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隔天一早,施翩睁眼醒来,一看时间,早上七点。
她精神焕发地起床,深觉不失眠的日子连东川都变得可爱了,甚至好心情地画了个妆。
准备就绪,她出发去施家。
路上,施翩顺道给陈寒丘发了个短信,问他陈兴远什么时候走,她和他一起去送送。
他没回,她便暂时没管。
周末的东川没平常那么堵,施翩畅通无阻地回到施家。
这个点能看到施翩,奶奶和施文翰都愣了一下,看看时间,的确是早上,忙招呼她吃早饭。
“乖,怎么这时候过来啦?”奶奶忧心忡忡。
施翩笑眯眯道:“最近睡得好。”
奶奶听施富诚过几句,乖这阵子画画压力大,睡眠不好,她还急了一阵子,又是找中医又是准备药膳。
最后都被施富诚否决了,乖不信这个。
现在看施翩容光焕发的模样,她放下心来。
“文翰,给乖剥个蛋。”
奶奶指使施文翰,让佣人再去盛碗面来。
施翩瞥看向施文翰,阴阳怪气道:“哥,我爸你最近很忙。怎么还有空给我找对象啊?”
施文翰淡定道:“忙里偷闲,为你的事,应该的。”
施翩:“……”
施翩没问新相亲对象是什么人,她不怎么感兴趣。
吃完早饭,她趁着奶奶没抓住机会念叨,赶紧拉着施文翰跑到花园里,躲开那老太太。
“你也不帮我劝劝奶奶。”施翩不满道。
施文翰轻哼一声:“劝住了她,下个倒霉的就是我。”
施翩:“……这脆弱的兄妹情!”
施文翰笑了一下,让佣人拿了把伞。
他撑着伞,陪着施翩散步,聊这阵子他在忙什么,关心了一下她的画展,最后话题回到魏子灏身上。
“对他没兴趣?”施文翰瞥了眼施翩。
施翩撇撇嘴:“他对我也没兴趣,他喜欢风情万种的大美女,和你一个品味。”
施文翰轻啧一声:“别污蔑我。”
着话,两人走到施家的人工湖边。
施文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随口问:“听你爸,你养了只鹅?”
“……它叫呆瓜。”施翩郁闷地,“它今天要离开我了。”
施文翰:“?”
施翩只好简单解释了一下呆瓜不吃饭的事。
她没隐瞒陈寒丘住在她对面,以及呆瓜被陈兴远带走的事。毕竟当年她和陈寒丘恋爱,只有施文翰知道。
“现在我们普通朋友。”她补充道。
施文翰眯了眯眼:“陈寒丘?”
施文翰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两年东川到哪儿都能听到陈寒丘的名字。但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名字和当年那个少年联系在一起。
施文翰问:“每天接你上下学那个?”
施翩点头:“嗯,就是那个。”
施文翰顿了顿,问:“怎么不养在家里,这里也有湖。”
施翩忧愁道:“没有伙伴,乡下地方大,伙伴多,空气还好。要是我是呆瓜,我也更乐意去农场。”
施文翰闻言,没话。
但施翩的话,让施文翰想起那年暑假在区门口看到的少年。
他轻皱了下眉,看妹妹神情轻松的模样,没这件事,那时施翩已经回欧洲了,两人应该是在那时候分的手。
“时候的事了,别多想。”施文翰拍了拍施翩的脑袋,“带你出去网球,一阵子没动了吧?”
施翩确实一阵子没运动了,欣然同意。
两人去了室内网球场,不得不,运动令人舒畅。
一上午下来,施翩出了一身汗,累得躺在地上起不来,大口喘着气,身体虽然疲惫,但神清气爽。
施文翰拉起施翩,两人各自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施文翰开车回施家。
开车间隙,他看了眼施翩捏胳膊捏腿的模样,哼笑一声:“我在那儿有会员,以后直接去。”
施翩嘟囔:“我这不是忙着画画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呛了一路。
等回到家,一进门,迎面又是堆成山的巧克力,一看就知道是施富诚出差的时候去搜罗来的。
施文翰笑她:“你爸还把你当孩儿。”
施翩:“分你一半?”
她现在确实不如以前爱吃甜。
施文翰指指客厅:“我不要,但有人会有。”
施翩:“?”
