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亲了？”

    周末的时候，程知觅和闻清清相约逛街，结束后在附近商场里吃午餐。

    “……没。”

    程知觅摇了摇头。

    她们点的烤鱼, 辣乎乎的烤鱼香气扑鼻，闻清清夹了筷里面的青菜进碗, ：“挺会啊, 把主动权交给你。”继而又问, “你真想不起来？”

    “毫无头绪。”程知觅起这个就郁闷，池肃摆明了是让她自己想，“先不其他, 就他这张搁人群里都能一眼注意到的脸，我能忘记？”

    “那就奇怪了。”

    闻清清拄着筷子，歪头看她：“他也不像假话。”

    “嗯。”

    程知觅认同地点头，池肃没必要骗她。

    她扒拉碗里的鱼，转向外面，她们坐的位置靠近商场的回廊，没有玻璃的阻挡，来往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程知觅盯着不远处买糖果的屋，目光转了圈回到闻清清被熏红的脸, 氤氲雾气里烦闷尽显。

    “清清。”程知觅轻轻喊了声，鱼都快捣烂了, “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关于池肃？”

    闻清清的八卦雷达滴滴直响，恨不得把锅子拿开, 怼到她眼前。

    “快！！”

    程知觅看着她突然振奋起来的神情, 突然不想了，身子后退几步拉开和她的距离。另外，伸手点着闻清清的额头让她回归原位, 无奈道：“你能不能好好话，别这么激动，搞得我和池肃有什么似的。”

    “不是，程知觅！”

    闻清清顶开她的手，大胆发言：“你能不能别扭扭捏捏，你和池肃有什么自己不清楚吗？有一个月了吧，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更亲密的事我也不知道，而且你现在满脸就是“啊，我好烦，我该怎么办啊”。”

    “……”

    “你敢不是为他烦？”闻清清反问道，“老话，犹豫不决就去做。”

    “不行咱就撤。”

    “照你现在心神不定、下不了决心的样，慢慢地你能给自己憋死憋疯。”

    ……

    程知觅被怼地哑口无言，她不是没心，池肃的喜欢情真意切，她怎么会感受不到呢，但她有自己的顾忌。她看着碗里被捣烂的鱼，再去看锅里沸腾的红汤，算先吃口蘑菇压压惊，暂时不去想他有关的事。

    闻清清话直，但直击要害。

    程知觅不是情感外露的人，更何况不久前才经历了前夫出轨，猛地接受一段新感情，对她来确实仓促。加之池肃身份特殊，有所顾虑在所难免，闻清清点到及止，希望她能想清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餐桌上刹时安静。

    程知觅静心静意吃菜，舀了碗店里特色海鲜粥，用勺舀着喝，脸红扑扑的。走廊外欢声笑语不歇，她偶尔侧头看几眼，也开始和闻清清闲聊其他话题，直到她在走廊拐角处看到不熟又恶心的女人。

    方语柔。

    她不是一个人。

    走过拐角，方语柔身边的男人露了脸，黑黢黢的皮肤，个子一米七左右，脖子上挂粗链，肌肉结实。不是池远。他们俩很亲密，男人搂着方语柔的腰，而她乖巧地依偎在对方怀里，笑地可开心。

    程知觅差点被口中的粥呛到。

    闻清清疑惑：“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完，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拐角处白色裙子。”

    程知觅给她指着方位，闻清清嗯了声，她没忍住笑：“池远找得三。”

    “！”

    闻清清瞬间睁大眼：“那她？”

    那男的可不是池远，程知觅愈发收不住笑，“池远想不到自己会被绿吧。”

    “活该！”

    闻清清拿起手机开拍照，拉近，把方语柔和男人拍下来，程知觅看他们走近，忙转身朝里，弯腰系鞋带。过了一分多种，闻清清人走远了，她才直起身子，看到他们背影，男人捏着方语柔的腰。

    “你不是她怀孕了吗？”闻清清问。程知觅点头，“可能，喜当爹。”

    “哈哈哈哈哈爽了爽了。”

    程知觅心情大好，真期待池远发现自己头顶绿帽，那气急败坏的丑态。

    叮。

    置于桌上的手机响了声。

    程知觅拿起点开，看到发信人后，笑容收了收，握手机的手微微发烫。

    “你脸红什么？”

