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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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上午九点,Liz国内首个个人画展《绿屿》在东川开展。

    施翩照旧睡到自然醒,看了眼外面的天,秋光和煦,再摸摸自己过敏刚好的脸,没化妆,涂了个防晒就出门了。

    这个点不堵,施翩车速不快。

    她一路开车过去居然看见了几个广告牌,但不是她的,是“东川梵高”的广告牌。

    施翩眯着眼仔细看,开展日期和她同一天。

    想起上次查令荃的话,他刻意模仿她画的内容,她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施翩不在意地移开眼,踩下油门。

    淡蓝色的美人如流星滑过,与广告牌擦肩而过。

    到展馆时,不到十点。

    施翩开着车转了两圈,没找到停车位,她郁闷地给于湛冬了个电话,他馆里来人太多,只能停在附近的停车场。

    施翩问:“不是每天限额?”

    于湛冬道:“开展日不会,很多人来祝贺你,还有一些是查总给你日后拉的关系。”

    施翩叹气,开去了停车场。

    停完车,施翩走安全通道上楼,没走几步,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回头看去,谭融正跑着上前。

    施翩和他招呼:“这么巧?”

    谭融道:“不巧,我代表我们Proboto科技祝贺你画展顺利。花篮应该早就送到了,我刚开完会过来。”

    施翩狐疑地看着他:“这么客气?”

    谭融:“……”也不是。

    谭融代表Proboto科技送花篮这并不令人意外,除了和她浅薄的交情外,他们的周年展还要和查令荃对接,于情于理,这花篮都会送来。

    但谭融亲自过来,比陈寒丘过来还怪。

    谭融见瞒不过施翩,轻咳一声,明里暗里听起查令荃来,比如有无不良嗜好,有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分手原因都是什么等等,一堆关于个人隐私的问题,全砸到施翩头上。

    施翩:“……”

    她上下扫了谭融一眼,心平时看不出来啊,居然喜欢她们查总这样的男人,这眼光差得就和瞎子差不多了。

    谭融看到她的眼神,胸口一滞:“你误会了。”

    施翩干巴巴道:“……不好意思啊。那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朋友看上查总了啊?我的建议是换一个。”

    谭融:“……”

    行,只要有这句话,他就能等到阮梦雪恢复单身。

    走出通道,施翩开伞,肌肤一点都不露在外面。

    谭融看她戴了帽子还伞,心这天也不热啊,不由问:“你怕晒啊?难怪广场有遮光帘。”

    施翩随口道:“紫外线过敏。”

    谭融微愣,过敏?难怪陈寒丘随身带着药。

    想起陈寒丘,谭融顿时觉得自己的烦心事也不是那么烦心了。

    到了展馆,两人分道而行。

    施翩从后门进去,谭融从前面进,一个躲避社交,一个乐于宣传Proboto科技。

    -

    展厅和前厅的热闹不同,人群安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看画,没有人交头接耳。这似乎是大家看展的默契,他们不评论,不议论。

    至于原因,当然是怕错。

    施翩悄悄走入展厅,扫了一圈,没看见查令荃,倒是看见了魏子灏。他正站在她的新画《一条鱼走过森林》前,目不转睛,看眼神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没话。

    这时候扰人家不好。

    施翩美滋滋地欣赏了一阵,静音的手机亮了,是查令荃在找她,她回复完便准备离开,一抬头,愣住了。

    魏子灏对着新画,忽然开始流泪,看模样还是泪流不止,他还没回过神,仍沉浸其中。

    施翩顿了顿,拿出纸巾,轻戳了戳他。

    魏子灏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声道了谢,结果纸巾擦干眼泪,最后眼红红地看着她。

    施翩:“……没事吧?”

    魏子灏看着她,问:“你呢?”

    施翩微怔,随即对他笑了一下:“画完就没事了。”

    魏子灏点点头。

    施翩没多留,简单了两句便去找查令荃了。

    查令荃在会客室,施翩还没进门,便听到他一个人和三四个人聊,各个都聊得起劲,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敲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就是一上午,施翩和一群老先生老太太聊画,从古至今,从中到外,差点连饭都忘了吃,最后还是于湛冬进来,提醒他们到了饭点,这才散了。

    查令荃订了餐厅,请老师们吃饭。

    施翩当然趁机溜走,展厅还需要她。

    施翩终于解脱,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于湛冬蹲在一边,替她摘了帽子,扇了扇风,笑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福利院?”

    施翩纳闷:“什么福利院?”

    于湛冬眨眨眼:“查总没告诉你?”

    施翩:“?”