施翩走进客厅一瞧,魏子灏正襟危坐,一身潮牌换成了规规矩矩的西服,神情要多乖顺有多乖顺,正听他们家老太太话呢。
她纳闷:“这人干什么?转性了?”
施文翰勾唇一笑,低声道:“评选的时候知道你是Liz了。”
施翩恍然,还有这一茬。
她差点给忘了。
“奶奶,心情不错啊?”施翩懒懒地挥了下手,坐下看了眼魏子灏,“这阵子怎么样,忙不忙?”
魏子灏紧张地舔了舔唇,不敢看她。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捏成拳。
施翩一愣:“你怎么了?”
魏子灏深呼吸,抬头时脸涨得通红,认真道:“我……我就是来看看奶奶,不会扰你。”
“……”
她干巴巴道:“你以前那样就挺好。”
魏子灏红着脸不话。
奶奶看看两人,笑眯眯道:“先吃饭。”
餐桌上,气氛怪异。
奶奶笑得让人头皮发麻,魏子灏低头吃饭,时不时偷看施翩,施富诚虎视眈眈地盯着魏子灏。
施翩踢踢施文翰:“你赶紧找个女朋友。”
“我只爱钱。”
“每回吃饭都这样你受得了?”
“奶奶只是找个借口把你留住。”
“得好像我不回家。
施文翰一顿:“你回过?”
施翩:“……六年前回过?”
一顿饭结束,老太太上花园溜达。
施富诚忙跟过去,算好好和他妈道道,相亲在外面见见就算了,怎么还带回家里来了。
施翩吃饱,缩在沙发上盹儿。
施文翰有事先走,只剩下魏子灏。
魏子灏坐立难安,他度过了此生最艰难的半个月,想给施翩发消息,又不敢,只能不断回想认识以来和她过的话。
最后发现他没过好话。
施翩困倦地看他一眼,随口问:“你不会是忽然爱上我了吧?这不合适啊,我对你没兴趣。”
“不是,我就是……”
他不上话来。
魏子灏捏了下拳,擦擦手心的汗,解释道:“我今天是来和奶奶解释的,我只把你当成偶像看,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施翩瞧着他,听听,非分之想都出来了。
刚见面那会儿多拽一人啊,还劝她早点改行,别学艺术了。
施翩想到这儿,笑了一下,她在国外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在国内还是头一回。于是朝他招招手:“跟我上楼。”
家里有施翩的画室,留下不少兴起时的涂涂画画。不在的这两年,这里保持着原样。
魏子灏进去时屏住了呼吸。
他憋着气问:“我能看吗?”
施翩随意点点头:“拍照都行,随便。”
着,她也进去溜达一圈。
一边溜达一边想以前画的竟也看得过去眼,视线晃过一圈,停在某个角落里,那里支着画板,画作被盖住。
施翩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
出神间,魏子灏走到画板前。
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心翼翼地问:“可以看吗?”
施翩顿了顿,道:“看吧。我去睡会儿,你走的时候带上门。”
-
下午三点,施翩定的闹钟准时响起来。
她看了眼时间,不紧不慢地起床,开衣柜看了眼,她高中时候穿的衣服居然还在,看起来还挺新的。
施翩挑了一阵,挑了件短款上衣和高腰牛仔裤。
清爽干净,还俏皮,相亲也应付得过去。
换好衣服下楼,施翩诧异地发现魏子灏还在。
她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客厅,纳闷道:“你坐这儿干什么呢?”
魏子灏看她一眼,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没一会儿,脸又开始红。
他轻咳一声:“我想等你醒了,和你一声再回去。”
施翩:“……”
她想了想,问:“顺道送我去个地方?”
魏子灏一喜,当然点头答应,去一万个地方都可以。
上车后,施翩简单画了个清淡的妆。
她好歹是去相亲,要保全施家的名声,得尊重一下相亲对象。
魏子灏将车开出区,问:“去哪儿?”
“汽车南站。”施翩涂了个粉嫩一点的口红。
魏子灏一愣:“要出远门?”
施翩自然道:“不是,送送陈寒丘他爸。”
“……”
“?”
魏子灏努力理解了一下,犹豫着问:“你……你为什么要去送他爸?你们俩……?”