    闻清清看着她一秒红起来的粉颊，半遮的耳尖都无法幸免，“谁发的。”

    程知觅反射性地摸脸：“熏、熏的吧。”

    闻清清才不信呢，伸手夺了她的手机，看到未暗的屏幕上新进的消息。

    【明天出差。】

    “呦~~”

    闻清清挑眉轻笑，笑地可荡：“跟你报备呢。”

    程知觅刷地抢回手机，摁灭，倒扣在桌上，舀了勺粥塞到她笑开的嘴。

    “闭嘴吧你。”

    闻清清狠狠吃下那勺粥。

    这时，服务员过来换骨碟，程知觅没吃多少，骨碟垃圾不多，就没换，闻清清换了。她看着服务员拿走骨碟，手臂上露出的纹身，转而看向服务员的脸，却见对方也恰好在看她，带着股审视。

    几秒后，服务员离开。

    程知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注意到他走路有点点跛，半拖着右腿在走。

    “餐饮业可以纹身吗？”

    程知觅好奇问，闻清清愣了愣：“不能吧？不过我也不清楚，看规定。”

    “哦。”

    程知觅若有所思。

    -

    半个月后，程越过生。

    程知觅提前收拾东西下班，赶到蛋糕店取了早就订好的蛋糕，出来时外面下起雨。她提着蛋糕到家时，关沁在厨房忙着炒菜煲汤，程越和老太太一个坐沙发、一个坐轮椅，在棋盘上较劲厮杀。

    “觅觅回来了。”程越先看到她。

    “爸。”程知觅放下蛋糕，走近他们，抱了抱老太太的肩，“奶奶好。”

    “好~”

    程老太心情愉悦，拉着她往旁边沙发坐：“来坐下，陪奶奶斗你爸爸。”

    “您出手，爸肯定不是您对手啊。”程知觅嘴角抹了蜜似的夸，老太太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下一秒被程越吃了一子。程知觅一看马屁拍歪了，赶紧溜之大吉，“您玩，我去看看菜怎么样了。”

    程知觅溜进了厨房。

    关沁菜做得差不多，灶台上摆满了，正站在汤锅前，用勺子舀了试味。

    “妈。”

    “回来了，来尝尝味。”关沁倒掉自己试味剩下的汤，新舀，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她面前。程知觅口抿着，菌菇玉米排骨汤，汤色浓郁，配以枸杞、红枣和葱花，色绝，尝起来带着微微甜。

    “怎么样？”

    “好喝！我爸娶了你真是他上辈子修的福分啊。”程知觅大拇指连赞。

    “你就贫吧。”

    关沁归，眉开眼笑：“我在这个家做了二十多年的饭，不会也会了。”

    程知觅把剩下的喝完。

    她端着做好的菜去餐桌，顺道抽了张纸擦手，刚要回厨房，门铃响起。

    程知觅连忙开门。

    “江助？”

    江讳站在门外，两手都没空着，见到她笑了笑，“晚上好，程姐。”

    “你？这？”

    程知觅朝他身后看了看，对他手里提的表示疑惑，没看错，是礼盒吧。

    “池总让我送的。”

    江讳怕她不收，心地将礼物放进玄关，“最近有个医疗项目，池总脱不开身，现在还在应酬。他知晓您父亲今天生日，特意命我送来的。”

    “可……”

    “程姐，池总了，您若不收，扣我半个月奖金。请您不要为难我。”

    话都给堵死了。

    江讳稍作点头，转身下楼。

    程知觅目送他背影消失，带上门，看着脚边的礼物，头大，愁眉苦脸。

    “谁啊？觅觅。”

    程越在客厅里问，程知觅拧着礼物放到茶几上，“池肃让助理送来的。”

    “池肃？”程越想了半天，才想起是老太太住院期间看到的那帅伙。

    “他啊，怎么突然送礼？”

    程越扫了眼礼品包装，愣住了：“正宗的湖笔、徽墨、宣纸和端砚啊。”

