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我再亲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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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的雨来就来。

    格子间里开着空调亮着灯, 窗帘拉着,沉迷工作的程知觅根本没注意到,黑沉沉的天终于承托不住, 大雨倾盆。她出了办公大楼,先给风飘进的雨丝湿了腿, 裹了一天空调的肌肤狠狠颤栗, 起了疙瘩。

    程知觅抱着胳膊搓了搓, 身边站满了被雨堵住的人群,叽叽喳喳的,抱怨声起。

    她想起办公室有备用雨伞。

    正要返身回去拿, 听到周边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女孩们的嗓音尤为突出。

    “太帅了吧!”

    “来接女朋友吗?好幸福啊。”

    “这么大雨还亲自来接,是真爱了,而且那伞一看就很贵,豪车标配。”

    “酸了酸了。”

    “哪个是他女朋友啊?”

    ……

    程知觅听着女孩兴奋吃柠檬的声音,偏头朝声源看了看,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向前方雨幕。密密麻麻的雨帘里,那把黑伞近乎于如墨的天气混在一起,而伞下人衬衫雪白, 脚步从容,眉眼昳丽又不失凌厉。

    伞柄和他的手指, 形成强烈的黑白对比。

    程知觅的心猛地沉了沉,如坠深渊, 星眸眨也不眨盯着走来的男人看。

    池肃。

    他携风雨同来。

    “程知觅。”

    池肃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伞倾进来,罩在她上方:“我来接你了。”

    夏季的雨不似烈日烫人,冰凉凉的, 而他音色透着暖,没握伞的手,原先安静的悬在腿侧,现在微微抬高,直直伸到她身前。程知觅低眸盯着他的掌心,修长冷白的指尖微勾,似无声的邀请。

    “快!放上去!”

    “卧槽槽太童话了吧。”

    ……

    四周若有若无的谈论声入耳,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程知觅耳尖红了红,她没办法像池肃那样淡定。她不动,池肃也巍然。眼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抱怨声里掺杂着对他们的窃窃私语。

    程知觅犹豫再三,缓缓把手放了上去。

    温热的指尖触到他温润掌心时,程知觅手缩了缩,下一秒,指尖被握住。

    属于他的力度传来。

    池肃走近,让程知觅进入伞下,薄唇慢慢上扬,握指的手悬到后方,虚揽着她。霹雳啪嗒的雨滴砸到她腿上,程知觅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只觉得他们离得好近,走动间她裸露的胳膊还会蹭到他的衬衫。

    短暂的,有点痒。

    程知觅红唇抿了抿,半垂着眸跟着他的脚步,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他握伞的手吸引。

    他的手指皆数在伞柄上,唯有中指向上延伸落在伞骨,让整个握伞的动作有了连贯性,非常惹眼。

    程知觅默默收了眼。

    恰时,池肃低头看向她,视线落在她柔软的发顶:“消息你没看到吗?”

    “啊?”

    “我给你发消息了。”

    程知觅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见到微信有新消息,三条,都是他。

    【下雨了。】

    【带伞了吗?】

    【我来接你,下班等我。】

    程知觅字字句句的看完,眸底被雨气沾湿:“不好意思啊,我才看到。”

    “工作很忙?”

    “嗯。”程知觅点头,风大了点,池肃伞偏来,她看他半边肩都快出去了,朝他挨近些,“上午先被老板喊到办公室,事情都安排到八月底了,又接到吴总,就是吴沛的电话,讨论了人物选角。”

    池肃想起吴沛递来的划了叉的男星资料,眉眼舒展,问:“有结果吗?”

    程知觅:“吴助没和你吗?”

    池肃脸不红的摇了摇头,冷静如斯:“未定型的有待商榷的暂时不会落到我办公桌。”

    话落,到了车前。

    他:“先上车。”

    随即拉开副驾的车门,伞全数倾在车身上方,掌心朝下放在车顶。

    程知觅理着湿哒哒的裙摆坐进车内,向上看了眼,池肃眉眼被伞面的黑色压着,沉寂,透着吸引。她的视线很快被合上的车门隔绝,跟着他一起进了主驾,车门合上时,宽敞空间里,裹满了湿漉漉的雨气。

    “你湿了。”

    池肃突然道,倾身过来,“伤口没落雨吧?”

