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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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段国庆假期,东川开始下雨。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天,施富诚也愁了两天,时常唉声叹气,动不动就跑到画室门口,脸贴着门偷听。

    这会儿在厨房,施富诚心不在焉地剥着蒜。

    于湛冬安慰他:“Liz有灵感的时候经常这样,一年两三次,不频繁。画完就好了。”

    施富诚不满道:“你不是她爸,你不会懂!”

    于湛冬无奈。

    三天前,施翩从海岛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画室,没踏出过一步。施富诚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急得差点没撬门,后来于湛冬劝住他,让他做点好吃的放在门口,施翩饿了会出来拿,他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期间,查令荃来过一次。

    他没问什么,和于湛冬商讨了画展的事便离开了,施翩出来再联系他。除此之外,没人再上门。

    施富诚闲不住,剥着蒜还要闲聊,和于湛冬听施翩之后忙什么。

    他极少干涉施翩工作上的事,最多问问助理。

    于湛冬耐心道:“她参加东川十大杰出青年的评选,之后三个月,需要和别人合作完成项目。明年会空闲很多。”

    “想起来了。”施富诚想起那晚来他们家的年轻男人,“就住我们对面那个孩子?他也是十大?”

    于湛冬眨了眨眼,看起来爸爸还不知道前男友的事。

    于是他点头,没多。

    施富诚琢磨着,这又是邻居,又是高中同学,还一起参加评选,怎么那么不得劲呢。作为一个父亲,第一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事不太对劲,但十大杰出青年又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施富诚问:“冬冬,乖之前去采访,稿子登报了吗?”

    于湛冬道:“登了,查总特地送了一叠过来。”

    施富诚:“报纸呢?”

    于湛冬:“……Liz拿去给呆瓜垫窝了。”

    “……”

    施富诚瞪着眼,去看阳台上的呆头鹅。

    不然晚上吃鹅肉算了?

    于湛冬笑道:“有电子版的,我存了版本。”

    着,他去拿了平板给施富诚看。

    施富诚立即洗干净手,擦得干干净净,找了个角落,一个人心翼翼地点开施翩的采访稿。

    施富诚和姜萱离婚后,施翩跟着妈妈。

    这些年,但凡他有空就会飞去看女儿,有时候她被妈妈带在身边,有时候她去了乡下采风,多少有时间合不上的时候。多数时候,他们父女在一起,多是一起看展、逛街之类,很少有深层次的沟通。

    施翩十六岁回国,那两年是他最忙的时候。

    空下来他想接送女儿上下学,增进增进感情,结果女儿不要,他还闷了一阵。

    后来他妈告诉他,乖好像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施富诚大惊,想问又不敢,生怕把女儿气跑了。

    所以对这样一个能窥探到女儿内心的机会,施富诚很心。

    他点开采访稿,犹豫了一下,问于湛冬:“冬冬,我看采访稿乖不会生气吧?我可以看吗?”

    于湛冬温声道:“可以,Liz不在意这些,她很乐意表达自己。”

    施富诚转念一想,也是。

    乖是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人。

    于是,他点开了采访稿。

    接下来半时,于湛冬第一次感受到了老父亲的喜怒无常——

    “唉,乖像妈妈,都喜欢壁画。”

    “诶哟,我的乖乖就是厉害。”

    “失恋?!”

    “整夜都睡不着?还做噩梦??”

    施富诚原本坐着,看着这段暴躁起身,绕着客厅走来走去,抓着头发一脸恼怒,最后掰着手指数她画星空的时间,刚好是她毕业回欧洲后,那她喜欢的男孩子岂不是高中那个?

    “到底是哪个畜生!”

    暴躁父亲在线狂怒。

    于湛冬:“……”

    他默默煮菜,当自己不存在。

    施富诚暴躁了一阵,重重地戳开陈寒丘的采访稿,他倒要看看是不是这个。

    十分钟后,老父亲再次暴躁。

    “天体物理!他也喜欢天体物理!”

