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那个所谓的大师兄，根本不是人类？”

    云镜口气古怪的问道。

    梓染刚刚从瑧言那边回来，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梓染问过瑧言, 瑧言觉得没保密的必要。

    云镜很后悔自己没有去。

    虽然梓染尽量还原的叙述了, 但即使是个重生者, 她也是彻头彻尾成长于这个世界, 对其他世界没有了解，因此真仙的很多话都无法理解。

    云镜只能通过她转述的只言片语进行了解，总觉得真仙所透露出的“上界”是一种让她觉得莫名熟悉的存在。

    不过那一鳞半爪的语句间透露的情报，已经有了让她更加害怕的存在。

    “将法器伪装人类，所谓‘真仙’就是这样入侵其他世界的吗？”

    “入侵？”梓染愣了愣，肯定道：“没错！那就是无耻的入侵！”

    云镜想我的重点又不是这个。

    “所以‘法器’本身没有人格也没有感情, 完全被真仙控制的, 是这样吗？”云镜纠缠的问道, “你的大师兄就不算是个人？”

    “他不是我大师兄！”梓染气急道。

    这一点对梓染确实击很大。

    她能理解她（前世的）师父墨白纠结自己大弟子身份的原因，因为她也是。

    如果“墨凡”这个人彻底只是个法器的话, 就更加显得她的前世像是个愚蠢的笑话。

    “而且, 像是他这样的状况很少见！真仙似乎觉得很麻烦。”什么“设定”“程序”什么的，梓染其实有听没有懂。

    不过瑧言先生莫名对这个问题很在意, 逼问了真仙问了很多问题。

    梓染想起来只觉得牙痒痒：“他们似乎大多数时候只单纯的丢功法和法器，甚至残魂下来, 冒充上古遗物，或者没有成功飞升的前辈来指导后辈飞升，实际上是为了将我们这边的东西偷渡到上界去！根本是偷！”

    “这样啊！”云镜配合的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她却偷偷的握紧了手心, 看向自己面前显示着仇恨值的“系统面板”。

    那么，自己的系统是不是法器呢？

    她是不是所谓“真仙”控制下界的道具之一呢？

    云镜听了整个经过以后，无法抑制的产生了这样的恐慌。

    她甚至想自己要是和梓染一起交代自己是个穿越者的来历就好了，但错过了那个机会，事到如今才交代，显得云镜只害怕自己的系统是个监视器似的。

    实际上，云镜也就是怕这个。

    她没有坦诚的勇气。

    毕竟经历过末日，云镜的警戒心其实比梓染强多了，如果不到最后关头，云镜是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秘密的，哪怕明知道即使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什么，云镜也会犹豫再三，然后放弃。

    可是，万一自己真的也是真仙的傀儡怎么办呢？

    云镜复杂的想道。

    *

    云镜根本不知道，南宫瑧言和她其实是完全相同立场的。

    只不过瑧言的身份已经被拆穿了而已。

    当时情况紧急，瑧言自然觉得没什么，不过“真仙”被抓住，事情已经解决，瑧言去将自己血淋淋还切破了的衣服换下来，再看见南宫沁莫名突然有了一些尴尬。

    “祖……我回来了。”瑧言呐呐道。

    他本来习惯性的想要叫祖宗的，但实际上既然自己冒牌货的身份早就曝光了，这么厚着脸皮管一个外表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青年（？）叫祖宗，实在太过不去了。

    南宫沁倒没感受到瑧言的挣扎。

    他习惯性的伸出手，拉着瑧言坐到了自己身边。

    这个时候，仙踪派掌门墨白已经带着红鹤仙姑回去了，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心情，而红鹤仙姑也需要养伤，连梓染都退了下来。

    瑧言有些惊讶的发现，惊蛰竟然还在这里。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惊蛰不在这里还可以去哪里呢？总不能放着他回去将这里的事情全部向东海仙集汇报吧！

    瑧言虽然觉得不保密也什么，但“南宫沁抓住了真仙”这个消息，对于整个修仙界来也是会引起地震的大新闻，肯定很多人想要得到“真仙”本体。

    于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瑧言就注视着惊蛰问道：

    “这只要怎么处理？”

    惊蛰的身体颤了颤。

    “不是了吗？改造成言儿的空中列车。”南宫沁宠溺的道。

    “不要！”惊蛰终于忍不住惊恐的叫了出来，“我还！做成列车也没有那么长！而且你师父把你丢了又不是我们龙族的错，你为什么总要找我们麻烦！”