魏子灏知道施翩和陈寒丘以前是男女朋友关系。
起初得知陈寒丘被甩,他还挺幸而乐祸,觉得是天之骄子如何,还不是被施翩甩。
但知道施翩是Liz之后,这种感觉就复杂起来。
一时看他怎么都不爽,一时又嫉妒他知道Liz的过去。
总之,和陈寒丘从仇人变成表面兄弟,最后又变成仇人,还是可以互相合作的那种“仇人”。
但若是施翩和陈寒丘和好了,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他得把握对待陈寒丘的度,免得施翩不高兴。
施翩懒声道:“我和他爸是朋友。”
魏子灏更茫然了:“啊?”
施翩:“这么吧,我把呆瓜——就是我养的鹅,寄养在他爸那儿。所以送他爸,也等于送呆瓜。”
“听懂了没?”
“……大概懂了。”
魏子灏深深觉得,不愧是Liz,连宠物都和别人不太一样。
别人养猫猫狗狗,她养大鹅。
可能这就是艺术。
到东川南站大概一时的路程。
施翩拿出手机,翻出和陈寒丘的对话框,对话界面还停留在两人早上的交流中。
-你爸什么时候走?
-下午四点半。
-我也去送送他,先别和他。
-在家?
-不在,我自己去。
-嗯。
施翩瞧着,数了数,了三句话,总共八个字。
她撇撇嘴,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
-
四点零几分,车停在东川汽车南站。
魏子灏要下车给施翩开门,施翩先他一步,飞快解开安全带下车,朝他挥挥手:“你回去吧,再晚点就太堵了。”
魏子灏话还没出来,门砰的一声关上。
这个点,没到太阳落下的时间。
施翩溜进阴影里,朝着停在原地的车摆了下手,随即那辆车缓缓驶离车站。她转身去找人。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车站几乎每天都是人来人往。
到某个班点,客车出发,再回来,每日重复着同样的路线,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里,你能等到那辆车。
人流交错,他们不对视,不交流。
除了此刻,或许一生都再无关系。
施翩每年来往于各个地方,始终无法习惯这样的场景。
她轻舒了口气,低着头往候车厅里走,给陈寒丘发了条短信。
走进门口,施翩垂着眼,一时没注意,腿撞到行人托着的巨大的行李,软的,撞上去不疼,只是她身形不稳,头往玻璃门上撞去。
施翩下意识闭上眼,等着那阵疼痛和脆响来临。
下一秒,她的额头撞到某样结实、柔软的东西,一声轻轻的闷响,力道缓冲撞到上面,一点都不疼。
还未睁眼,淡淡的皂香传来。
“抱歉。”陈寒丘一手抵在玻璃上,另一只手扶住行人的推车,“我送您进去?”
行人摆摆手没事,拉着行李走了。
施翩睁开眼,对上眼前的一截臂。
线条干净流畅,肌理分明。
他的掌心正抵着她的额头,替她挡去那阵疼痛。
陈寒丘见她抬头,收回手,看了眼她的额头,没红。
正想话,忽然注意到施翩今天穿的衣服,他顿了顿,语气不温不火:“走路别发短信。”
施翩抬头,对上熟悉的T恤颜色
他应该有一百件白色T恤吧,没见他穿过别的颜色。
“……没故意不看路。”施翩揉了揉额头,往里看了一眼,“叔叔呢,乡下远不远?”
陈寒丘带她往里走,道:“看着呆瓜,不远,高速一时左右。”
“咦,那我可以常去看呆瓜。”施翩道。
陈寒丘道:“天冷了再去,这阵山里蚊虫多。”
两人着话,在候车厅看见了陈兴远。
陈兴远看到施翩愣了一下,随即不赞同地看了儿子一眼,但对着施翩,他露出一个笑。
“乖怎么来了?叔叔不想耽误你工作。”
施翩道:“周末休息,我顺道来的,一会儿去吃饭。”
施翩着,蹲下身和呆瓜做最后的告别。
呆瓜乖乖地蹲在第一天来她家的笼子里,它睁着黑豆般的眼睛,脖子四处转动着,看起来竟然不那么忧郁了。
施翩伸出食指,轻轻摸了下它的脑袋。
她声道:“呆瓜,你看起来挺开心的,等到了地方会更开心。”
呆瓜依旧转着脖子,安心地依偎在陈兴远身边,
施翩没能和呆瓜再会儿话,广播提醒从东川到的客车即将发车,这次她没再跟过去。
陈寒丘俯身,提起笼子和行李,朝检票口走。
陈兴远抢着去拿,被他躲开了,从前少年青涩的身躯如今已经能够替父亲遮风挡雨。
施翩站在原地,静静看着。
陈兴远来时大包包,走的时候只有简单的一袋行李,还有一只大鹅。
不知怎的,她忽然有点想施富诚。
这二十多年,她在姜萱身边长大,施富诚每次来看她,也总是提着大包包的礼物,走时却孤零零的一个人。
施富诚不许她去送他,不想最后留给她的是他的背影。
“乖,叔叔回去了!”