    “还有——”

    施富诚止住话,百分百确定陈寒丘就是那个畜生。

    他气了一阵,勉强平静下来,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喝了杯温水,静了一阵,他再次暴躁。

    施翩开门出来的时候,就见她英俊儒雅的父亲顶着一头抓乱了的头发,快步徘徊在客厅,嘴里喃喃自语:“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

    她纳闷:“爸,你怎么了?”

    施富诚一僵,转身僵硬地和一脸古怪的施翩对视一眼,飞快理顺头发,整理领子,低头退出采访稿页面,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他露出一个笑:“乖忙完了?”

    施翩:“……你没事吧?”

    施富诚摆摆手:“没事没事,看了个气人的新闻。是不是饿了,饭快好了,先吃点水果。”

    着,推着施翩往餐桌边走。

    施翩一脸狐疑,频频回头看施富诚。

    施富诚无辜地看着她,示意真的没事。

    施翩坐下,挺直背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稍许,懒懒地往桌上一趴,嘟囔道:“我终于解放了。”

    “画完了?”于湛冬问。

    施翩嗯了声:“画得好爽。”

    于湛冬弯唇一笑:“看来查总这个月都是好心情。”

    通常施翩画完画,精神和身体都极其疲惫,会选择一个人睡上一天一夜。这样神清气爽的状态很少见,如果见到了,他就明白,Liz会又一次轰动艺术圈。同样,查令荃也会赚的盆满钵满。

    施富诚藏好情绪,忙着给施翩准备好吃的,天大的事都没有乖吃饭重要,他暂时把那个畜生抛到脑后。

    -

    下午,天渐渐暗下来,浓云翻滚,下起暴雨。

    哗哗的雨声是天然的白噪音,施翩眯着眼,躺在沙发上犯困,朦朦胧胧间,她听到很轻的脚步声从身边经过,听到于湛冬温柔喊呆瓜的声音,还有施富诚自言自语的声音。

    渐渐地,她闭上了眼。

    再醒来,屋内一片漆黑,只点了一盏台灯。

    施翩了个哈欠,喊:“爸?冬冬?”

    施富诚正躲着看采访,闻言忙从角落里钻出来,道:“冬冬回去了。晚上想吃点什么?”

    “不饿。”施翩蹭了蹭抱枕,不想动。

    施富诚在沙发上边坐下,准备和女儿会儿话。

    “乖,过两天爸爸就回去了。”施富诚犹豫着道,“你要是在东川不开心,就回欧洲去,奶奶那里爸爸来搞定。”

    施富诚不是粗心的家长,虽然他们相处时间不多,但他了解女儿,知道她更喜欢在自由自在的日子。

    再加上今天采访的事,他很担心。

    施翩看了眼忧心忡忡的施富诚,问:“爸,你从下午开始就怎么了?冬冬和你什么啦?”

    “没有。”施富诚连忙否认,“他什么都没。”

    施翩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女儿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

    半晌,施富诚老实交代:“爸爸看了你的采访稿。”

    “嗯?然后呢?”施翩没反应过来。

    施富诚叹气:“爸爸觉得对你的关心太少了。”

    施富诚知道施翩那阵子失眠的事,姜萱告诉他,是因为她刚回去压力太大。他才知道她失眠的原因是分手,而施翩从没和他提过这方面的事,他也没及时发现女儿的情绪问题,他很愧疚。

    施翩坐起身:“怎么会,爸爸对我最好了。”

    施富诚犹豫了一阵,:“爸爸看到你失眠的原因是因为失恋了,是高中那个男孩子吗?”

    “是他。”施翩大方承认,补充道,“就前阵子来咱们家那个。”

    “…………”

    施富诚倔强起板起脸,偷偷锤了一下坐垫。

    气死他了!还给他送巧克力!

