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关沁没眼看, 拧着眉出了卧室。

    程知觅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腿都软了，嗔怪的看着池肃：“都怪你！”

    池肃扶着她的腰想起。

    程知觅忙摁住他, 舔了舔被亲疼的唇，好言道：“今天先不见好不好？”

    “不是你见不的人！真的！”

    “是我还没准备好。”

    程知觅单手撑在柜子边缘, 阻止了他的动作, 静静注视他, 语气诚恳包含祈求。池肃回望，两瓣唇幅度抿动，程知觅凑过去亲了亲, 抱着他蹭，亲昵的安慰：“好吗？下次一定带你回家。”

    “……好。”

    池肃松口，扶腰的手垂下。

    程知觅微微松气，从他身上起来，没拉柜门，带上门出去，空间刹时安静，池肃盯着柜顶发呆，自嘲笑笑。客厅, 关沁一直看着房门，见她出来朝她身后看, 没看到野男人，皱眉：“人呢, 不让妈见见。”

    “额~下次吧。”

    “我开门这么慢, 是在想怎么藏是吧。”关沁一下明白过来鞋柜上皮鞋，沙发上的西服是怎么回事，她又气又笑, “妈也不阻止你谈恋爱，光明正大的你躲什么，事都被妈撞上了，你让他出来和妈见见。”

    “没有。”

    程知觅挠头：“就是你来的太突然了。”

    关沁挑眉看她，了然道：“难怪你不想见赵姨儿子，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不太好。

    毕竟时间线感人。

    程知觅缄口不语，担心池肃在柜子里闷坏，挽着关沁从沙发上起来，推向门边，“妈，排骨我自己来就好，您先回。”停顿几秒，继续，“等我想好会带他回去见你们的，您别着急，放宽心。”

    “哎，怎么赶妈……”

    关沁被推出去，看着紧闭地门，她气笑了，啪啪拍门，程知觅充耳不闻。

    几分钟后，门外清净。

    程知觅透过门镜看到关沁进了电梯，才彻底松懈反身靠在墙上，稳住心神后，她匆忙跑回卧室。柜子里，池肃双腿蜷缩，头埋膝，乌黑的发丝凌乱散落，双眸微阖，静静地，在昏暗的空间里可怜兮兮的。

    “池肃。”

    程知觅轻声喊，他没应。

    “池甜甜。”

    他还是没应。

    男人闹起别扭来也很难哄的。

    程知觅苦着眉，蹲下身，双手将他上身与腿分离，压下他一条腿自己坐上去，侧身捧住他的脸。两相对望，池肃偏眸看向里侧，她坐上几分，追着他眼，积极认错：“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嗓音细软，眼睛轻眨。

    池肃躲无可躲，直视她，隔开两人的距离，淡声道：“错，你哪错了？”

    “？”

    身份是不是对调了？

    网上都是男朋友我错了，女朋友眼一横，你哪错了哪错了开始质问。

    怎么到她这，换了。

    程知觅见他终于理会自己，杏眸弯了弯，胆子也大了，指尖缠上他的薄毛衣，低头开始承认罪行：“我不该把你藏柜里，不该让你躲我妈。”

    “还有下次吗？”

    “没有。”

    程知觅立即举手保证：“绝对没有！”

    池肃没当场表态，唇角平直不带笑，程知觅分辨不出他是气消了还是气消了，僵持了十几秒，他还没反应。她想起上次在榕城，池肃要求的诚意，思索番，程知觅红唇微张，凑过去含住他温热的薄唇。

    他垂眸，未动。

    程知觅尝试开，但估计男人在气头上，死守着贞洁，半天都撬不开。

    诚意不够？

    程知觅软嫩的手指穿过他的毛衣，柔软挨过去，嗓音弱了几分：“池肃。”

    光芒消失大抵如此。

    程知觅忽觉被抬高，落下时稍微并腿就能碰到他的腿，柜门被刷地拉上，昏暗的光徒然消失。狭的空间里空气慢慢稀薄，布料擦来擦去，皮肤相磨到生热，她承不住地低语：“不能在柜子里。”

    会被闷坏的。

    光影回来的时候，池肃在她耳边喘着，“再有下次，就不止这样了。”

    程知觅连连点头。

    他这才笑了。

    -

    元旦前一天。

    闻清清从班级群里知晓了同学会事宜，拉程知觅来参加，美其名曰见她之前的男神，看看有没有被时间祸害。程知觅下班早，被拖来了，但她声明，“我得提前走，明天元旦，晚上我和池肃要去江边跨年”

    “行，咱就吃个饭。”

