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会好好的

    苏慕突然出声询问，叶寻怔了一瞬，下意识的看向云瑶。

    云瑶回眸向身后看去, 苏慕正掀起帘子从里屋出来。

    心思灵动，云瑶赶忙重复苏慕的话问叶寻：“叶姐姐，慕哥哥问你西苑的开销为何这么大？”

    自从和云瑶达成同谋后，叶寻在云瑶嘴里的地位又晋级成了叶姐姐。叶寻起先再三拒绝，她一个下人, 被云瑶这么叫, 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但耐不住云瑶左耳进右耳出, 就是不听，所以她也只能作罢。

    苏慕原本想等叶寻走了再私下提点云瑶账目的问题, 他干涉木家的生意，终究是不太好。但是, 看着叶寻一遍一遍重复实在太难了, 而且他觉得他私下提点云瑶, 云瑶也未必听得懂。

    见苏慕从里间走出来，叶寻把西苑的进出账详细向苏慕汇报了一遍。

    苏慕越听眉头蹙得越深, 西苑的账问题很大。

    不仅西苑，别的院子, 账也或多或少有问题，苏慕分别向叶寻提了出来。

    叶寻震惊的看着苏慕，苏慕仅凭听这一会儿功夫，便听出了账目中的纰漏, 和算出了亏损的银两, 实在是……厉害！

    她扒拉着算盘算了好一会儿才算清楚的。

    苏慕看着叶寻,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有些凌厉，就连云瑶也察觉出来了。

    叶寻低下眸，恭敬的对苏慕道：“少主夫，这账不止一朝一夕，我……”这也不能怪她呀！

    点点头，苏慕淡淡的道：“把近两年的账本都找出来，我仔细看看。”

    叶寻赶忙恭敬的应道：“是，少主夫。”

    等叶寻前脚刚走，云瑶就赶紧凑到苏慕身边狗腿道：“我家慕哥哥好厉害！”

    苏慕瞥了云瑶一眼，淡淡的问道：“哪里厉害？”

    云瑶：“……”拍马屁还要出个一二三吗？她可太难了！

    “叶姐姐平时和我话都是爱搭不理的态度，对奶奶也是不卑不亢的，但她刚才对慕哥哥的态度，可恭敬了。”这是对强者的认可。

    云瑶认真的道。

    看着云瑶，苏慕极轻的叹了口气，虽然云瑶不成器，但眼力见还算尚可。

    ……

    叶寻办事雷厉风行，几乎是刚出云瑶和苏慕的院子，她便去账房找近两年的账簿了。

    账房的管事见叶寻要找近两年的账簿，十分不悦，不耐烦的问道：“是谁让你来的？谁要看账本？”

    叶寻看着面前的人，心思微动，笑着道：“是大姐，木老夫人让大姐学着管理木府的生意，大姐想看看。”

    听了叶寻的话，账房管事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点头道：“劳烦你告诉大姐，看的时候心点别把账簿弄坏了。”

    “好的好的。”叶寻赶忙应声。

    ……

    烛灯摇曳，看着在桌边坐了一下午的苏慕，云瑶想劝他先别看了，天色暗了伤眼睛，但是看着苏慕越来越冷冽的脸色，她不敢吱声，只心翼翼的把火炉更近的挪到苏慕脚边，然后塞了一个暖手炉到苏慕怀里。

    屋外寒风凛冽，屋里杵着一块大冰块，云瑶瑟瑟发抖的蜷进了被子里。

    月过中梢的时候，苏慕才放下账本，伸手揉有些疼的额头。

    看着跳跃的烛灯，苏慕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心里挣扎得厉害，云瑶不懂经营管理，木老夫人年岁已高，若是他再坐视不理，木家就……

    但是，他不想破现在平静的生活，也不想……和云瑶闹不愉快。

    叹了口气，苏慕起身，准备上床睡觉。

    走到床边时，苏慕才惊讶的发现，云瑶竟是躺在他那半拉床的被子里。

    见苏慕终于算睡觉，云瑶一边哈气，一边从被子里爬出来，嘟囔道：“慕哥哥，天气好冷，你快来被窝里暖和暖和。”

    苏慕脱了外套躺进被子里的时候，被子已经被云瑶捂得暖乎乎的了。

    从苏慕暖和的被窝滚进自己冰冷的被窝里，云瑶冻得全身发颤，牙齿咯吱咯吱架。她颤颤巍巍的从被子里探出头，对苏慕呢喃了一句“慕哥哥晚安”，赶忙又缩了回去。

    寂静的夜里，躺在温软的被子里，苏慕忍了许久，才压下想让云瑶睡进他被子的冲动。

    还得……再等等。

    ……

    木府的账平得很高明，乍一看没有问题，但是细细的看，会发现很多地方都有问题。很多庄院都存在低价时卖出，高价时买进的现象，而且进项都记的是最高时期的价位，出项都偏低。

    认真仔细的研究，会发现木家各项生意的利润，似乎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流出。

    账目的问题，苏慕很认真的批注了给叶寻。

    看着苏慕的批注，叶寻叹了口气，她明白苏慕的顾忌，若是苏慕掺和木府的生意太多，木老夫人心里恐怕会有芥蒂，府里的下人也会闲话。

    她也不想苏慕太为难，所以难的还是她自己！木府的水，远比想象的深。

    ……

    明知出了问题还坐视不理，苏慕做不到，所以每当叶寻有难处向他请教时，他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寻不止一次在心里感慨，苏慕当真是做生意的奇才！

