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动情
很快,沈涧就感受到了不善的目光。
他顺着那道视线望过去,发现一个身着黑色紧身内衬,外披白色貂毛锦袍的少年,正躺在花廊下的一张竹椅上,一脸不善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少年长得十分漂亮,睫毛扇子一般随着阳光垂下的花影,倒影在白皙的皮肤上。他的嘴唇天生带着迷人的幅度,唇间有着熟透了的柚子一般让人想要咬上一口的颜色。
如今他的唇以一种十分不愉的幅度弓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点不清道不明意味的探究式的量。
沈涧:“???”
他没惹过这个叫做越不惊的大少爷吧?
越不惊大少爷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伤势更重的难民,自己被被抬到了花园之中。季寻真方才使用无颜面具,心中所想的正是这个大少爷,所以也被传送到了他身边。
大少爷吃了妖魔内丹,又被灌了永夜天狱最为珍贵的仙药,身子恢复了不少。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痛起身,沉着步走过来,“你是谁?”
他走到沈涧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缠枝玉笛攥得很紧,漂亮的脸上浑是戒备。
“鄙人姓沈,沈涧。”沈涧莫名其妙。
越不惊点了下头,他半跪了下来,眼睛垂下,完全注视着沈涧身上昏迷不醒的季寻真,有些置气地抱过她。
将两人分开后,又将她的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那个动作又出乎意料地温柔。
这个动作令沈涧莫名有些不爽,他想不明白一个天之骄子为何对一个娘娘腔抱有这种特殊的态度。
不过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娘娘腔而已。
只是那灼热的身体,离开沈涧的那一刻,他感到解脱的同时,惯常冰凉的身体,居然开始有一点的不习惯。
“她这是……怎么了?”越不惊察觉到了季寻真左肩上的匕首,整刀入肉,没入骨髓。
“他让我扎他一刀。”
越不惊神色一深,看了看季寻真,又看了看沈涧,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季寻真留下了救了这个瘸子,明明她的精神力都已经快耗尽了。
为了发动无颜面具,只好让对方刺了自己一刀,“真是个傻子。”
一个不知感恩的死瘸子有什么好救的。
这个眼神令沈涧更不爽了。
“叨扰了。”越不惊朝沈涧点头致礼,便不再理他。
径直抱着季寻真站起身来,往回走去,隐隐约约,越不惊对着昏迷不醒的季寻真喃喃,“你真是个傻子啊…… 毫无相关的陌生人值得你这么做么?”
他的声音细若蚊足,然而沈涧这样内力如此深厚的非人类,又怎会听不到呢?
沈涧:“……”
“他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沈涧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话的语气,是连自己也没想到的尖酸刻薄。
他起身看向越不惊的背影,背部绷紧,戒备依然。他身材高大,抱起季寻真的样子紧张认真,仿佛抱着不是个男人,反而是个坚强的姑娘似的。
“一个大男人,抱得跟个女人一样。”沈涧忍不住吐槽。
“他也有可能,不是个男人。”黑影落在草地上,狰在黑影里游弋。
“嗯?”
“是个女人。”
“嗤,开什么玩笑——”沈涧不屑一顾。
“主人,您忘了我们之前进入千里江山图,所为何事了?”狰继续道。
沈涧想起来了那件事,一开始不过是他听千里江山图里蛮神新娘这一卷,会产出一种重塑身体,甚至变幻性别的神药。
他对此产生了兴趣,便潜进碎月剑道,找到千里江山图进了去。蛮神本就是一贪|淫之妖,沈涧的邪神体质在这个副本里,影响力被放到了最大。
蛮神女体不可遏制地爱上了他,断了他的腿,毒坏了他的眼睛,将他囚禁起来,要和他拜堂成亲、两相欢好。
他真是……太过兴奋了……好久没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对他做这样的事了。
他纵容了一切的发生,他身上的每一部分都在猖狂地跳动,他乐于看到有人胆敢爱他爱到想要杀了他。
他最后要好好折磨这只不知好歹的蛮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再好好看看那蛮神之涎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计划被一个陌生女人给破坏了。
那个废物又瘦的女人,胆大包天摸他的耳朵,自以为是地背着他逃离蛮神宫。他以为不过是一个可以诱惑的废物,可当他向她发出邀请与诱惑之时,她居然克制住没有吻他。
甚至以绝后患地把他丢了?
谁能想到这死女人能做到这么绝?!!
“那个娘娘腔……有没有可能用了蛮神之涎?”狰推测道,身子在黑影里越游越快。
“闭嘴,没可能。”沈涧捏了拳头,一脸阴郁。
“可是……”
“再我杀了你。”沈涧低下头盯了一眼那团黑影,他脚下庞然大物一般的妖魔瑟瑟发抖起来。
正当那妖魔噤声,准备潜伏回地下之际。
少年又不情不愿地沉吟了一句,“你,去跟着他们。”
狰:“???”
“跟着他们没听到吗?”少年烦躁地揪了一下垂下来的红绸发带。
“跟着他们做什么?”
