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臻言被空中渡口的财务报告吓了一跳。

    臻言本来没准备在短期内看到财报。

    他的聚灵阵还在收集材料，灵麦也没有种出来，天街没有主商品, 暂时赚不了钱。

    暂时。

    臻言是这么觉得的, 因此他告诉荧惑9893, 天街的流水没达到某个数目的灵石以前, 没有必要搅他，却没想到天街没上天几天，就收到了财务报告。

    臻言这才得知天街百分之八十的商铺被租出去了。

    “怎么可能？”臻言道。

    “那是因为他们有眼光！”人工智能用狂热的口气道，“即使是愚蠢的人类也知道通天塔的雄伟和壮观，为了那唯一的通天之径，他们当然会慕名而来, 即使付出金钱和灵魂, 也要屈居于吾的脚下。”

    完蛋！这只人工智能的中二病愈发严重了。

    臻言懒得理它, 直接问道：“有可疑人士吗？”

    荧惑9893上搭载了监控系统，会自动记录所有进入渡口警戒范围内的访客, 分析可能对“基地”造成损害的可疑份子, 并且对其进行监视。

    而这段时间还真有不少可疑人士造访过渡口。

    荧惑9893给出了一串名单，但不能让臻言彻底满意。

    “都是各大门派人士啊！他们不让其他人来, 自己倒很勤快。”臻言嗤笑道。

    他看着监控录像，突然视线顿了顿：“等一下, 倒回去！那个散仙是怎么回事？！”

    “六欲真人，散仙，来历不明, 己亥年甲戌月壬辰日午时第一次进入天街，疑为对天街有自杀性攻击行为，其后自称天街主事，分别向不同人士解商铺用途和天街规章制度，因为言语间基本属实，尚且不构成诈骗，判定为推销行为。”

    “不是，自称‘天街主事’这点，就已经构成诈骗了吧？”

    “吾认为那是一种推销手段，稍微夸大自己身份有利于加强其他人的信任程度。”

    “你都受得什么教育？”臻言吐槽道，“那家伙不在天街诈骗，但可以顶着‘天街主事’身份出去骗人啊！”

    “要消灭他吗？” 荧惑9893有错就改。

    “那么夸张也不用。”

    不过，推销员倒是个思路。

    楼盘总需要推销的，而且天街的租赁制度又很繁琐，如果不是臻言手头人手不够，还要担心各大仙门的威胁的话，臻言倒真想要搞个房屋中介。

    如果能发展一些散仙当外围成员也不错。

    “下次他出现在渡口的时候，通知我一声，”臻言道，“我想见见他。”

    “遵命，主人。” 荧惑9893应道。

    臻言接着将其他“可疑人士”翻出来看了一遍，但没什么线索，他只好放弃偷懒，老老实实看财报，倒是给他看出来了点东西。

    “怎么没有短期租赁的？”臻言奇怪道。

    作为商铺的主人，当然希望租客租借的时间长一点，但在天街不适用。

    臻言做过客流调查，他明白渡口前期的客流都是散仙。

    这部分人以交换东西为主，需要店铺的时间不长，所以臻言开放了商业街一层给他们租用，能按照时辰收费，甚至拥有帮忙守摊交易的功能，店主设定好价格，完全可以去妖界裂缝转一圈再回来。

    当然，这些人贡献不了多少利润，只能增加些人气罢了。

    臻言也只需要人气。

    可实际情况却和臻言预计的不同。

    前期还有一些散仙进行短期租借，但后来的租借时间越来越长，很多人直接就租了一个月甚至一年的。

    而看具体营业额的时候，就更加明显了。

    为了避免有些人站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臻言设定了“最低营业额”的概念，如果达不到营业额就无法续租。

    可现在所有店铺的营业额都正好卡在了最低营业额的线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没问题就见鬼了！”臻言冷哼道，“帮我把这些店铺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主人，这违反了隐私条款。”

    “都在修仙界了，你讲什么隐私？！”

    “……”

    人工智能卡了半分钟，认同了臻言的法，将监控录像播放给臻言看。

    事情就更明显了。

    这些“长租店铺”大多数没有开门营业，甚至有些连商品都没有，偶尔有少部分开门营业的，对客人非常凶悍，完全没有任何交易的样子。

    这些显然不是什么正常商人。

    但他们占据了店铺的铺面，会让想要正常做生意的商人没法做买卖，长久下去，散仙不得不回到白鹿仙市，还会对天街产生怨言，而天街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了。

    但是……

    “好大的手笔啊！”臻言抽了抽嘴角道。

    他之前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做出这种事来，因为要那么干，需要大笔的灵石！而且主动权在天街这边，臻言完全冻结这些商铺，让对方血本无归。

    但这种行为会严重损害天街在用户中的信誉度。

    ——旁观者知道了会想：你今天能冻结他们的商铺，日后会不会在我生意好的时候，冻结我的商铺呢？

    “主人，要不要对上层商铺降价，薄利多销。” 荧惑9893提议道。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目前天街五层以上的商铺是预备面对金丹期以上的客户群的，所以租金定价非常高，目前没什么人租用，而且数量很多，但如果适当降低价格，那么就算那些店铺再被人这样恶意租用，也可以提高对方的捣乱成本，甚至拖垮对方的资金链。