    程知觅看向包装盒。

    盒上有行字。

    开看，的确是笔墨纸砚，还有瘦金体拓本，完全在了程越的七寸。

    关沁出来看到多出的礼品盒，问了嘴，程越池肃送的，她也表示疑惑，看到礼盒不仅有程越的，还有她的，阿玛尼丝巾，还有给程老太买的营养品。她看向程知觅，满脑子疑惑，“他怎么突然送礼了？”

    “……”

    程知觅也很想知道，还学会端水了。

    面对三双求知的目光，她硬着头皮道：“是葛奶奶，她让池肃代送的。”

    合情合理。

    关沁没多想，她拿起丝巾在脖子上比了比，恰好是她最近想买的款：“还是池肃会选，你看咱家那前姑爷，回回来这除了酒就是烟。你爸不喝酒不抽烟的，看着真闹心，最后啊全部白白送人了。”

    “池肃混商场，见到的人啊鬼啊多得很，和谁话，该送什么礼，他门清。”程越很喜欢在他七寸上的礼物，对程知觅道，“觅觅啊，改天找个时间，请葛奶奶和池肃吃饭，权当今天的谢礼。”

    程知觅暗自松气：“好。”

    关沁摸着丝巾，联想到池远的种种，愈发觉得池肃地好，话也多些：“哎~来也是错过，之前你奶奶和葛奶奶是想让池肃和你相亲的。”

    “？”

    程知觅第一次听。

    “不过那时候池肃一心向事业，直接拒绝了葛奶奶的提议，但你葛奶奶还僵着，努力劝。”关沁继续，“直到屠曼云、就是你前婆婆不知怎么找到了我，服我让你和池远相亲，游多了我就同意了。”

    “要是当时觅觅和池——”

    “都这时候还这。”程越收了棋子，“池远和觅觅的事已成定局，池肃再好，现在也是不适合。”话落看向程知觅，“你妈的话别放心上。”

    程知觅慢慢地哦了声。

    关沁被程越怼了句，心里不痛快：“我不就嘛，觅觅和他要真在一起我还不同意呢，总不能在池家跌倒又栽进去吧。再他们一个前嫂子，一个前叔子，我是有那个大病才会想让他俩在一起。”

    “好啦好啦，少几句。”程越皱眉，“越越离谱，人就是代送个礼，你看你立马和池远对比，这话在家，到外面你可给我嘴闭好。”

    关沁哼了声，“吃饭吧。”

    程知觅听半天，没发表感想，沉默不语地程老太握了握她的手，她笑了笑，推老太太去餐桌。因池肃掀起的话题结束。程越的生日没有大操大办，简单用完餐，吃了蛋糕，他们就没心思了，看新闻联播。

    她看到播天气预报，就离开了。

    程知觅脑海里冒出的全是关沁和程越的话，连父母都觉得不可以、不合适、不认同，好像是真的不行。忽而，她包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看是尾号0728，池肃的号，悦耳的手机铃声在此刻竟然无比的刺耳。

    她没接。

    池肃断了后，继续来。

    程知觅听着铃声在四周回荡，皱紧眉头，暗骂了声操，戳开接通。

    “喂，礼物收到了。”

    “……”

    “不喜欢？”

    程知觅步出单元门，看着漫天星斗，呼吸沉了沉，闷闷道：“他们很喜欢。”

    “喜欢就好。”

    池肃笑声在话筒里散开。

    程知觅的耳膜被他悦耳的轻笑鼓动，眼底落满星星，关沁他们的话跃至心间，闻清清面对没发生的应该认清自己，但她的身份永远存在。

    “怎么不话？”

    池肃察觉到她低沉的情绪。

    程知觅握紧手机，压在嗓子眼的话眼看要脱口而出，猛地感觉浑身有被盯着的不适，她看向四周。路灯照进地方，明亮，没路灯的地方，黑漆漆的，总觉得树叶在动，暗中好像藏着阴狠的视线。

    “嗯？人呢。”

    池肃开口断她的神思。

    程知觅心弦紧绷，不敢逗留，快步朝车的方向走，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池肃——”

    她声音慌了慌。

    池肃闻言应了声，优越的嗓音隔着话筒都是能辨的好听，让她心安了安。

    “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