    闻清清轻车熟路地引她进去，程知觅看着酒店熟悉的装饰，一眼认出是池家的。

    同学会是高中班长组织的，她们很少参加，闻清清还是听群里人他男神去，才想着来。进了包厢，她两眼扫射搜索男神，看了一圈啥没捞着，顿时不悦，看向招呼人的班长，“不是齐运恒来吗？人呢。”

    “来了啊，去卫生间了。”

    班长，看到他们眼睛亮了亮，尤其将眼神多放在程知觅身上，笑：“学委毕业后可真难见，今儿一见竟还和在学校时一样，好看！”

    程知觅一时喊不出名字，只好道：“班长好。”

    班长笑嘻嘻地引她们入座，程知觅落座后，对面一位女同学冷不丁地出声道：“听学委现在是富家太太，怎么着，今晚消费学委买单呗。”

    “是啊是啊。”

    “学委不会气吧。”

    ……

    继而响起附和声。

    闻清清听着就要炸，程知觅摁住她，直直看向对面的女同学，王白蓝。

    她记着这人。

    学生时代两人就不对付，应该是王白蓝单方面，程知觅读书时成绩好，经常是班级第一名，而王白蓝永远紧随她后，始终超越不了。时间久了，王白蓝就怨上她，加上某次情书事件，她彻底单方面翻脸。

    “我买单就是我请客，那我想请什么人就请什么人，你，还有你们请出去。”程知觅笑意温和，手指指向王白蓝，已经附和她话的那些人。

    “你！”

    王白蓝拍桌而起。

    其余被点名的脸色青白交错，挺没脸的，班长看情况不对，出来圆场：“怎么能让学委请呢，咱群里好的AA，行了行了，都是同学。”

    “对吧，学委。”

    程知觅笑笑没话。

    王白蓝气呼呼坐下，其余人也话绕开刚才的话题，过了会，去卫生间的齐运恒推门进来。闻清清眼睛一亮，拉着她的袖摆晃：“男神没有被时间蹉跎。”接着，朝走来的齐运恒挥手，“你好啊体委。”

    “你好。”

    齐运恒爱运动，穿衣休闲，个子有一八零，仔细看还能看出些少年气。

    他一来，王白蓝坐不住了。

    程知觅侧眸看了眼人，见人对自己笑，回以微笑，对方愣怔，挠头笑。

    “男神初心不死啊。”

    “？”

    程知觅瞥向闻清清，后者睁大了眼，压低声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

    “……”

    闻清清嗓子卡了卡。

    齐运恒坐到程知觅身侧，两人看着容貌挺合，有好事同学戏谑道：“当初我们还在想学委和体委会不会在一起，一静一动，般配得很，那时候学委让体委拿东西，体委都不带拒绝，跑得屁颠屁颠的。”

    “谁不是呢。”

    “咱学委都结婚了。”

    “对哦。”

    ……

    程知觅木着脸，他们到底在什么，她每次让齐运恒拿得东西都是各科老师交代的，对方热情帮忙。怎么到他们嘴里变味了，齐运恒没阻止，就摸头笑，突然转向她，比较腼腆道：“听你离婚了。”

    “啊，学委离婚了？”

    “不会吧！”

    王白蓝笑一声。

    程知觅睨了眼齐运恒，看得对方不好意思转眼，大方道：“对，离婚了。”

    她大方，别人就尴尬。

    王白蓝想笑笑不出来，齐运恒那眼神都不用嘴，她嫉妒的看向程知觅。

    后者，鸟都不鸟她。

    程知觅餐吃到一半，拿起手机出了包厢，池肃给她发消息，问她几点结束，她没给确切答案。回完消息，她顺道去了卫生间，在隔间她听到王白蓝和另一女同学的声音，落在耳边全都是酸唧唧。

    “活该她离婚。”

    “在学校里多清高啊，毕业后还不是找了有钱人，估计被人玩腻了。”

    “她无趣的很，在学校时话不多，成天闷着头看书，穿的又土又难看。”

    “她前任八成是出轨了。”

    “也不知道齐运恒看上她哪了，不过没想到她身材还挺好，前凸后翘。”

    王白蓝瞪过去。

    女同学立马改口：“哎呀我着玩，现在她都二婚了，齐运恒肯定不要她。”

    程知觅推门出来，看到镜子里两张目瞪口呆的脸，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冷笑：“一不心录了音，有时间我会请你们去警局坐坐喝喝茶。”

    “你不要脸程知觅！”