    臻言仔细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恐怕没什么用。”

    哪怕是会飞，也很少有人逛街从五层逛起，上面商铺租金降价也很少人能注意到，还会破坏臻言的布局。

    “可恶！好不容易钓到鱼了，却那么咬手！”臻言不快的嘀咕道。

    是的，这个“攻击”其实在臻言预料之内。

    他当初放出悬赏令，倒不是为了让人找出真相，而是单纯想要刺激那些企图对白鹿村下手的幕后黑手们，让他们自己跳起来。

    对方现在果然出来了。

    可没想到是那么“土豪”的操作。

    它们不仅包下了全部店铺，连店铺的申请都是用了散仙的传送卡，指不定收买了多少人，不好抓它们的尾巴！

    臻言懊恼的反复看着监控视频。

    “就没有露出马脚的地方吗……嗯？”

    等一下！

    臻言突然按下了暂停，而全息屏幕上，那个叫做“六欲真人”的骗子正在热情的跟人推销眼前的店铺。

    这一幕让臻言觉得奇怪：

    这些人既然租下店铺不准备经营，他们干嘛热心了解天街店铺的福利政策？这种介绍不是白费吗？反正他们原本就准备不管什么店都租下来！而且那骗子是从哪里找到这些人的？

    “把这个骗子的‘客户’资料给我看看，最好能核实身份——”

    “请稍候。”荧惑9893答道。

    以人工智能的运算能力，这样的解析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它很快传送给了臻言。

    臻言正准备查看，就见胜遇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少，少主！有你的信哟！”

    这么着，她把手里捏着的折纸给臻言看。

    那是一只纸叠的燕子，黑漆漆的，乍看起来有点像是乌鸦。

    它看起来是被胜遇拦截下来的，现在正拼命拍着翅膀，想要飞向臻言。

    “这不是飞鹤楼的传书吗？”还是加急的。

    臻言上次去白鹿仙集的时候听村长提起过，燕子是速度最快的那档，价格很贵。

    “哟哟！快看看，是谁寄来的！”胜遇紧张的道。

    它显然不是来送信的，而是跑来看热闹的。

    这还是南宫沁的洞府第一次收到飞鹤楼的信件，胜遇非常感兴趣，因为她听人类的情话就是这般传递的，尤其这折纸上还有淡淡的幽香。

    难道少主到季节了？

    可少主有配偶了，主人要怎么办？！

    “不会是挑战书之类的吧？”臻言则有不同想法。

    他刚刚才发现自己的天街被人暗算了，正觉得暗中的敌人就要对他下手了。

    他从胜遇手中接过了纸燕。

    这只纸叠的燕子却在碰触到臻言皮肤的那一刻“砰”的化作了浅绿色的颜色，还夹杂着甜腻的香味，而在烟气散去后，几个窈窕的幻影显现出来。

    哇啊，竟然是一群女孩子！胜遇捂住了嘴。

    而且看那些女孩生动的表情，这不是单纯的留言，而是实时的影像。

    臻言愣了愣：“文仙夫人？”还有梅社的女孩子？

    不过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他在这个世界目前也就跟文仙夫人这个外人交换过联系方法，但约好的茶会并没有那么快吧……

    “严真公子，很抱歉那么快又搅你了！但是，我们实在没办法，”文仙夫人的口气有些急切，“求求您再救救我们！”

    “即使你那么……”臻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很快注意到了异常：“你们这是在哪里？”

    飞燕传书的影像非常模糊，不过勉强能看出文仙夫人周围很黑，而且狭窄，以至于少女们狼狈的挤成一团。

    文仙夫人的表情就有些羞愧：“我们在井底。”

    “为什么在那里……”

    “因为其他仙门正在追捕我们！”文仙夫人哀求道，“除了您，我们已经别无他法了！”

    “为什么？你们在白鹿城明明人缘那么好。”臻言奇怪道。

    “……正道盟逼我们出空中渡口主人是谁！”

    “你们知道渡口主人？！”臻言皱起了眉毛。

    他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我们不知道！”文仙夫人摇了摇头，“只是我前段时间忙着养伤，所以茶楼的管理有些混乱，其中有自称是‘天街主事’混了进来，正道盟我们和他勾结……”

    天街主事……不就是那个老骗子吗？

    臻言皱着眉沉吟了起来。

    文仙夫人误会了臻言的沉默，她急切道：“我不求您为了我们和正道盟对抗，只求您暂时庇护我们一阵子，让我们联系优昙祖师，她会跟正道盟交涉的！”

    “……好吧！你们在哪个井里，需要我去接你们吗？”臻言松口道。

    “不用，我们有种方法，可以在井底穿行……”文仙夫人道，“公子只要选择您觉得合适的地点就好了……最好附近有口井。”

    “那么你可以去外城。”臻言告诉了文仙夫人上次他和南宫沁住的客栈附近的位置，“那个巷子里有个传送阵，可以到达空中渡口，我们就在那里见面好了。”

    “空中渡口？！”文仙夫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但臻言不等文仙夫人再什么，就掐断了通信。

    “回见！”

    既然和天街有关，即使是陷阱，他也只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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