    这事还得从施翩回国,查令荃给东川美术馆送了一幅画起。

    收到那幅《仲夏夜暗恋故事》后,馆长除了立即举办现代抽象艺术展外,还以Liz的名义,给东川市所有福利院捐了一间美术教室。时隔三个月,所有美术教室都准备完毕,特地联系查令荃,问Liz想不想去看看。

    这么好的宣传手段,查令荃当然不会放过,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施翩沉默两秒,恼怒不起来,好脾气道:“等我画完那两张壁画就去看。”

    于湛冬温和一笑:“回家吃饭?”

    施翩想了想:“外面吃吧,吃完去广场画画。”

    两人准备去吃饭,经过前厅,施翩呆住。

    原本宽敞干净的庭院此时被鲜花填满,只留下中间一条道。向日葵、鸢尾、丝柏,热烈的颜色朝气蓬勃,乍一眼望去,以为到了印象派画展。

    施翩心疼道:“查总花钱买的?不是他的风格啊。”

    她根本不去想是别人送的这个可能性,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还没到这个地步,过于夸张了。

    于湛冬笑盈盈的,一指左边:“Proboto科技送的。”

    再一指右边:“Arron送的。”

    施翩:“……他们有病?”

    于湛冬告诉她,一开始两边花篮都没那么多,零散的数量罢了。但谭融来后,他一数对面的花篮比他们多两个,于是又叫人送了十蓝,对面也不甘示弱,当即订了二十蓝,这么几轮下来,路都没了。

    施翩沉默,谭融认错人了吧?

    这个Arron可不是他们认识的Arron。

    施翩看着心烦,摆摆手:“不管他们,吃饭。”

    -

    下午,施翩又一次看见东川的夕阳,颇觉疲惫。

    她坐着高高的梯子,趴在圆圆的手臂上,嘟哝道:“圆圆,工作好累啊。你每天陪我画画,累不累?”

    圆圆高兴道:“不累,机器人不会累。”

    施翩叹气:“当机器人也挺好的,对吧?”

    圆圆表示赞同:“当然!”

    Proboto科技,陈寒丘办公室。

    陈寒丘停下动作,听施翩话。

    女孩子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疲惫,她听起来累坏了,像一只猫咪想回到窝里滚,却回不去。

    他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她是下午一点来的,画了四个半时。

    陈寒丘正出神,办公室门被推开。

    他动作轻巧地按下静音键,声音消失了。

    谭融推门进来,一句话不,先在沙发上躺下,兀自郁闷了一阵,问他:“晚上喝酒吗?”

    陈寒丘:“下次记得敲门。”

    谭融:“?”

    谭融气得坐起身,极其夸张地描述了上午在展馆和Arron的“花篮之战”,他气道:“我这都是为了谁?还有,卫然什么时候和大画家这么熟了?”

    陈寒丘头也不抬:“谁都可以叫Arron。”

    谭融:“……”

    谭融叭叭地起上午的事,到这事他又忧伤非常,因为他在那里遇见了阮梦雪,她也去祝贺Liz画展开展,而他却到了才知道这件事。一件事翻来覆去的,都是些没用的。

    谭融叨叨完,问他几点下班。

    陈寒丘微顿:“现在,我下个楼。”

    谭融斜眼看他:“又去看大画家啊?”

    陈寒丘没接话茬,道:“明天约一下卫然。”完,他拿起外套,匆匆下了楼。

    等陈寒丘到广场,只余一片橙光。

    施翩已不在那里,圆圆也被收起来,放进了保安室。

    陈寒丘独自站在晚风中。

    片刻后,他走入夕阳里,走到第一面画布下,她的第一幅《雪》已经画好了。

    他仰起头,驻足凝望。

    -

    隔天是周末,施翩生物钟准时后,向来七八点就醒。

    七点半,她在床上了几个滚,起床洗漱,哼着调去厨房做吃的,经过客厅时看了眼外面的露台。

    呆瓜的家还在,呆瓜却不在了。

    施翩简单煎了蛋和面包片,就近坐在高脚凳上。

    她啃着面包片,顺手点开微信朋友圈。果然,一早陈兴远又发了呆瓜的视频。

    点开视频,呆瓜昂着脑袋在游泳。

    施翩笑眯眯地看了一阵,一群大鹅中只有她的呆瓜目中无人,不愧是她的鹅。看完保存,点回对话框,她的笑容逐渐消失。

    堂哥发来消息:上午十点,东川游乐园。

    他特地补充,这位新相亲对象完美符合她的要求,而且由施富诚推荐。她是不去也得去。

    施翩恼怒,她爸什么时候站奶奶那头去了!