    云瑶虽然不懂做生意，但她知道木府的账肯定有问题。而且她一直在查探杨悦是怎么遇到苏慕的，于宇和管家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通过珊和管家的联系，她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

    管家中饱私囊也就罢了，竟还想霸占整个木家，胃口实在是太大！云瑶一边把玩手里的白玉簪子，一边叹气，她不想逼苏慕做不想做的事情，但她又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她找来的那些人，连叶寻都比不上，更别能管理整个木家了。

    最近洛城的各大商号都怕了云瑶。凡是云瑶逛过的铺子，没几天管事或者副管事就辞职了，再过几天一看，嘿！人都到了木家的商铺或者庄院里。

    就像今天，云瑶美名其曰给夫郎挑玉簪，顺手就把人家的掌柜给“牵走”了。

    等叶寻和这掌柜面谈完，云瑶问叶寻，“叶姐姐，这人怎么样，可用吗？”

    叶寻点头，“尚可，管理店里的生意绰绰有余。”

    云瑶笑着道：“那就好。”

    云瑶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替换管家的人。

    木家薪酬开得高，福利又好，鲜少有人不动心，所以云瑶的挖人才大计除了遭同行鄙视外，进展得还算顺利。

    一开始管家还想要拉拢云瑶挖回来的人，但云瑶采用的是人海战术，不仅挖的人多，出手还很豪横，管家拉拢起来成本太高，实在不值当，所以只得被迫作罢。

    毕竟像云瑶这样看上去人傻又钱多的主家，实在是少之又少。

    淡淡的瞥了云瑶手里的白玉簪子一眼，叶寻心思微动，这簪子温润如玉，配她夫郎也是极合适的，正好明日倒休，她也去买一支相似的送给夫郎。

    晚些的时候，苏慕正在看书，嘴边突然多了一条鱼干，看也没看，他张嘴便咬住了鱼干。

    见苏慕矜持的把鱼干嚼得嘎嘣脆，云瑶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她家慕哥哥果然还是更爱吃肉。

    混在鱼干之后，云瑶赶紧把一粒药丸趁机塞到苏慕嘴边。

    苏慕含着药丸，明显的皱了一下眉。

    云瑶笑着在苏慕耳边道：“慕哥哥最近心神费得多，这药丸是专门调理身体的。”

    完，云瑶又递了一条鱼干给苏慕。

    侧眸淡淡的瞥了云瑶一眼，苏慕伸出手接过鱼干，他自己有手，不用云瑶喂。

    自从云瑶接管了苏慕的饮食起居后，她变得比老奴还苛刻。鱼干和牛肉脯燥火，苏慕再爱吃，隔三差五也只能吃一点点。

    苏慕的面上虽然看不出喜怒，但云瑶就是知道，她家慕哥哥不高兴了。

    看着苏慕吃鱼干，云瑶顺手把白玉簪插到苏慕发间。

    苏慕没话，垂下眸子继续看书，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刚才从铜镜的倒影里，他看到了云瑶藏在身后的白玉簪子，款式很简单，虽然算不上好看，但也不算难看。

    算云瑶还算有眼光。

    如果云瑶敢买像她插在自己头上那种花花绿绿的簪子给他，他一定不要。

    表情淡淡的，苏慕道：“我下午听，叶管事去珍宝斋买玉簪，被轰了出来。”

    这都是云瑶干的好事，她上午刚从人家那里挖了掌柜，叶寻下午就去买玉簪，人家自然不会给叶寻好脸色。

    云瑶：“……”这怪她咯？

    ……

    转眼就到了年关，木府一片喜气洋洋。

    今年云瑶刚成亲，所以木府的春节格外排面，整个木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烟花爆竹就跟不要钱似的放，下人们的赏银也多了一番。

    因着云瑶宝贝苏慕，所以整个木府的下人看到苏慕都毕恭毕敬得不得了，除却木老夫人，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尽数端到了苏慕跟前。

    和苏慕、云瑶坐在一起吃连夜饭，听着屋外的爆竹声，苏夫人神情恍惚的道：“去年还只有慕儿和我，没想到转眼慕儿就已经成家了。”

    云瑶和苏慕已经陪着木老夫人吃过一次连夜饭了，所以两人都不饿。苏慕坐在苏夫人身边，不住的给苏夫人夹菜，乖巧的道：“娘亲，你多吃点。”

    云瑶则在一旁不停的讲自己看过的笑话逗乐苏夫人。

    看着云瑶和苏慕，泪水突然浸湿了苏夫人的眼眶。去年的时候还只有她和她的慕儿，冷冷清清，今年……真好。

    放下碗筷，苏夫人拉过云瑶和苏慕的手，道：“云瑶，我把慕儿交给你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待他，万不可再像之前那般伤他的心。”

    “慕儿虽然性格内敛不懂得表达，但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若不是心里喜欢你，当初即便过得再艰难，他也不会答应……”

    “娘亲，”苏慕突然断苏夫人的话，道：“我和云瑶会好好的，娘亲也要好好的。”

    作者有话：

    刚赶完这一章。我脑袋有点懵，可能……逻辑不太对的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