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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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到了今日该出兵的时候了。”甲虫恭谨地垂着自己的壳壳。

    “烦死了。”沈涧抱怨,又是无聊的杀戮。

    漫长的生命里,沈涧渐渐厌倦了这些。

    在很久以前以前他曾经喜欢过,鲜血、杀戮和生死之间的快-感。

    尤其喜欢看到人类那濒死的眼神,听他们绝望时的呼救。

    现在……那些声音真是吵死了。

    哪有他昨晚欺负季寻真时,她那哪怕一声的娇嗔,酥麻他的心扉。

    他还想再听,还想再听,哪怕只是想一想,也足够他立即逸兴遄飞地动情。

    眼见太子玄完全没有动作的意思,甲虫只好进言,“殿下您必须去。”

    “只有这样,历史才能推动,您和您心爱之人才能尽快走出这历史空间。”

    “若是晚了,等上清界之人发现了破绽,咱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沈涧不由翻了个白眼:是你自己的计划吧……

    扰乱上清界有很多方法,甲虫偏偏选了最大的,也是最危险,也是最具危害的一个。

    不愧是邪境精挑细选出来的邪魔,都跟他一样,爱死了那命悬一线的挑战。

    ……………………………………………

    就算到了这时候,靡国绝远城还是每日例行上朝。

    季寻真敏感地察觉到,大殿上的人数,比之前少了一些。

    “李爱卿,齐爱卿他们呢?”她随意点了几个记忆里有名有姓的肱股之臣。

    不还好,一,朝堂上纷纷发出了呜咽之声。

    一老臣上前来,“禀陛下,他们皆……殉了。”

    那老臣颤着嗓子一,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哭了起来。

    季寻真这才知晓,由于大庆军的连翻逼迫,城内守城军人数大大不足了,加之每日大庆军的攻势,令原本坚固的城墙摇摇欲坠。

    所以每日,绝远城都会以抽签的方式,选一批人修筑城墙,那些平民手无缚鸡之力,面对投石车和剑雨也毫无防备,故而死伤惨重。

    “为什么,不给他们防备的道具?”季寻真问道。

    老臣叹了一口气,“陛下,绝远城里很多守城军都没有盔甲和盾牌了……”

    连守城军都没有防护措施了,何况修筑城墙的平民呢。

    那些修城的平民死后,也不能葬在城里。

    为了防止疫病,必须丢到城外。

    “如今丢出去的人都少了。”有大臣声嘀咕。

    这声音被季寻真耳朵尖尖地听到了,“为什么?”

    那人对元微倒没剩多少恭敬了,只见他抬起头来,眼里恨意很明显,“大庆军坚壁清野,咱们绝远城吃什么?!”

    季寻真眼底一慌,她心里想到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揣测:

    吃人。

    “今日,不要派平民前往了。”季寻真缓缓闭眼,她实在不知道,绝远城如此绝望地坚守下去,还有何意义。

    既然贺兰镜最恨的只她一人,她愿意素车白马,肉袒面缚投降。

    众臣听懂了她字里行间的意思,眼底闪现一丝恐慌,“吾皇不可啊,不可啊!”

    他们纷纷跪下,磕头声不绝于耳,“靡国基业,只剩下绝远城一处。”

    “我等已报了必死之心,人可以死,国不可灭啊!”

    “求陛下收回成命,率众臣,战到最后一刻!!!”

    下面一片悲戚之声,季寻真听得内心凉透了。

    她的脑袋里,慢慢地慢慢地浮现出一个猜想,但当她想仔细地查看那个猜想,那些文字却是朦朦胧胧的,怎么也出不来。

    该死。

    该死的梦。

    她在梦里过了三年,日复一日融合元微的思维,还继承了元微的智商。。

    元微真笨。

    季寻真扶着额头,她绝对是元微智力最大的受害者,绝对!

    下朝之后,季寻真一步步走下王座,王座之后,一少年长身玉立,侍立在旁。

    他裹着狐裘披风,阳光从窗棂穿来,给他的身子上了半明半暗的光影。

    他薄唇紧抿,神情肃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季寻真跑过去,“阿南。”

    谈明月垂眸,执了她的手,在她手上缓慢写下,【死局。】

    【红字逼他们去死,无可避免。】

    电光火石间,季寻真才猛然想到了刚才的猜想,是的,她也是这样想的。

    这些官员与平民的红字,定然是让他们每日按照既定的历史行进。

    但绝远城早就亡了,无一幸免。

    这就明他们按照红字的指示行事的话,无论怎样,他们都必然死。

    只是死得早与晚的差别罢了。

    那如此的话,唯一的……唯一的……唯一的破局之处在哪里呢?

    谈明月艰难地看了她一眼,再写下,【投降】。

    落笔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电流从头顶窜下,少年死死忍住。

    季寻真之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

    不,不可以投降!

    她想起自己的红字第二条便是

    【第二,祖宗基业,拱手让人者死。】

    甚至方才在朝堂上,那些官员起要保住祖宗基业时的恐慌表情还历历在目,想必他们红字的第二条便相差不离。

    想必如果投降,规则红字就会杀死他们。

    可如果不投降,继续作战下去,没过几日,绝远城还是要灭亡。

    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

    这是真正的死局。

    就在这时,传讯官急急而来,单膝跪地,“陛下,大庆军攻过来了!”

