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纱巾还剩十条，这玩意卖一两银子一条，能卖出去二十条属实难得，统共就做了三十条。

    即便如此，围在周围的人还有不少，看着空荡荡的麻布口袋，以及只剩十条纱巾的摊位，忍不住问，“没有了？”

    “你家还有没有货啊？下午还来卖不？”

    “咋这么少啊？我们排队半个时辰了，什么都没买到，你这摊上的纱布是啥？”

    “···”

    宋初雪抬眸瞧了眼剩下的人，老实剩下的人不多了，几十个还是有的，若再做一批出来还是能卖掉的，毕竟有很多人都不知道。

    怕是下一批做出来，仿品应该也出来了，东西就没那么好卖了，届时饱和度应该也差不多了，她终究是做了吃第一口螃蟹的人。

    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满意了。

    “抱歉啊诸位，今日的东西都卖完了，就剩摊上这十条纱巾了。”

    宋初雪话大半天声音都哑了，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

    她拿起纱巾围在自己脖子上，绕了几个圈，展示给问话的人看。

    “这时软纱做的，姑娘可以摸摸看，软和的不行，披风很多时候都比较碍事，你想着出门脖子不受凉，就可以围上纱巾，特别衬肤色，又能保护你的脖颈不受凉，嗓子痛什么的都能稍微避免呢，谁也不想大过年的还吃药不是？这东西还能披在肩头。”

    她改为将纱巾披在肩上，上面绣着的花纹顿时展开来，摆动间似有淡淡的流光，顺着边上的流苏晃动，好看极了。

    不少人都很喜欢，尤其是姑娘家家，更喜欢了，忍不住问，“这个多钱？”

    宋初雪比出一根手指头，“一两银子，上面的绣花是请了顶好的绣娘绣的，您瞧瞧，两边一模一样，这就是双面绣，会双面绣的可不多啦，我花了大价钱呢，这软纱啊也贵的很，大家买布的时候都知道，店铺都不敢多卖呢，就怕有存货。”

    “这价格是真的不贵了，姑娘要是喜欢，可以买一条啊，这可是头一份儿，我就做了三十条，剩下的都在这了，戴出去谁不多看您两眼啊？”

    完这些话宋初雪是真的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感觉快破开一道口子了。

    陆家其余人刚闲下来喝一口水，心疼地看着亲娘哑着嗓子给人介绍东西的场景，那点子赚了钱的兴奋顿时消散了大半。

    只觉得心底酸酸涩涩，几乎是每个人都能想起爹在世时对他们的叮嘱，让他们好好照顾娘不要惹娘生气。

    不怪他们印象深刻，从听到大，五岁开始就该有记忆了，记忆好点的四岁就能记住很多事情了，成天听的一句话，不至于记不住。

    但是，他们没做到，以前做不到，现在还是娘在想方设法的赚钱养家。

    等宋初雪完了，几乎每个人都把手中的水壶递了上去。

    “娘，快喝口水。”

    “娘，喝水。”

    “娘，别话了，喝水润润嗓子。”

    “···”

    宋初雪看了一群眼巴巴瞧着她的傻儿子一眼，心底似有暖流涌过，随便接了一个水壶，咕噜噜喝了好几口，嗓子总算舒服了些。

    问纱巾的姑娘在犹豫要不要买，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她边上还未离开的几个媳妇倒是上前一步，道，“给我来一条。”

    “也给我来一条。”

    一下子卖出去三条，那个姑娘终于下定决心买了一条，于是，摊上还剩下六条。

    和剩下的零星几人了几句客套话，宋初雪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腿脚，斜挎在肩膀上的挎包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

    里面的铜钱相互碰撞，发出「吭哐吭哐」的声响，像极了悦耳的乐声，撞击着每个人的心房。

    宋初雪却知道，里面不止有铜钱，还有银子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对比起铜钱，这声音又了许多，没那么明显。

    忽地，响起一道如鼾声响亮的咕咕声，“咕咕咕——”

    “咕咕咕——”

    不用想，显然是谁肚子饿了，准确来大家都肚子饿了，忙了一上午，都没吃东西能不饿吗？每个人听见这声音都下意识的捂着肚子，脸上带了一丝薄红。

    心里想着，我肚子饿好像也没这么大声音啊？

    然后，一直没人理的大水牛甩了甩牛尾，扭头发出“哞哞哞——”地一叠叫声，似乎在问啥时候吃饭，它饿死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大水牛在叫，对视一眼，皆笑出声来。

    “哞哞——”

    大水牛再度叫了几声，似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众人这才停下笑声。

    宋初雪拍了拍大水牛的牛角，一挥手，壕气道，“收摊，咱们吃好吃的去。”

    “呜呼，吃饭去。”老七一个纵身扑到了老六背上，搂紧了对方的脖子，嚷道，“六哥，出发出发。”

    老六没好气的掐了老七大腿一把，惹得对方在他背上猛地挺直了脊背，面色扭曲。

    揪着他耳朵问，“六哥是不是要杀亲弟弟。”

    老六挑眉，也不伸手扶着他，反而道，“你下来我就不你！”

    “我不！”

    “下来。”

    “我不！”

    俩人吵吵间，开始往前走了，宋初雪带着其余人走在后面。

    心老六就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嘴上着要老七下来走，结果一个劲的往镇里去，这假把式生气有啥用啊？

    ——

    迎客楼。

    宋初雪将牛车递给了迎接出来的厮，叮嘱他多给大水牛喂点草料，这才进了大堂，选了个座位坐下。

    上次招待过她的厮立即迎了上来，上了热茶，客气道，“夫人公子、姐们好，要吃点啥？墙上有菜牌。”

    这可是姐过招呼的人，他怎么可能不记在心里呢？

    看着墙壁上的菜牌子，肉菜都是很普通的，猪肉，鸡肉，像鸭肉啊什么的都是没有的，更别提野味了。

    这个季节的野味确实难找，宋初雪随便点了几道菜，想起这是马家的铺子，扭头问二，“你们这收兔子不？活的。”

    二哥双眼一亮，“夫人这是在山上猎到兔子了？我们这当然是收的，本来是十二文一斤，因着冬天野味少，涨到了十五文一斤，您若是有的卖，可以来咱们迎客楼，过了冬天可要恢复原价了。”

    罢他凑近了一些，声道，“的就是瞧着夫人和姐认识，才跟您这么的，别人我可不告诉涨价了，嘿嘿。”

    宋初雪瞧着他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的机灵模样，笑了笑，她哪里是去猎兔子了，是家里养的兔子可以出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