    施翩看她爸隐忍的表情,笑道:“爸爸,都多久的事了。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你别多想。”

    “那你们现在……”

    施富诚试探着问。

    同样的问题,施翩听到过太多次。

    自从回到东川,几乎所有知道那段过往的人都这样问过她。似乎陈寒丘在她人生的某一阶段,是极其重要的人。

    的确,事实如此。

    陈寒丘是她青春里,最浅淡,又最浓烈的一笔。

    施翩回答过,答案都一样:都过去了,她早已不介意。

    或许回答的次数多了,或许是因为这几年离东川太远,施翩自己也当了真,她真的早已不介意。

    但不是这样,她仍然在意。

    施翩想,或许不是因为她还喜欢他,而是因为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她始终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

    那天在海岛上,阳光洒落,耳边是簌簌的风声。

    她蹲在地上哭了一阵,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接住她的眼泪。再抬头,她红着眼问:“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他垂眼看着她,眼角发红。

    神情苍白,唇抿得紧紧的。

    许久,陈寒丘握着掌心凉凉的泪水,低声:“我谎了,没实话。我……只喜欢你。”

    施翩吸了吸鼻子,问:“当时为什么这么?”

    陈寒丘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喉结滚动,:“施翩,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是一个普通人,会羡慕,会自卑,会虚荣。”

    那时的陈寒丘,只是一个有喜欢女孩子的普通少年。

    有了施翩,他感受到太多从前没有过的情绪。

    施翩不相信:“你骗人。”

    陈寒丘怎么会羡慕别人,他对未来是那样的笃定,知道以后能拥有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坦然面对家庭的困境,依旧做自己。

    他那样干净,那样高傲,俗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尘不染。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羡慕,怎么会自卑,又怎么会虚荣。

    陈寒丘看着她的眼睛,抬起手,缓慢靠近,指腹落在她的眼角,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

    他:“是真的。”

    “那年七夕,我什么都没给你。”陈寒丘忽然笑了一下,“别人有的,我的羽毛都没有。”

    不光是七夕,还有节日、生日。他眼前是她灿烂的笑容,身后是被压垮的家庭。

    施翩的世界是彩色,他的世界只有黑色。

    “我羡慕别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你表达爱意。”

    “我因给不了常人能给的,而自卑。”

    “但我有你,所以我虚荣。”

    他认真着话,字字句句都干涩、艰难。

    施翩忍着泪水,看他难过的笑容。

    陈寒丘眼睫微颤,收回手,:“他们都嫉妒我,嫉妒我能占有你的视线,拥有你的爱。但是……”

    他停下来,闭了闭眼:“但是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你的喜欢,我什么都没有。施翩,那时的我给不了你未来。”

    他可以忍受别人怜悯的眼神,可以忍受他们的议论和唏嘘。

    但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发生在施翩身上。

    施翩盯着他,安静听完所有的话。

    最后她:“陈寒丘,你看起来快要哭了。”

    陈寒丘哑声道:“抱歉,是我的错。”

    施翩擦干净眼泪,问他:“你确定吗?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并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她不相信他会羡慕别人,不相信他因此自卑,更不相信他的虚荣。

    陈寒丘攥紧了手,重复道:“是真的。”

    施翩整理好情绪,对他:“六年前的事,到此为止,以前的一切一笔勾销。以后,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当普通朋友。”

    时至今日,她终于给那段时光画上了句号。

    完,施翩和他擦肩而过。

    ……

    施翩回过神,对施富诚笑了一下:“爸爸,我以后会好好睡觉,不让你担心。”

    施富诚看着女儿漂亮的笑,只觉得心酸。

    他:“你难过的时候爸爸不在你身边,爸爸很差劲。”

    施翩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身边的人太多了,朋友、同学,查总和冬冬,还有我妈。那阵子她带了十几个大帅哥来看我,个个都能去当男模!”

