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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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朗的夜空干净得像是刚刚擦拭过, 明明一朵云彩都没有,也没有月亮,漆黑的夜幕中却也没有几颗星星, 只有瞪大了眼睛仔细查看, 才可以发现天空镜头的两边有三两颗残星, 彼此孤零零的对峙着, 却谁也无法奈何谁。

    于是在天幕的一端,有人轻笑了起来:

    “哎呀,又陷入僵局了呢!”

    听到这笑声,九鼎天君就冷哼了一声。

    他对着黑了大片的星盘挥了挥袖子,那星盘边缘还剩下的几枚星子也消失了。

    九鼎天君道:“这一局的状况不对。”

    “哪里不对了?”

    “我要复盘看看。”

    “你复盘多少遍了,不是一直没赢吗?”那声音毫不掩饰的笑道。

    九鼎天君并不理会天幕另一端传来的笑声, 他从棋笥抓出了一把星星, 丢在了星盘上。

    那把星星汇聚成了白鹿的形状, 在鹿角上有着最亮的一等星。

    在一等星旁边,原本有一颗的伴星, 但那枚伴星现在却大亮了起来。

    它的光芒虽然还比不过一等星, 但却越来越亮。

    “一切的改变,都是从这颗棋子开始的。”九鼎天君道, “原本还以为是颗流星,却在这个世界驻扎了下来。”

    “要观察看看吗?”

    “不, 毁灭它!”九鼎天君用冰冷的口气道。

    于是那个声音又笑了起来。

    “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一直以来,哪怕棋子的目标是想要杀死你,你都倾向于观察, 为什么这次那么决绝呢?”

    “这是一颗外来的棋子,它就算可以带来改变,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世界线,结果只有死亡一途!”九鼎天君道,他不客气的从星盘上拿起了那颗星子。

    “哈哈哈,借口!”那声音却不客气的道,“就算它只有一个,但若能胜利,这条世界线未免无法成为主线!到底……你压根就不想赢吧!”

    “啰嗦!”

    九鼎天君暴躁的将手中的星子向着虚空中投掷了出去。

    声音消失了,但太阳在天空的尽头绽放出了今日的第一丝光辉。

    *

    东海仙集的日子很无聊。

    准确的,是瑧言很无聊。

    瑧言最终还是和惊蛰达成了协议——南宫沁在对方神魂刻上了印记,强迫对方答应任何不伤害它本龙极其种族之外的所有要求的协议——然后将它放走了。

    不知道是轨道炮威慑的作用,还是惊蛰给了警告的作用,之后仙集的管理层没有再作妖。

    但瑧言已经透过蜃烛所制造的幻境“参加”过最后的拍卖会了,这等于仙集最精彩的活动对他已经没有秘密,自然没有期待的价值。

    事实上,之后也没有发生过其他偏移预言轨道的事情。

    在几天后,瑧言的甜点获得了上行的拍卖资格。

    再之后,其他门派的修行者也陆陆续续前来,从坊间流传的情报来看,他们带来了不少“宝物”,可瑧言一一都可以和他看过的拍卖会对照起来,甚至知道最后出价。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同的存在。

    比如仙集现在的主事霜降,由于“墨凡”不再存在的缘故,她(可能还包括其他女孩子)逃脱了被“攻略”的命运。

    可瑧言和她本来就不熟,所以这种几乎可以算是不认识的路人的命运的转变,对于瑧言来没有任何意义。

    唯一让瑧言比较感兴趣的,是长华派众人的到来。

    瑧言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不他们订购了那么多的显示屏,就是在蜃烛所构成的拍卖会上,大价钱买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器的,就是长华派的长老!他们怎么看都是个凯子集团。

    但瑧言没想到他们是那么来的!

    当嘹亮的唢呐声刺破了清的薄雾,瑧言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还是南宫沁及时勾住了他:“言儿!”

    “我……没事,”瑧言混乱的道,“刚刚是什么声音?”

    “长华派搞出来的动静吧?”南宫沁见怪不怪的道。

    他看着一脸倦意的瑧言,有些恼火对方搅了言儿的睡眠,不过注意到瑧言眼中的好奇,南宫沁还是对着上方做了个手势。

    天花板顿时不见了。

    并不是消失了,只是变成了透明的。

    瑧言就看见红红绿绿的东西从天空中飞过。

    那个是……秧歌大队?