    “?”

    程知觅生生压住了喉咙里的国骂,在听到下一句话时,才知道自己想歪了,顿时脸红得吓人,连脖子都染了羞色。她超想握拳啊啊几声,怎么会想法这么通黄!见池肃认真看着自己,她硬着头皮回。

    “没、没有。”

    她肯定是雨水进脑子了,晃荡晃荡。

    池肃见她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红,有点担心,掌心贴上她的额头,烫得能煎鸡蛋。他转而摸向她的脸,更烫,微凉指尖向下蔓延,覆在她依旧很烫的脖颈,池肃感到不对劲,担忧道:“好烫,哪不舒服?”

    “……”

    该怎么呢?

    她不是生病,而是被他的话惊到了。

    程知觅拨开他的手,摸了摸脖子,果然好烫,她简直没脸面对池肃,转向窗外,看着密密麻麻的雨幕,话语很轻道:“夏季嘛,就还挺热的。”

    热?

    他看向吹风的空调口。

    程知觅耳尖有未下去的红,粉粉的,挂着珍珠耳坠,清束好的发微微散开,几根软软的发丝贴在上面。他联想到她脸红的前一秒,他什么来着,你湿了,她该不会联想到其他地方了吧?池肃掩唇轻笑。

    他没戳穿,拨弄了下她的耳坠。

    细链轻微晃动,链尾时不时撞到她的细颈,明晃晃的,慢慢恢复平静。

    -

    程知觅到家先洗了澡。

    浴室里暖融融的,她裹着浴袍站在镜子前吹头发,吹风机里暖风轻抚。

    出来时,门铃响了。

    池肃不会又来借吹风机吧?

    有了前车之签,程知觅卷起她刚用好的吹风机,换了得体的衣服,拉开门直接把吹风机递了过去:“什么也别,拿去用吧,用完还就行。”

    迎来的是他的笑声。

    程知觅正眼看去,池肃穿着刚才的衣服,领口松开几颗,袖扣摘掉,衣袖卷起,露出劲瘦的手腕。他盯着吹风机发笑,肩膀抖擞,过了几秒才收敛了些,,“我不借吹风机,我是来借你的。”

    “借我?干嘛?”

    “借你陪我去吃饭啊。”

    池肃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娴熟走进她的领地,把吹风机归于浴室柜里。

    “现在?”

    程知觅惊讶,她都洗好澡了。

    “嗯,你不饿?”

    池肃话落,她肚子咕咕直叫,迫不及待回应他的话,程知觅赶紧捂住肚子,她洗澡时都想好了,出来后点份麻辣烫解馋。他笑笑,单手勾住她下巴,抬高,望进她琥珀色瞳孔里,“不饿也得陪我去吃。”

    “可是,雨很大。”

    “家里有吃的吗?”池肃问,指腹磨了磨她下巴。

    程知觅家的冰箱里全是水果,酸奶,不能拿来当饭吃,仅有的意大利面也被她昨天吃了。她摇了摇头,下巴收回,“没有,还是出去吃吧。”

    “走吧。”

    池肃选地地址不远,西式餐厅,下着大雨也阻止不了用餐的饮食男女。

    光影跳越,氛围感强。

    程知觅看着隔壁桌燃的蜡烛、摇晃的红酒,再看自己桌上质朴的摆桌,庆幸池肃没让服务员整幺蛾子。点单的选择权交给了她,程知觅视线滑过菜单,也不拘束,选了两个菜,之后递给把玩手机的池肃。

    他简短扫了眼,加了道菜。

    桌顶的灯格外明亮,程知觅能清楚看到池肃的每个表情,他和服务员话的礼貌,查看手机时的认真,以及抬眸朝她看时,掩不住的温柔。

    第一道菜是松茸。

    程知觅诧异抬眸看向池肃,眸底闪着不知名光芒:“你不喜欢吃松茸。”

    “对吧?”