    施富诚:“……”

    听起来他在与不在,确实没差别,老父亲更伤心了。

    -

    这一晚,施翩早早进了房间,泡了个舒服的澡,扑到床上闭眼就睡着了。再醒来,一看窗外,天还黑着。

    施翩觉得自己精力充沛,纳闷得想只睡了几时?

    这不太可能吧。

    她起床去外面找人,门刚开,客厅里相对而坐的三个男人健步如飞地闪现到她面前。

    施翩:“……”

    “你们干嘛呢?”

    于湛冬和施富诚就算了,查令荃居然也在。

    这场面看起来非常吓人。

    施富诚一脸担忧地问:“乖,你睡了一天一夜,这都第二天了,没事吧?”

    这一天,施富诚偷偷摸摸进了房间好几次。

    一会儿摸她的额头,一会儿把手在她鼻子下感受呼吸,就差没拿个心电图机来,恨不得24时监测。

    施翩恍然,原来是第二天。

    她懒洋洋道:“没事,就是饿了。”

    施富诚和于湛冬立刻去厨房给她准备晚餐。至于查令荃,他的手可比她还精贵,必不可能下厨。

    查令荃上下量她一眼,问:“画呢?”

    施翩恨恨道:“……你没有心!”

    这么久没见,她累得都醒不来,这人见了她第一句话居然是看画,这十几年的感情犹如幻影。

    查令荃催她:“看完我就有了。”

    施翩:“……”

    没有施翩的同意,他们进不了画室。

    查令荃从知道她画完就心痒痒,耐着性子从清等到黑夜,他没进去把她叫醒就不错了。

    施翩去喝了口水,领着人往画室走。

    她轻咳一声:“之前的主题被我推翻了,这幅是即兴发挥,就……你懂吧?反正我很满意。”

    查令荃瞥她一眼:“除了《星空》,哪次不是即兴发挥?”

    施翩瞪他:“你注意点!得罪了我谁给你挣钱?”

    查令荃凉凉道:“不瞒你,我最近研究了一下那位‘东川梵高’的画,得出一个结论。”

    施翩:“……?”

    “他的画卖多少钱?”

    查令荃没理她这话,直接道:“他在模仿你。”

    “……”

    施翩满头问号:“他不是印象主义?”

    查令荃言简意赅:“他在把你的画具象化。”

    印象派,简单来,是利用光与影,真实地再现印象。

    抽象派,是具象的相对概念,抽离客观性的表达,是反叛的、无秩序的、超脱虚无的。

    所以施翩和高梵两人的画,连相似都谈不上。

    施翩艰难理解了一下:“比如我画抽象的星空,他就画具象的星空?”

    查令荃:“差不多,他很爱脑补,画了一些你画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你的仲夏夜,他画了一对男女。”

    施翩:“…………”

    她垮下脸,面无表情道:“你侮辱我!”

    查令荃一笑:“我可没有。这顶多主题相似,只要你不在意,他掀不起风浪来。”

    施翩不在意道:“无所谓,等他转流派再。”

    着话,施翩开画室的门。

    东川繁华的夜景映入眼帘,巨大的落地窗中央,静立着一幅画,查令荃停下脚步,目露惊讶。

    画布上,线条构成的“树”无花也无叶,自顾自倔强生长、成林。这荒芜又丰饶的林中隐隐绰绰,有巨大的生物经过。像是一条不该在陆地出现的鱼,仿佛不该在现实冒头的自我,庞大、孤独又脆弱。

    查令荃注视着这幅画,久久不语。

    施翩一瞧就知道他入迷了,得意一笑,美滋滋地去餐厅吃饭,顺便吹了声口哨,不愧是她。

    查令荃再出现在她眼前,是半时后。

    他看着鼓着腮帮子吃得起劲的施翩,问:“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施翩含糊道:“还没想。”

    查令荃:“现在想。”

    施富诚不满道:“查,让乖先吃饭。”

    查令荃:“……”

    他眼角微抽,这世界上没有人叫他查,就像这世界上也没有人叫Liz乖。

    施翩想早点把他发走,随口道:“一条鱼走过森林?”