    但不问她也知道,这事来去,那是得从那天给陈寒丘买床单起,她爸居然还没消怀疑。

    最后床单也没买成,还是网上下单的。

    施翩吃完早饭,看了眼时间,八点。

    这位相亲对象还挺会挑地方,她有一阵没去游乐园了,干脆画了个活泼点的妆。

    化完妆,施翩对着镜子吹了声口哨。

    她左看右看,美滋滋道:“靓女!”

    施翩拿上车钥匙,准备出门。

    门一开,和对面出门的邻居了个照面,她自然地招呼:“早啊,给你爸点赞了没?”

    陈寒丘:“……”

    陈寒丘微顿,视线扫过女孩子清透的妆。

    她很少涂亮晶晶的唇釉,粉色的唇饱满诱人,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钩子,挠得人痒痒的。

    “出去?”陈寒丘问。

    施翩点头,看他一身西装,随口问:“又去公司?”

    陈寒丘嗯了声:“今天约了人。”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一路无言。

    电梯门开,施翩先走出门,走之前随意和他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往车位上走。

    陈寒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

    到公司不过九点,谭融还没到。

    陈寒丘换下西装,换了运动装去健身房跑步,跑了一时,他按下暂停键,微喘着气去办公室。

    推开门,谭融到了,正在生气。

    陈寒丘用毛巾擦了擦汗,看他一眼,问:“没约上?”

    谭融气道:“没有,他今天有约会,时间改到了明天。”

    陈寒丘:“今天去工厂,我洗个澡。”

    陈寒丘洗澡去,谭融还气不过。

    卫然和陈寒丘是他们商区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居然用约会当借口。他生气地给自己点了三份外卖,顺便听卫然是不是真的去约会了。

    -

    十点,东川游乐园门口。

    施翩背着包,躲在阴影下看了一圈,视线到处乱晃,找手里拿一份艺术画报的男人。

    没错,他们压根没给相亲对象的联系方式。

    生怕她在没开始之前就拒绝别人。

    施翩忍不住嘀咕,这是什么年代的相亲方式。又不是谍战片搞情报交换,还得找信物。

    找了一阵,她的目光静止。

    “……?”

    她见过两面的,一米九的混血王子正倚靠在栏杆侧,手里拿着一份艺术画报。

    他笑着拒绝所有来问联系方式的人。

    施翩默默地边上躲了躲,回想自己的条件——

    样貌比肩尊龙,身高185+,男模身材,年少有为,身价百亿,无婚史,无情史。

    她掰着手指数,数到最后一条,憋了一口气。

    这样的人居然没有情史?

    天知道,连陈寒丘都有前女友!

    施翩沉痛地给她堂哥发了一条信息:你被骗了。

    堂哥回复:晚上回家吃饭,给奶奶交差。

    施翩:“……”

    施翩纠结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对上卫然带笑的眼神,干巴巴道:“好巧?”

    卫然冰川般的眼睛注视着她,温声道:“又见面了。”

    施翩叹气:“你怎么想不开来相亲啊?”

    卫然一笑:“回到国内,遵循国内环境,满足家长要求。”

    施翩看到卫然,就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一出了。

    周末的科技创新大会,施富诚看了直播,肯定是在那时看到卫然,所以动了这个念头。

    平心而论,卫然的条件确实极好。

    施翩看看周围,道:“你选的地方?”

    卫然嗯了声,避开长长的队伍,带着她往快速通道走,简单道:“工作压力大,偶尔会来游乐园解压。”

    施翩眨眨眼:“我以为你们这样的人都是工作狂魔。”

    卫然侧头看她:“我们?”

    施翩:“……”

    不好意思,想起了另一个工作狂。

    卫然没有深究,非常贴心地带她先去了商店。

    施翩面对琳琅满目的玩偶和发箍,兴致勃勃地钻了进去,她沉浸其中,左挑右选。

    不得不,卫然是个好玩伴。

    他不光给出建议,还和她一起试戴。

    施翩算忘记相亲,痛快地在游乐园玩一天。

    …

    晚上十点,天际烟花绽放。

    谭融驾车驶出机器人工厂,往外看了一眼,道:“这里每天都这么热闹。我们怎么着,去喝个酒?”