    瑧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只“秧歌大队”并没有立刻进入东海仙市,而是唯恐其他人错过似的,环绕着这个倒立的城市□□了好几圈,而且他们的乐器显然都是特殊的法器,否则不至于穿过客栈的防御罩,将瑧言吵醒。

    “这是什么鬼?”瑧言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南宫沁大约以为瑧言没看清楚,所以体贴的用水镜进行了近距离的“直播”,水镜上就清楚的倒映出了一切。

    无论是身上披红挂绿的天马,还是一脸生不如死的长华派弟子。

    瑧言被后者严重取悦到了,他几乎笑得抽过去。

    “那么有趣吗?”南宫沁无法理解的问道。

    瑧言真害怕祖宗以为自己喜欢这个,他解释道:“因为太蠢了。”

    “确实很蠢,”南宫沁微笑道,瑧言总觉得他好像松了口气。看来这位祖宗也很受不了长华派的审美:“长华派隔一段时间就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不知道在给谁看。”

    给谁看……?

    瑧言觉得南宫沁的用词有些奇怪,他正想要开口询问,却听见传来了敲门声。

    很少,或者,以前根本没人会敲响这个房间的门。

    客栈里所有人都知道南宫沁和南宫瑧言住在这个房间,所以他们没有重要的事不会敲门,以免自己撞见什么不能看见的事。

    瑧言倒不觉得他和南宫沁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有人来了?”

    瑧言挣脱了南宫沁的怀抱,去把门开。

    站在门外的竟然是优昙祖师。

    她这次并没有跟着瑧言来东海仙集,毕竟连白鹿山神都跟过来了,所以作为代替的,优昙祖师决定留守白鹿山。

    “对不起,搅您休息了。”

    优昙祖师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不放,就担心抬起头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她身后的梅社女修也是如此。

    “但是,有紧急事件有必要向您禀告!”优昙道。

    “什么事?”瑧言问道。

    不会是“真仙”找上门了吧?

    瑧言有些担心。

    优昙祖师却不回答了,她只看着地板,似乎这样就可以传达似的。

    结果还真传达到了。

    代替她回答的,是南宫沁:“长华派的大长老去了白鹿山。”

    优昙闻言松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瑧言惊讶的回头看南宫沁。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哑谜。

    “对方应该是秘密去的,”南宫沁跟瑧言解释道,“到了大乘期,本尊已经在了命运之外,可以抹消自己的踪迹,传递信息并不需要语言,我只要看见‘信使’,就知道她因为什么而来!但反过来,‘只有’化神期的辈如果将对方的所在出口,就会暴露对方的行踪。”

    南宫沁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言儿你不一样的,你身上有我的一部分,所以别人也无法算到你的行为。”

    “……”有一部分是哪一部分啊?

    梅社的女修们不好抬头,却竖起了耳朵。

    毕竟她们不知道瑧言之前凄惨自残还被“真仙”给吓坏的事情,只对这两位的八卦好奇得不得了。

    “这样啊!”可惜瑧言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奇怪道,“但那个人来白鹿山做什么?而且来了就来了,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来?”

    “大概害怕被发现吧?”

    “害怕被发现?”

    瑧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秧歌队”的表演还在继续,唢呐锣鼓等乐器奏得震天响,大约所有人都知道长华派来白鹿仙集了,但大概没想到作为“主角”的长华派大长老却偷偷去了白鹿山。

    “那个人我不熟,我只见过一次,”南宫沁也看向天空,“不过他的脖子却拴着链子,让人印象深刻。”

    “这样啊!”听起来似乎很有故事的样子。

    瑧言倒也不是完全对别人没兴趣的那种人,相反的,如果在不忙的时候,有客人走进他的店里,想要倾诉自己的故事的话,瑧言会很乐意听一听。

    现在就属于瑧言“很闲”的时候。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闲,如果回白鹿山的话,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但在东海仙集,却没什么事好做了。

    瑧言向南宫沁道:“那么,您要去见他吗?”

    “言儿你觉得呢?”南宫沁把问题丢了回来。

    “回去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好,那就回去看看!”

    “那么我们一起回去……不过从这里回去不太方便吧?”瑧言到这里,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向着优昙问道,“你们怎么过来的?”

    “我们在东海海边建造了一个传送点,现在东海的‘门’被长华派大长老开了,如果言公子您现在穿过‘门’从传送点回去的话,并不要一盏茶时间。”

    “嗯,那么我们就回去好了。”瑧言愉快的决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