子也没有,甚至连金耳环都没有一对,全身上下就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衣服,看起来哪里像个有钱人。”
严亦思一听,笑起来,“大爷,你这就有点刻版印象了,有钱人哪里是这样都穿金戴银的。”
大爷没功夫和眼前的人闲扯,只:“姑娘你别闹了,赶紧回去吧,别耽误我睡觉。”
大爷着又躺了下去。
严亦思在里面走了一圈,没看见其他人,看来这里只有大爷一人守着。
严亦思返身走回到大爷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到大爷面前,笑道:“大爷,今天过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个给你去买一包烟抽抽。”
大爷一睁眼,瞧见面前的一块钱,态度立即转变了,他飞快地接过钱,笑呵呵地问:“姑娘你真要租这个商场?”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特意跑过来一趟。”
“那好,我去叫一叫黄经理。”大爷完,从躺椅上起身,趿着一双老布鞋,朝后面走去。
过了大概十分钟,大爷走过来,一脸抱歉,“黄经理今天有事先走了,我没看见人。要不这样,你明天再来吧,明天你就这个时候来,他准会在。”
大爷收了钱没办成事,神情有些为难,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一块钱退回去。
严亦思则笑笑,“大爷,没事的,就当认识一场,送给你一包烟。明天我过来,再给你带包烟过来。”
大爷嘴上着“不用”,心里却乐开了花。
心想,这姑娘真懂事。
严亦思没碰见人,只得解开自行车的车锁,骑着自行车回家。
回家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那个吹萨克的男人还在路口卖艺。
他面前的那个塑料的黑子盆,里面依旧是三个圆亮亮的一毛钱硬币和两张五毛钱的纸币。
过了大半天,一个投钱的也没有?
男人倒像是不在乎盆里的钱一样,只闭着眼睛忘情地吹萨克斯。
严亦思看他瘦骨嶙嶙的手,一方面觉得他心酸,一方面又佩服他的勇气。
这年头,搞街头艺术的,大概真有点思想追求吧。
严亦思走过去,掏出一块钱,放进盆中。
刚放完,男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严亦思,很快又闭上,继续吹他的萨克斯。
严亦思也没当一回事,推起自行车往前走。
刚走几步,她突然听到后面有个女人叫了一声:“黄林!你在这里干什么!”
严亦思知道女人叫的不是她,本来没算回过头去看,但这个女人的声音太过熟悉,简直和冯惠她大姑姑冯耀霞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回过头,看见身后站着的人,果然是冯耀霞。
冯耀霞一把夺过那个男人手中的萨克斯,气势汹汹地:“我让你去找工作,没让你在大街上讨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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