    “不要脸的是你们，背后嚼舌根。”程知觅厉声道，“见不得别人好，结果自己处处不如人。你那封情书，我帮你递了，是人没看上你，扔垃圾桶了，你要怪就怪自己丑，不得人喜欢，别赖我！”

    王白蓝气得咬牙，女同学突然笑出声。

    程知觅将手机踹进口袋，插入她们两之间，洗手，临走冲人明媚微笑：“回见，王白莲。”末了，在人气急败坏地怒吼里施施然出了去。

    她问闻清清什么时候结束。

    闻清清正和班长聊到兴头上，知道她要去见池肃，让她先走，程知觅想了想让池肃通知了何韶安。她进包间拿了衣服和包包就和他们道别，该付的钱也转账给了班长，从包间出来，没走几步被齐运恒喊住了。

    “我送你吧。”

    程知觅皱眉，她婉拒后去乘坐电梯，谁料他也跟着，“你别和我客气。”

    这是客气吗？

    程知觅自认脾气好，她看着电梯数字层层下落，从电梯出来没理会他朝酒店外走。齐运恒步步紧逼，他很早就暗恋程知觅，知晓她结婚消沉许久，后来听人她离婚了，就想借这次同学会攀上关系。

    “程知觅。”

    见她越走越快，都到了门口，齐运恒心一急拽住了她的胳膊，急急道：“你听我几句话。”

    程知觅不悦道：“放手。”

    齐运恒怕放手人就走了，拽紧了些，捏着柔软心神荡漾，面色不由泛红，豁出去道：“我知道你离婚了，我不介意，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

    程知觅无语：“齐——”

    “觅觅。”

    池肃声音由远及近，程知觅心猛地一沉，扯开齐运恒的手，看向声源。

    齐运恒也看过去。

    池肃将车停在酒店门口，握着钥匙走近，自然拥住程知觅的肩，看向对方时自带居高临下的凝视。齐运恒哑然，望向她：“这是你男朋友？”

    “啊？不——”程知觅脑子没转过来，反驳的话压在喉里，肩膀被池肃施了力道，耳边响起他清冷低沉的嗓音，“不然呢，是她情哥哥嘛。”

    齐运恒不话了。

    他怯怯地后退两步，眼睁睁看人带程知觅离开，他身后的王白蓝看着那辆黑色豪车的车尾气，眼都羡慕红了。而且不仅仅是豪车，人还俊，盘正条顺，自带气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她真能耐。

    什么好事都让程知觅赶上了。

    王白蓝再去看齐运恒，哪里比得上刚才那位，跟个傻大个似的站在那。

    她梦想顿时稀碎。

    -

    好去江边跨年，结果池肃直接将车开进澜湾，程知觅全程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谁又惹他了。上了电梯，他一言不发，冷脸回了自己家，她吃了闭门羹，气得一愣一愣地，回家就跟闻清清吐槽。

    “你他是不是有病！”

    “我觉得池肃肯定是吃醋了。”闻清清老神在在。程知觅立刻反驳她，“不像，他吃醋不会不和我话的，这个样子有点像上次见到我妈。”

    “你，他该不会……”程知觅隐隐有些猜测，“在意我那个不字吧。”

    “有可能。”

    程知觅不解：“可为什么呢？”

    闻清清那头吵了会，听到一声关门声，接着安静，“emmm大概是没被认同吧，你妈上次太戳他心了，还塞柜子里，要是我当场就和你分手！这次估计是你当着情敌的面没正面回应，等于你又戳了他的心。”

    有点点道理。

    程知觅当时不是想反驳，而是条件反射，那头闻清清继续道：“我觉得你对池肃是池远弟弟的事，挺膈应的。你们谈了好几个月了，你爸妈还不知情，而且要不是我发现，你会主动和我，还是想瞒呢？”

    想瞒。

    程知觅不吭声。

    闻清清靠在椅背上，看了眼开车的人，从程知觅对待感情想到自己，何尝不是。她轻叹声，对着电话道：“觅觅，大胆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落，开车的人指尖轻颤。

    程知觅挂断电话，她点进自己的朋友圈，往下翻，她和池远在一起时，经常发亲密照，离婚后全给删了。现在，她和池肃谈了快半年，不照片，一点表示都没有，难怪——估计池肃心里很难受。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

    程知觅合上手机，冲出家门，敲响了池肃家的门，几秒之后，门开了。

    这一刻，她明白。

    刚才她敲门的话，池肃也会开的。

    池肃乌发凌乱，眼皮垂落，盯着门外的人，不脸色好，至少没冷脸。

    “那个……”程知觅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戳来戳去，“我家浴室坏了，可以来你家洗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