陈兴远喊她,让她放心,他会照顾好呆瓜。
施翩扬起一个笑,朝陈兴远挥手。
陈兴远和陈寒丘了两句话,独自走向检票口。
施翩看着他的身影混入人群中,随着队伍越来越短,他走过一道门,便再也看不见了。
陈寒丘静立片刻,转身走向施翩。
“回家?”陈寒丘垂眼看她。
施翩看了眼时间,道:“晚上有约,你把我送到市区就行。”
陈寒丘:“送你去,我回趟公司。”
“……大周末的。”
“不加班,找点数据。”
两人着话,往停车场走。
陈寒丘的车停在阴凉处,上了车还是有点热,开空调,施翩翻下前面的镜子,补了下妆。
“去哪儿?”陈寒丘问。
施翩报了个地址。
陈寒丘输入地址,跳出来一个餐厅名字。
这家餐厅在东川很有名,据是约会圣地,每晚十点 ,能准时看见游乐园的烟花绽放。
他收回视线,启动车。
施翩补完口红,照了照镜子,随口问陈寒丘:“明天有空吗?我算去趟老城区。”
她能在工作日出去,但陈寒丘不行。
不能总耽误他上班时间,以后还是挑着周末
陈寒丘轻嗯了声:“天气预报明天可能下雨,雨。”
施翩眼睛一亮:“这种天最舒服,随便披件雨衣就行。”
“明天几点?”他问。
施翩想了想:“八点吧,我吃完早饭找你。”
两人沟通完时间,车厢内安静下来。
施翩枯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问他介不介意听音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连上自己的音乐软件。
稍许,音响流淌出音符。
一首众的英文歌。
施翩在这个环境中还算放松,跟着哼了两句,翻出手机,继续给呆瓜画漫画。
画画的时间很快过去,再一抬眼,已是黄昏。
从车窗看出去,天际一片橙,云层交叠晕染,太阳的余晖沉入地平线,黑夜即将来临。
施翩看周围的街道,好像快到了。
“你回公司方便吗?”她看时间,快六点了,“之后可能有点堵,吃个饭再回去?刚好吃饭的点。”
陈寒丘看着车流,淡声问:“不扰你相亲?”
施翩:“……啊?”
她可没有和他一起吃的意思。
前方路口是红灯,车速减缓。
陈寒丘停下车,指节微屈,他忽然侧头看向施翩,问:“你上一次穿这套衣服是什么时候?”
施翩看着他黑色瞳孔里的一抹橙,夕阳的光在他的侧脸下光影,微暗、下沉的氛围令他的目光变得很深。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目露茫然。
陈寒丘紧抿了下唇,收回视线。
她忘记了。
……
第一次约会以失败告终后,很快有了第二次约会。
原因无他,从广场出来,施翩拎着袋子里的金鱼,一直嘟囔着今天不算数,哪有人迟到三时的。
夏夜的风吹过来,少女不高兴地捻去脸颊边的发丝。
陈寒丘喉结滚动着,低声道:“明天再陪你来。”
他没想过她会一直在这里等。
施翩嘟嘟嘴,瞧他一眼,这么热的天,他跑得额头上都是汗,黑眸看着她,专注又认真。
她声嘀咕:“算了,明天你不是要去店里帮忙?”