    季寻真与谈明月对视一眼,一拂衣袖,“起程,去城门督战!”

    ……………………

    仪仗疾行,大道之上,城民已然习惯了,一个个手脚麻利地整理自己的摊位。

    这时候,季寻真看见一群官兵正驱赶着几个连路都走不动的老年人。

    “停下。”季寻真抬手,仪仗应声而停。

    “你们这是——?”

    官兵和平民老人规规矩矩跪地,为首的官兵伏首道,“这些人是今日抽签抽到的修筑城墙之人。”

    季寻真蹙眉,“今日不必去了。”

    官兵一怔,他们的红字是保护陛下、不违背陛下的命令,那明,季寻真的命令,他们必须听。

    官兵还好,那几个老人家抖得跟筛糠一样,他们的红字规则是必须按照既定的身份行事,也就是,他们必须去修筑城墙,但女皇的话不能违背也被写进了红字。

    两者相冲突的话——

    “让我去,我必须去!!!”一名老人突然跳起来,大吼。

    他的壳子里装了一个壮年登山者的灵魂,他害怕极了,他只要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其他老人也颤颤巍巍站起来,双手并拢,乞求官兵,“求求您,求求您,押送我们吧……”

    “求求您行行好……”

    官兵们摇摇头,他们必须听从女皇的话,不然就违背了红字。

    所以他们押送着年轻的城民们,继续那条既定的道路。

    “不……不要抛下我!!”

    “不要走,不要走……”几名老年人颤着脚追了过去。

    “不行,要错过了……要错过了……”老年人们爆发出惊人的力,往城门的方向跑。

    还没跑几步,他们长大了嘴,双目快要瞪到脱框,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季寻真惊呆了,甚至连仪仗们也在发抖,他们都对眼前发生的事感到了恐惧。

    端看其中一个老年人,只一刹那,他猛然变短了。

    他的脚率先坍缩下去……再是胫骨……大腿……腰部——他努力向前,想要去城门的方向,可坍缩发生得太快了,只是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他坍缩成了一张皮,嘴唇还在动……

    但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大街上,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老人们的死,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教他们明白了红字规则是如何的强大。

    谈明月作为夫侍,一直陪侍在旁,走在仪仗旁边,他深深看向季寻真,季寻真双唇发白,不停抖动。

    她受的刺-激最深,因为这个命令是她下的。

    如果她还是那个聪慧过人的季寻真,她完全可以参破红字的悖论。可她现在已经和元微融合得太厉害了,方才……方才她只是不想那几个老人家去送死。

    却不想真正葬送了几名无辜登山者的性命。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洁白修长,光滑水润,一点苦都没吃过的手。

    就是这双手,刚刚把几名无辜之人,推向了至死的深渊。

    她一路也不敢喊停了,就这样一路被仪仗带到了城墙边上。

    今日贺兰镜没有出来,季寻真也懒得出来,反正所有人都保护着她。

    今日的城防守卫战也是如此的激烈,投石车投掷带着火焰的稻草和石块,不停有人中箭倒下,一具具尸体被抬了下去,新的士兵顶了上来。

    季寻真被置于最为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在保护着她,可是她……

    却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

    她的心,一寸寸灰了下去。

    …………………………………………………………

    怜壳子里的周延靠在城墙边,此时外面的大庆军撤退了,旁边堆积了如山的尸体,尸臭味飘了过来。

    周延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这么想成为这群尸体的一员。

    他想,他如同尸体一般随意堆积在下面,也比现在的境遇好。

    他的身体起伏着,男人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死死抵在城墙上,他在经受着怜生前所遭受的屈辱。

    过了一些时候,他身后摁着他脑袋的男人动完了,在他耳边嘿嘿地笑,“你等着,今晚咱们兄弟五个,一起享用你。”

    那嘴巴里散发着的属于男子的恶臭气息,令周延作呕。

    也不知是怀孕导致的,还是那臭气太过恶心,他想放肆吐出来,

    这两日,他由一个男人,彻底转变为了一个女人。

    怜这具壳子身上,拥有着比这具柔弱外表更为强大的精神力。故而周延与她融合得无比厉害,他敞开了心扉,懂了怜眼角的垂泪,懂了她的痛苦,也懂了她滔天的恨意。

    “今夜……”周延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和我的几个兄弟兵换班,咱们要去城里面逍遥逍遥。”男人自得地道。

    “你来陪坐!”

    周延颤抖着腿,点了点头,眼里闪烁着恨意。

    他心中燃起了一个计划,一个就算以她的生命为代价,也要让这只禽兽偿命的,椎心泣血的复仇计划。

    此时的周延并不知道,这个他深恨的孙二少壳子里,装着的人,他其实很熟悉。

    那个人的名字叫姜承光。

    也就是宴绥三个仆人里的老三,实际上三人中真正的老大,周延曾经为他马首是瞻,甘于当他的刀。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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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感谢陪伴至今的天使们,你们是狗子继续更下去的动力,好爱你们哟~

    狗子有围脖,如果有啥事,可以私戳,荀二的二,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

    至于谈明月,狗子很爱他,超爱他的,呜呜呜,这辈子一定不会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