“我看你这里也有问题。”少年拄着拐杖头也不回地往里走,“用你的狗鼻子闻闻,那娘娘腔身上到底有没有蛮神之涎。”
狰:“……”
它不是狗。
就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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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不惊将季寻真抱到了一个废弃耳室,太守府如今容纳了数百人,没有清净地方,护卫们未免惊动众人,扫出了这样一个房间。
“无修,药。”越不惊跨步,把季寻真抱进床榻上。
少年死士从梁上跳进来,从储物袋里抖出药瓶。
“我的意思是,要父王给的那瓶神品回生药。”越不惊咳了两声,肃然道。
神品药物,就算是在上清界也是极为少数的宝物。
无修从储物袋的最底层,拿出一个装饰精致的檀香木抽屉,轻轻旋开抽屉第一格,从中取出一个琉璃玉瓶。
他将那琉璃玉瓶恭恭敬敬呈递给越不惊。
越不惊取下自己的手套,露出修长五指,接过药瓶,迅速取出一粒药丸,塞到季寻真嘴里。
无修:“!!!”
自家少主戴手套的因由,是他有严重的洁癖啊!
季寻真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哪里还吞的下药丸,她本能地干呕起来,直接呕出了药丸。
“你蠢啊,吃下去。”越不惊又倒了一粒,塞进季寻真嘴里。
季寻真再度呕了出来,这次呕到了越不惊干净修长的手指上。
无修:“!!!”
无修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心疼这百年才能炼成一颗的神品回生药,还是心疼沾染了水渍的少主的手指。
越不惊眉头皱得死紧,显然没工夫考虑无修在意的事情。他再次倒出药丸,却发现里面的药丸仅剩下了一颗。
越不惊:“……”
他贴了下季寻真的额头,烫得惊人。
好似季寻真身上所有的滚烫,都在肆无忌惮地散发,等这些热度过去,就像开到荼蘼的花朵,只剩下凋零的命运。
越不惊握紧了药丸,闭上眼睛。
半晌,他睁开,“无修,你退下。”
无修从来只听从越不惊,蹑足再度登上了房梁。
“我是,你出去。”
“关上窗户,好好守在外面。”越不惊补充。
待无修彻底消失,窗户关得死死的,越不惊才松了一口气。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季寻真,左手双指一并,默念了一个口诀,朝她从头到脚一一划过,眼前的大个子男人随着他的手指,逐渐变为一个身材瘦的女孩。
女孩长有一张素净的脸,不似以前林二丫的黑黄,倒有两分数百年后,凌华仙子季寻真的模样。
“这就是你原本想要变的脸吧……”越不惊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实没以前丑了……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季寻真还醒着,估计会被再度气晕过去。
他想着季寻真用这张脸摆出一副被他气死了的表情,猫咪一样的嘴唇勾起一丝浅笑。
“不过这张脸,已经足够让不少人目眩神迷了吧……”越不惊一想到方才那个季寻真昏迷之时挂在其身上的男人,心中就一阵没来由地烦躁。
就算是救自己,她也没在自己身上来一刀,可救那个男人,她愿意这么做。
深思下去,越不惊更烦躁了,“我还是别告诉你,我可以暂时把你变回来了。”
“不然你身边那些苍蝇,真多。”
他宁愿那个驻拐杖的男人,永远不知道季寻真是个女人,那个驻拐杖男人看季寻真那一副嫌弃模样,那心中澄明的越不惊,又是不愉,又带有些许微微的庆幸。
越不惊意识到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了,他仔细看了看窗户有没有关紧,又手心热热地握住了那枚药丸,“你……你别笑我,我真没试过……”
他饮了一口从永夜天狱带来的琼浆,含下那枚药丸,俯下身来。
他的手臂撑在脸庞周围,他深深盯着她看了一会,旋即闭上了眼睛。
那柚子肉一样鲜嫩多汁的嘴唇,深深地贴合、探入、深推……
透过窗户的阳光往下稍稍移了一点,光柱洒在越不惊银色的发冠上,于最末端点上了影影绰绰的光晕。
天道:【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没看到……】
天道:【针眼好痛,针眼好痛,针眼好痛……】
…………
天道:【越不惊你有完没完,你喂她吃十粒药丸的时间都够了喂!】
正当天道逼逼叨叨,再也受不了这长到过分的喂药时间时,越不惊轻轻喘着气,离开了少女嘴唇。
他如玉般白皙的脸颊有些红,他离她的距离如此近,他能观察到她水润嘴唇的纹理,以及微微流出的一点琼浆的水渍。
他心里好像有一只魔头在狂舞,他能听到自己心跳那巨大轰然的声响。
他轻轻埋下头,舔掉了那一点点遗落在唇尖的琼浆。
天道:【越不惊,你再也不是纯洁崽崽了!!!】
天道为痛失自己的同伴感到难过,不过它觉得越不惊还能抢救一下,它还可以把他拉回来的!
天道燃起了信心!
地上潜伏着一个黑影,黑影大受震撼。
黑影:内心之中涌起一股原来如此不过如此又怎会如此的复杂感情。
妖魔狰第一次陷入了深思,它该怎么回去向主人回复这件事……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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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越冲鸭,少年心动最美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