    查令荃:“画我带走了。”

    施翩大喜:“冬冬,快送送查总!”

    “……”查令荃瞥她一眼,“好好完成评选项目。”

    施翩捂住耳朵,不听他念叨。

    于湛冬无奈地看他们一眼,叹气,每次见面都吵架。

    查令荃走之前带走了于湛冬,这阵子忙画展,他把人拎去帮忙,毕竟这位祖宗不管事,只管画。

    -

    晚上七点,施翩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戳水果吃。

    施富诚忙完出来,好歹,拉着她出门散步,闷了这么久人都要闷坏了。

    老父亲一片心意,施翩不忍辜负。

    她拖着一身懒骨头,随便扯了件外套出门,这两天东川下完雨,天气转凉,晚上已有凉意。

    区静谧明亮,夜空清澈。

    施翩走走停停,偶尔抬眼看一眼天。

    施富诚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唠叨:“你奶奶应该让你养条狗,每天出门遛遛,她就放心多了。”

    施翩不愿意:“麻烦,我懒死了。”

    “狗多可爱呀。”施富诚装一些可爱,“每天汪汪叫,甩着尾巴来找你。”

    施翩眨眨眼:“咦,冬冬穿个大尾巴一定很可爱!”

    施富诚:“……”

    他脑子里忍不住浮现于湛冬长着狗耳朵的模样,这么温驯的大狗狗,长着一头金发,再摇起尾巴来……

    好像是挺可爱的?但是哪里不对劲。

    这么一岔,施富诚满脑子都是古怪的场面,一时间也不想提狗了,又起明天天气晴,要晒晒被子的事。

    父女俩绕着区外的马路走了一圈,去了趟水果店,再慢慢悠悠地逛回来,时不时几句话,还挺惬意。

    晚风清凉,施翩舒服地吸了口气。

    雨后的味道总是很好闻,她喜欢下雨天。这时候的东川稍稍变得可爱了点。

    走近区,街道的热闹声渐渐远去,路边的香樟晃下树影。

    施翩听施富诚着这两年东川的发展,视线到处乱晃,忽然,她看见一个身影。

    夜色下,面容不清的中年男人坐在台阶上,望着不远处繁华的街道,似在出神。

    他穿着一件满是褶皱的外套,裤腿卷起毛边,鞋子是某个品牌的新款,价格昂贵,身边大包包一堆,看着是新鲜的瓜果蔬菜。

    施翩想了想,问她爸:“爸,我们出来的时候这人在吗?”

    施富诚肯定道:“在。”

    这男人手边的菜一看就是自家种的,新鲜的很。

    施富诚有一块菜地,有空就捣鼓这些,但没人家种的好,他看见了就多瞧了一眼。

    施翩没多想,从他身边经过,近处路灯的光照下来,照亮男人的面庞,熟悉的面容让她倏地停下脚步。

    “乖,怎么了?”施富诚问。

    施翩顿了顿,:“爸,你站这儿等我一会儿。”

    施翩完,快步走向门卫处。

    她敲了敲窗,指着中年男人的方向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他进去?”

    门卫瞧了一眼,忙道:“他没卡,儿子在工作,不想扰他。坐这儿等一天了。”

    施翩皱眉:“你们没联系?”

    “……他不让我们联系。”

    施翩抿了下唇,道:“是我叔叔,以后直接让他进去。”

    门卫忙记下来。

    施翩垂下眼,边往那边走,边给陈寒丘发了一条短信——

    「你爸在我家。」

    作者有话:

    以后宝贝永远不失眠~

    冬冬对不起,狗狗冬冬真的好可爱555。

    今天早点更新,怕你们着急,啵啵~

    -

    注,印象派和抽象派解释来源于众多定义。

    24.没送你花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