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色气。
程知觅抱膝而坐,侧脸对着抢救室的方向,模糊的玻璃上能看到里面来往的人影,她咬唇,眼泪要落不落,捏在手里的手机滚热发烫。她察觉到身侧多了脚步声,偏头看去,顾霖去而复返,握着手机立定。
顾霖听话的拿了薄毯下来,但他怂:“池大嫂,地上冷,你坐凳上呗。”
程知觅腿软得很,动也不想动。
她摇头,露出苍白的微笑,男女有别的,顾霖也不敢抬她给她垫薄毯。
这时,微信有消息。
顾霖看了后,遵从池肃的话,抖开薄毯轻轻地罩在程知觅身上,触及到她防备的目光,僵着脸解释道:“医院空调低,你穿得薄容易挨冻。”
程知觅抿了抿发白的唇:“谢谢。”
顾霖舒口气:“不客气。”
他刚结束台手术准备收拾回家,现在这样他也走不掉,索性干站着等池肃赶来。时间分秒过去,抢救室依旧忙碌,没有结束的算,程知觅愈发沉默,毫无血色的脸在廊下发冷的光下,显得通透易碎。
顾霖看在眼里,除担忧外,也对池远更加不满,池远和池肃并非亲兄弟,他们同父异母。池远的母亲屠曼云年轻时和池俊松是对恩爱情侣,后家世不合两人分手,而池俊松也听从家里安排和池肃母亲联姻。
家族婚姻不上幸福,连合适都谈不上,他们很少出现在同一场合,两人相安无事生活几年,生了池肃。屠曼云突然带着池远找上门,彼时池肃刚满八岁,而池远十岁,经过亲子鉴定,确实是池俊松的种。
池肃母亲那受得住这般侮辱,当即和池俊松提出离婚,她也提出带池肃走,葛秋立不同意,池肃本人也不同意。顾霖一开始挺不理解,后来知晓原因,才知道池肃做事绝,他悄无声息地吞噬掉池家的一切。
池远,呵,他轮不上。
顾霖思绪飞得快,回神时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回头看,池肃风尘仆仆赶来,他眉眼虽冷但藏不住焦急,衬衫扣子松了颗,领带也是歪的。
“来了。”顾霖。
程知觅自然也听到脚步声,眸子亮了亮,暗暗以为是池远,抬眸看,撞进池肃漆黑的眼底。她睫毛颤了颤,怀着侥幸心理朝他身后扫去。
池肃关注她:“没事吧?”
他后面空空的,没有她想见的人,程知觅木讷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池肃所有心疼、关切的话堵在喉咙,他看向顾霖,后者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又指了指抢救室。他平复好呼吸,上前几步弯腰直接把人抱起,程知觅有被吓到,瞳孔张大些,下一秒,被他放在椅子上。
“?”
程知觅沉淀的脑部神经很快跳了跳,感觉他穿膝的手轻轻蹭到她裸露的腿弯,温热一闪而过。池肃调整薄毯,并没看她,“深更半夜的医院不比白天,空调低,地上更凉,你穿得单薄,坐久人受不住。”
顾霖拿得薄毯很长,调整好后,从她的肩一直盖住了腿,寒冷被隔绝。
程知觅险些眼红。
她无缘由的想起池远,她给他电话,被池远不分青红皂白挂了,到现在也没有回电问她为什么这么晚电话。程知觅简单迅速道了谢。
池肃裹好人后,确定她不会冷到,才去看她的脸,已经哭过了,面颊泛红,两道湿痕挂在两颊,眼眶通红,双唇间有细微齿痕。他闭了闭眼,控制自己想拥她的冲动,冷静道:“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顾霖在一旁,差点被池肃腻到。
程知觅望他会又垂了眸,酝酿几秒,开口:“我奶奶她,突然晕倒了。”
“伯父伯母呢?”
“他们去旅游了,没办法赶回来。”程知觅慢慢地,也平复了心情。
可能是有人陪着吧。
池肃若有所思点点头,出声问:“那,大哥呢?”
提到池远,程知觅眸子更垂落几分,盯着薄毯上碎纹发呆,“过电话。”
话落,她沉默了。
看目前情况,池肃和顾霖也猜出大概,双双不语,直到抢救室门开。
“奶奶!”