陈寒丘的假期和她们这些公主少爷不同。
一周七天,二四六,他白天给两个孩补课,上午下午,不是同一家;一三五七,他给楼下的电脑维修店帮忙,顺便自学。
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只有每天夜晚。
这点时间,还要分给医院和母亲。
七月的那场计算机竞赛,他们拿了冠军回来。
东川一中的领导当然很高兴,不但留下了计算社团,还给他们每人陪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当然只许在学校社团期间使用。
冠军的奖金他们三人平分。
这是他们给予陈寒丘的体面的尊重。
陈寒丘靠着在电脑维修店帮忙,用东拼西凑的配件组装了一台电脑出来,老板很帮衬他,私下里偷偷给他换了新的配件,让他搬回家用。
所以,陈寒丘会自觉在店里多留段时间。
陈寒丘道:“六点我来找你。”
施翩不理他自自话,从包包里拿出纸巾,踮起脚,胡乱在他额头上擦了擦,力道绝对算不上温柔。
少年却闭起双眼。
他在夏日晚风里闻到了玫瑰的香味。
…
隔天,下午五点。
陈寒丘组装完最后一台主机,搬到门口,暑假他们店最多的业务就是安装游戏主机。
他看了眼时间,五点多了。
通常这个点他可以回去了,但这阵子他比平常多留一时。
陈寒丘想和老板一声今天先回去。
不等他开口,老板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拿着车钥匙往外走,家里出了点急事,麻烦他多留两个时,给他多加钱。
不等他回答,老板便离开了。
少年垂下头,看着手里握着的手机。
他不想对施翩失约第二次,昨晚才答应过她,隐隐的失落感萦绕在心头。
就在此时,门忽然被推开。
少女探进半个身子,裹得严实的脑袋往里看,看不清晰,她摘掉了帽子,弯起眼冲他一笑:“我来找你啦。”
陈寒丘难以言喻心头那一瞬的感觉。
像是冰淇淋在他身上融化了,他看着女孩子脸上灿烂的笑,不出话。
施翩推门进来,感受到凉气,她拎起手里的袋子,对他晃了晃:“晚饭,你忙完了吗?”
陈寒丘嗯了声,顿了顿,道:“还不能走。”
“我知道,刚刚遇见你老板了。”施翩看了眼还算宽敞的店,“我带语文练习册来了,就在这儿学习吧,还有免费的空调。”
施翩看他当木头,不由催他:“饿死了,找个地方吃饭。”
陈寒丘收拾了一张干净的桌出来,找了两把矮凳。
施翩坐下后先戳了杯奶茶喝,再把他的果茶拿出来,她含糊道:“应该不甜,就三分糖。”
陈寒丘看着她泛红的脸,道:“下次……”
别来了。
施翩像是知道他要什么,飞快递过果茶,吸管往他唇上一抵,于是他剩下的话就咽了回去。
吃过饭,施翩在店里溜达了一圈,就当消食。
期间,陈寒丘安静地拿着本书,偶尔抬头看她一眼,施翩凑过去看了一眼,他在自学高数概率论。
“我也来学习吧。”她鼓鼓脸。
陈寒丘看着施翩拉了把椅子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翻出语文练习册后,她的眉心便渐渐蹙起来,脸也皱成了一团。
她今天很漂亮,耳后夹着漂亮的夹子。
身上是白色的针织短袖上衣,浅蓝色的牛仔裤。
上衣特别短,她坐下后,那截雪白的腰肢便完全露在外面,每一个抬眼都会晃到他的眼睛。
陈寒丘看了眼店里的摄像头位置。
从那里正好能拍到她的后背。
片刻后,陈寒丘伸手扣了扣桌面,他道:“施翩,我们换个位置。”
施翩哦了声,把练习册对面一推,起身坐到他的位置上,继续纠结书页上根本看不懂的句子。
这个夏夜,静谧柔和。
她精致而漂亮,却陪他坐在这个的店面,陈旧而拥挤,机器的味道无处不在。
……
施翩从久远的记忆里找出这段回忆,她有些失神,曾以为她早已不记得那些往事。
原来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施翩问:“你怎么知道我去相亲?”
陈寒丘下巴微抬,指了指餐厅地址:“有名的约会圣地。”
施翩撇撇嘴:“第一次相亲就选这种地方,这人不行。”
既然是约会圣地,一定会有浪漫的场景。
施翩没兴趣和陌生人共度这样的时刻。
施翩思索片刻,认真道:“我想了想,前相亲对象送我去车站,再由前前前前前前前男友送我去见现相亲对象,是不是不太好?”
“……”
陈寒丘淡淡地看过来,道:“七个前,漏了至少四个。施翩,你到底有几个前男友?”
施翩:“……”
她上回编了几个前男友啊?根本想不起来。
作者有话:
陈寒丘:十几个(记仇
-
29.没送你花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