    南宫沁的脸色变得有些险峻。

    “……我可以知道吗？”瑧言没忍住好奇问道。

    他一般不太喜欢管别人的事，但祖宗的八卦他还是很好奇的——啊，不是“祖宗”了。

    “不是什么大事。”南宫沁缓慢的道。

    他虽然并不喜欢回忆往事，但对于瑧言，他就没有隐瞒的事情，所以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当然，师父想要万宝阁的灵丹就偷了出来，好分头逃走，以后碰头，但他一直没有回来……也许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就是丢下你跑了吧！

    惊蛰在心里吐槽道。

    虽然他没有参与当年的事件，但即使是旁观者，也对事情经过一目了然。

    那时候的南宫沁才不过是金丹期，连元婴期都没有到，而他的师父却因为偷了灵丹引来了半个东海仙集的修士的追杀，他师父提出分开逃跑，显然就是不想要带着一个累赘，完全没考虑过徒弟如果被抓住是什么下场，不如那个师父搞不好就想要用徒弟拖时间。

    更不要在龙渊附近汇合就更可疑了。

    龙渊下面就是龙宫，也是东海龙族的聚集地。

    他师父又不是不知道龙族也是东海仙集的管理者之一，偏偏到“失主”门口去汇合，这是想要坑徒弟呢还是想要坑徒弟呢？

    也是南宫沁厉害，明明金丹期修为，竟然躲过了那波追杀。

    可南宫沁在东海等了足足二十年，都没有等到他师父，倒是将龙族杀了好几遍。

    杀得龙族从一开始想要抓住南宫沁，到后来看见南宫沁就逃了。

    惊蛰想起这件事就想要喊冤：“但是，我们真的没有诱拐你师父啊！”

    “我知道。”

    “你装作不知道也……唉，你知道？”

    “我在那段时间也找了好几个秘境，水镜和胜遇就是那个时候找到的。”南宫沁道，“不知道为什么，用水镜也无法定位师父的下落，最后还是用了某个一次性的预言法器，被告知我想找的人在白鹿山，所以我就去了白鹿山。”

    那时候正恰逢妖魔入侵，南宫沁还以为师父被妖魔抓住了。

    没想到退治了妖魔，也没有找到师父。

    追究起来，那个该死的预言法器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它并不能预告南宫沁在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他的师父，只是大致的位置而已。

    南宫沁回想起这件事，就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了。”

    但当年的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被丢弃的事实。

    “既然不在乎了，你为什么看见我们龙族还咬牙切齿！”惊蛰忍不住问道。

    “迁怒。”

    南宫沁如此坦率的回答，让惊蛰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差点气昏过去。

    “再，你们也不是真死。”南宫沁挑起眉毛，“你们在这里的身体不就是和真仙一般，都是其他世界的投影吗？”

    “就算是投影，这个躯壳要养成也是很麻烦的！你知道我在蛋里困了多少年吗？所以我们无论在哪一个维度，对自己的哪一个身体，都是真心实感的爱护的！”

    惊蛰叫道，它顿了顿，突然反应了过来。

    “而且，不要将我们和‘真仙’相提并论，我们不是入侵者……不如，我们，还是你们会被拉到这个世界，都是被害者！”

    “？什么意思？”

    “这个详细起来有些麻烦，”惊蛰焦躁的道，它突然间灵机一动，对瑧言——惊蛰也看出来了，和南宫沁进行任何谈判，都是白费功夫——道，“总之，我们龙族和‘真仙’是敌人，而你们现在看来也彻底得罪他们了，那么多个盟友不好吗？我可以告诉你很多关于他们的情报。”

    瑧言听了，有几分意动。

    “不用那么麻烦，把他们掀了就好了。”南宫沁却道。

    “……您还是别冲动！”瑧言慌忙抱住了南宫沁的胳膊。

    “墨凡”的组织，瑧言倒是不害怕。

    因为有限的情报，使得瑧言并没有意识到对方所的“公司”有多大，但问题是，无论这个“公司”的大如何，这意味着对方背后有一个完整的世界体系，也不知道这个公司和它的世界体系联系有多深。

    就如瑧言穿越前历史上的东印度公司，它的背后若不是有一个帝国存在，是无法展开那些所谓的“贸易行为”的。

    更重要的是，面对入侵，不是南宫沁一个人的事！

    上次的妖族入侵没赶上，这次的真仙事件，瑧言一点都不想要南宫沁将他彻底扛起来。

    没人会因此感谢南宫沁。

    到底，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本身就很有问题，无论是建木的正道盟也好，还是东海的仙集也好，都是一些让人不想要拯救的家伙。

    瑧言想要依靠的，是这个世界被他们所放弃的人们。

    他们既然无法逃离这个世界，就要守护这个世界到底。

    只依靠神（南宫沁）是不行的。

    当然，瑧言也会帮助那些人。

    南宫沁给予了自己那么多，瑧言觉得找到了一个报答的机会。

    瑧言微笑道：“……请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吗？”

    最后，瑧言还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称呼南宫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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