程知觅一跃而起,被池肃捉住。
随行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作了禁声动作:“安静,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程知觅赶紧抿紧唇。
她丢了薄毯跑到推床附近,老太太罩着呼吸机,面色苍白,形容憔悴。
程知觅捂住嘴,听池和医生的谈话:“病人应该是血压突然升高,没及时吃药导致的晕厥症状,现在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住院观察几天就好。”
池肃颔首:“多谢医生。”
顾霖跟在他们后面,捡起薄毯,去了病房,没过多久护士过来催去交钱,程知觅拿着包起身,被池肃摁住。他看向顾霖,后者立马意会。
“不好吧,我自己来。”
程知觅不好意思,见顾霖执意去,抽了自己的卡给他:“密码6个2。”
“没事的大嫂,医院我熟,交钱快,你卡收好,之后转账给我就行了。”
“……那谢谢了。”
程知觅现在心绪不定,出了病房也会像无头苍蝇,顾霖随即出去。
池肃也跟出去。
他喊住顾霖,给了自己的卡。
顾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老公呢。”
池肃冷光睨去。
顾霖撇撇嘴,接了他的卡:“行行,我去交钱。”
池肃退身回病房,顾霖看着合上的门,暗暗出气,真是绝到家的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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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微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
病房内亮堂起来,程知觅眼睫轻颤了颤,瞬间惊醒,后背撞上沙发背。
“嘶——”
她疼得直起腰,看到入目的白晃神几秒。
“醒了。”
池肃清冷冷的声音随之而来,她寻声看去,病房门口,他提着水壶进来。
老太太还没睡醒。
程知觅嗯了声,双脚落地,看到身上滑落的薄被,心神恍惚几秒,她记得昨晚是趴在奶奶手边的,怎么睡沙发了?她捏捏眉心,看到池肃微微凌乱的乌发,以及眼底的红血丝,感激道:“昨晚麻烦你了。”
“没事。”
池肃笑了笑,手里的水壶放到桌上,倒杯热水出来,晾冷些给她喝。
“我来,你累一晚回去休息吧。”程知觅想接他手里的事,被池肃隔开。他袖子卷几道至手肘处,淡淡的青筋裸在外面,修长手指碰了碰挂水的软管,又抬眸观察瓶中剩余药水,“不用,你坐着去。”
程知觅张张嘴,想得话被赶来的江讳断,他手里提着果篮、花束和男装购物袋。程知觅挠了挠头,支吾道:“江,江助,你,你这是?”
江讳笑笑,将手里的果篮、花束放在床头,男装购物袋则递给池肃。
池肃接下来有场重要会议,回去换衣来不及,算在VIP病房洗浴间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直接去公司。程知觅目送人进去,眨了眨眼,看江讳出了病房,她真的很感激池肃,整晚陪着觉也没睡好。
程知觅坐在床头椅上,拿棉签沾了池肃倒得那杯水,轻轻在老太太唇上来回润。十几分钟后,浴室门从里拉开,雾气顿时散出,她闻声望去,池肃头发半湿,衬衫扎进裤子,没系腰带,领带也得匆忙。
池肃眉眼湿润润,白皙指尖在领带处转,因看不见的缘故,总是不得要领。程知觅抿唇笑了笑,起身朝他走去,距离他半米远站定,拨开他的手,纤纤十指抚上浅灰色的领带,“我帮你。”
池肃手悬在空中,领带时紧时松,他呼吸也跟着起伏,薄唇抿成直线。
池远的领带,都是她系好放在衣帽间,他只要套上,束好就成,所以她很少像这样帮人领带,动作也不多娴熟。池肃身上清冷的冷杉味非常好闻,程知觅认真系着,压根没注意到池肃垂下的目光,具有多强的侵略和占有性。
浅灰色领带在她指尖翻转。
池肃视线游移在她漂亮脸蛋上,鸦羽像排扇轻轻煽动,鼻梁秀挺,皮肤莹润透粉,唇色尚有回温。顺着尖尖的下巴向下,未被薄衫遮住的肌肤白皙细腻,淡淡呼吸间,那两团被包住的兔子微颤。
细腰不盈一握。
池肃舔了舔薄唇,喉结滚了滚。
他回拢目光,端端正正落在她穿过领带的手,脑子里污秽的思想过于浓郁,竟希望她握得不是领带,而是……池肃暗骂声操。程知觅也终于系好,轻轻抚了抚,没有差错才舒展眉头:“系好了。”
池肃恢复如常:“谢谢。”
他避之不及的后退,尚未退远,领带一紧,程知觅又给他猛拽回去。
“等等!”
程知觅拽着领带,“领子歪了。”
她没想那么多,抬手去整理他的领口,而池肃因惯性,身子猛探过去,避无可避,把人抱了满怀,顿时馨香入鼻。程知觅只觉腰上一热,被掌心熨帖的触感袭来,她呀了声,腰腹处紧跟着一吸,更细了。
池肃心里燃了团火。
掌心贴着不想放开,要不是地点、时间不对,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
池肃捏着她的腰退开。
“抱——”
“你们在做什么!”池肃话音没落,病房门口传来震惊的呼声,两人相继望去。池远站在门口,不知是气还是怎么,眼底发红,紧盯着池肃掐在程知觅腰上的那只手,修长冷白的手捏着软肉,不出的——
色.气。
池远双目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