    陈寒丘侧头,凝视窗外的烟花。

    绚烂的流光绽放天际,恍若流星滑落。

    他曾见过比今夜更美的花火。

    陈寒丘静静看了片刻,开相机,将某一瞬定格。

    谭融是个恋旧的人,照旧开车去了酒馆。

    老板见了他,已经预料到今晚的话题,默默准备酒和食。

    近凌,的店内生意不错。

    人群三三两两,微微火红的灯下,映着一张张疲惫的脸,抬头对上好友,露出放松的笑容,酒过三巡再离开,转身是孤独的面庞。

    谭融看着,一时触景生情。

    他怔怔道:“以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想着有了一切,人生就再也没有烦恼事。”

    着,他一踢陈寒丘。

    “你到底要憋到什么时候?”

    谭融深觉自己暗恋无望,但也见不得陈寒丘这个样子。

    陈寒丘垂眼看着杯盏里的清酒,灯光晃动,微辣的感觉灼烧着胃,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道:“我不确定我有没有资格再追求她。”

    谭融:“人话。”

    陈寒丘沉默许久,了当年毕业的事。

    他低声道:“我以为……我以为我没那么重要,一心只想让她离开国内,回欧洲去。”

    陈寒丘没预料到施翩的精神状况。

    没预料到施翩迟迟无法从这一天走出去。

    更没预料到时隔六年,施翩再次回到东川,再次因此失眠。

    谭融皱起眉,想不通:“为什么啊?”

    陈寒丘握紧杯盏,仰首喝完杯中的酒,平静道:“当时留在国内,对她的前途没有任何好处。”

    施翩是年少成名的天才画家,中途回国这两年对她的事业已是击,她需要尽快回到滋养她的环境里去,而不是留在国内,等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陈寒丘比谁都清楚,她多有天赋。

    她生来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该仰望星空,该自由飞翔,而不是在泥沼里停留。

    谭融看着陈寒丘,叹了口气。

    和陈寒丘同学多年,再加上创业到至今,他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多高傲,多自信。

    这样一个人,清楚自己能走多远。

    他是天才,没有上限。

    可这样一个人,年少时面对心爱的女孩,也会自卑,会挣扎。

    现在更是心翼翼,连喜欢都不敢表现出来。

    谭融没有细问,只问:“你在顾虑什么?”

    陈寒丘望着窗外的夜色,道:“我在想,她会不会因此又失眠,会不会是又一次噩梦。”

    谭融纳闷:“你问她啊!不定人家现在没把你当回事,还为你失眠,你怎么想这么美?”

    谭融听着来气,自顾自喝了几杯酒,回信息刷朋友圈,让他一个人去当木桩子。

    忽然,他看见卫然发的朋友圈。

    一张在游乐区拍摄的烟花。

    谭融轻哼一声:“白天我去听,卫然是不是真去约会,你猜怎么着,这人被拉去相亲了。”

    “啧啧,到这个位置不是照样还要……”

    他倏地止住话。

    刷新朋友圈,是同个位置拍摄的烟花。

    来自于他的好友——大画家。

    谭融一个手抖,往下一翻,翻到一时前陈寒丘发的朋友圈,一张同色绽放的绚烂烟火。

    “…………”

    他瞪大眼,放烟花还兴三缺一啊?

    陈寒丘侧过头,问:“公司出事了?”

    谭融僵硬地别过头,和他对视一眼,不出话来。

    -

    施翩回到海上花境,心情不错,甩着车钥匙进了电梯,看着数字跳到11,哼着曲儿走出电梯。

    电梯门开,东川的夜色扑面而来。

    秋夜天空澄净,此时夜空没了烟花,只余点点繁星。

    施翩往右转,嘴边的音调一停,脚步微滞,迟疑道:“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月的清辉斜斜洒落,门口一片昏暗。

    她站在月光里,看着暗处的人。

    男人抬起头,黯淡的影落在他凌厉的轮廓上。

    令人避无可避的视线直直朝她看来,温度滚烫。

    “施翩。”他喊她的名字。

    施翩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陈寒丘看着女孩子眉梢未散的笑意,看她娇俏的妆容,和在风中晃动的双马尾。

    他忽然笑了一下:“怕我?”

    不然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在记忆中,施翩从来不怕他,不躲避他。

    她为什么会怕他,他受不了她怕他。

    施翩听到他嗓音间的干涩,往前走了几步,问:“你喝酒了?喝醉了找不到家门?”

    她从月光里走到黑暗中,到他的面前。

    陈寒丘低着眼,看她澄澈干净的双眼。

    风里有淡淡的玫瑰味,是她身上的味道。

    陈寒丘闭了闭眼,咽下所有不甘的问话,哑声应:“嗯,我喝酒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六年间,他摇摇晃晃,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把她弄丢了。

    作者有话:

    陈寒丘:蹲在门口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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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没送你花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