    池肃不明所以:“不讨厌。”

    他懒散向后靠在椅背上,单指轻敲桌面,迷人深邃的桃花眼睨着她。

    “为什么这么问?”

    不讨厌和喜欢的概念天差地别,程知觅缓缓地摇头,夹了筷松茸进嘴。

    她刚才故意没点松茸。

    池肃却点了,但他没有夹筷去吃,唯一夹得一片放到碗里就没管过了。

    之前也是。

    程知觅忆起和葛秋立去马场那次,她以为池肃也喜欢吃松茸,所以在负责点单过程中点了松茸,同现在一样,他几乎不去碰筷。她又想起池远回国那晚的晚餐,同样,池肃把放得远的松茸拿到她的面前。

    细节堆砌。

    程知觅不明白她和池肃间,到底有怎样深的交集,让他对她如此上心。

    “池肃。”

    她忍不住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程知觅对池肃的映象,是池远带她回家的时候,无意间碰到池肃,两人匆匆了照面。短短几秒,她记住了他过于优越的脸,之后见面次数更不用,双手都数得过来,她找不出他喜欢的理由。

    池肃深深看着她,没话。

    诡异的沉默蔓延,程知觅感觉自己触到了他的逆鳞,低头闷声吃饭。

    她把近十年的记忆都快拉出来。

    无迹可寻。

    漫长地晚餐结束,程知觅脑子懵懵地,想要找得细枝末节没找到,头先疼起来,她怕不是记忆差,而是失了忆。从餐厅到地下车库,池肃全程低气压,她也不敢吱声,忐忑不安上了车,乖乖地系好安全带。

    池肃没进来,靠在车门。

    程知觅看到他点了根烟,夹在指缝里,猩红的火光明亮交错,烟丝卷卷。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抽烟。

    莫名有些颓丧。

    程知觅落下车窗,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道:“我是真的想不起来。”

    “你告诉我吧。”

    池肃眸底清冷,无力感席卷全身,他偏头看着扯他衣袖的纤手,移到她迷茫又渴求的俏脸。他反笑出声,吸了口烟,扔了烟头,猛地弯身堵住她的红唇,单手扣住她后脑勺不许她逃离,舌尖卷着烟丝钻进。

    愈加浓郁的烟草味,和着他的清冷气息席卷了口腔,程知觅呛了几声。

    烟丝燃尽,池肃退开。

    程知觅捂着喉咙疯狂咳嗽,面色突红,气息的双重压制,她适应不了。

    池肃揉了揉她的肩。

    接下来的回程途中,那股烟味如影随形,和他的气息一起在口中蔓延,仿佛钻进了喉咙。她第一次尝到烟的味道,和想象中不一样。

    程知觅深觉人越沉默越可怖,何况是平常不喜于色的池肃,他面容冷着,全程只字不语。一路沉默回了澜湾,她道谢后逃离诡异现场,站在电梯口前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步步击心。

    “你生气了?”

    程知觅没忍住,破沉寂。

    池肃笔直站在轿厢里,直视前方,未回答她的话,悬在腿侧的手臂青筋分明。

    哎~男人生气也难搞哦。

    程知觅没接触过生气的男人,以往池远在她面前表现都很淡,很少情绪外露,导致她对哄人并不擅长。出了电梯,她松口气,终于要分开了,谁料,从里面出来,池肃开口喊停了她:“真的很想知道?”

    “……嗯。”

    “如果我了你还想不起来呢。”池肃着另外一种,他最担心的可能,被遗忘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抽丝剥茧的出真相,她还是很迷茫。

    程知觅没想过。

    但这个可能明显会有。

    她意识到如果她没想起来,可能会对池肃造成二次伤害,遂闭口不语。

    “那……我会认真想的。”

    得了她的承诺,池肃面容柔和几许,眼底淬的冰慢慢融化,走近道,“抱歉,刚才太冲动了。”他指的是刚刚的烟吻,毫无章法、不可理喻的蛮横,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对不起,疼不疼啊?”

    “……不疼。”

    程知觅摇了摇头。

    池肃盯着她那过分红润的薄唇,眼神暗了暗:“那我再亲一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