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 恶心！”

    瑧言伸出舌头，想要吐出充斥着喉咙和口腔的腥味，但这个动作毫无意义, 因为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这股类似腐烂的鱿鱼的味道。

    事实上, 他所处的环境也看起来很糟糕。

    瑧言所在的地方, 像是某种生物的体内, 而且还是肠的位置，因此上下左右都是肉/壁，不仅黏糊糊的还在分泌不明液体，最恶心的还是古怪的味道。

    好在它虽然恶心，但对于生物——或者，人类——没有伤害的意图。

    瑧言进入到了这个所谓的“真仙封印”中, 也只有被南宫沁一起丢下来的那一块妖魔的骨头被肉壁腐蚀消化了而已, 没有伤害到瑧言本身, 否则瑧言和南宫沁也不会想着让对方借此逃命。

    而且进入到了这个封印内，“信号”也恢复了。

    “瑧言先生, 你没事吧？”梓染的声音在通讯器另一端响了起来, “刚刚您进入建木内部的时候，里面的灵力浓度太浓郁而且不稳定, 无法定位您的位置！”

    “这一点本来就是在计算范围的吧？”瑧言不以为意道，“现在恢复通话了, 那么明已经可以通讯了？”

    “是的！”王大接话道。

    这些年，一直是他负责白鹿山的灵气记录，那些统计数据已经可以具体每个时辰的灵力浓度了, 自然也不会出现沈愁当年因为屍气暴走的状况。

    这次要攻略建木，自然也是王大接手了建木的灵气调查。

    他们虽然无法进入建木，但根据建木的灵气浓度，还是绘制出了灵气地图来。

    王大对瑧言道：“您现在是在建木下方的无灵力区域，我现在就把您的定位发送过来！”

    “需要我们为您引路吗？”梓染问道。

    伴随着他们这样，几只散发着浅黄色幽光的蜜蜂出现在了瑧言的身边。

    这几只蜜蜂当然不是从空中渡口飞过来的，而是个很常见的法术，白鹿山的学生们将它作为基础来实现瑧言那个世界的导航和地图功能，而且进入实用阶段了。

    不过在真仙封印中，这几只蜜蜂很快就越来越，越来越淡。

    “灵器和法术在这里无法使用，这里是真仙封印！”瑧言道。

    “那需要加载荧惑吗？！”那边紧张道。

    “……不需要。”

    瑧言一把抓住了那几只“蜜蜂”，他再张开手的时候，一张地图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里。

    这张灵力地图是之前就制作好的，对建木的大致位置做了标明，只不过刚刚进入“真仙封印”中，瑧言也无法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距离祖宗有多远而已。

    现在看见了地图，他就很清楚的看见自己位于建木中下端的树根位置，这个地方诡异的没有半点灵气，以至于瑧言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探测失误，不过现在被证明了有真仙封印的存在，就不奇怪了。

    因为所谓“真仙封印”，其实是一种畸变体。

    总所周知，修仙界主流的“飞升途径”有两种：

    妖魔和仙神。

    而要破位面障碍，所需要的强大的力量也因此分成了两种，一种是纯净的灵气，还有一种是被视为污秽的妖魔之气。

    虽然形式上不一样，但无论汲取哪种力量，修士们的最终目标都是为了突破位面成为更强大的个体。

    “真仙”们却不一样。

    他们本来就来自其他维度，将灵气和妖气都当作了“能源”。

    其中灵气对人体基本无害，所以“真仙们”很容易汲取到了这个“能源”，他们自然对妖气同样感兴趣，试图将妖气也加以利用。

    可惜修仙界也算是半个神秘侧，即使高纬度的公司也对这种能源无法完全解析，尤其是妖气并不像灵气那么无害，而是会强力改造人体，最后的结果就是被称为“真仙封印”的畸变体的出现。

    它虽然可以吞吃妖气无限增长，但也没有其他什么用了。

    反倒是伴随着对灵力的抽取，修仙界的灵气开始失衡，“真仙们”注意到灵气越少，妖魔入侵越多，对灵力的掠夺也越厉害，形成了恶性循环。

    “真仙们”自然对修仙界的苦难没有兴趣，但他们无法坐视自己视为掌中物的灵力被其他什么掠夺走，自然装作帮助修仙界的样子，一边渗透修士的同时，一边封锁这个世界，让它成为自己独有的猎场（仙踪派的双胞胎大约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视为敌人，被畸变体所侵蚀污染）。

    这些情报是瑧言在利用人工智能对“真仙封印”进行解析以后，再抓着“墨凡”勉强总结出来的。

    而这种畸变体也很好控制。

    只要停止供应“能源”，无论是妖气还是灵气，它就很快会自己“饿死”。

    因此瑧言并不担心自己困在“真仙封印”中无法回去，让他担心的是南宫沁。

    瑧言通过灵气地图可以清楚的看见，建木的上方灵气混乱，像是虚空中乱序的灵力风暴一样，即使大乘期修士卷进去也只有一个“死”字。

    虽然九鼎天君南宫沁并不会死，但想想祖宗现在没有力量的身体，就是让他在这样的风暴中多待一秒，瑧言也会心痛！

    所以瑧言第一优先的，就是救出祖宗。

    不过，瑧言也知道，自己返回去就是送死，而且祖宗显然不会接受，所以只好另想他法。

    瑧言的目光就向下，注意到了灵力真空（真仙封印）下面，建木根系低端的位置。

    那儿也是巨大的灵力团。

    从灵力的富集程度来，甚至不输给上方混乱的灵力风暴。

    瑧言就奇怪了。

    他们当初分析这张地图的时候，以为建木和自家一般，下面的灵气团是拘灵阵的阵灵，也是防御力最强的地方，所以他们一直避免惊动这个玩意，以免招来多余的敌人。

    但实际进入建木内部的时候，瑧言却发现这棵树早枯死了。

    那么这个灵力团是什么？

    瑧言觉得这也许是破局的关键。

    所以他没有立刻离开真仙封印，而是对梓染道：“我暂时不准备回去，不过麻烦你们找个封闭灵力的储物袋，想办法将‘融榕’传送过来。”

    “为什么？”梓染惊讶的问道。

    但却看着代表瑧言的灵气团的没有向着建木外移动，而是向着建木更下方走去。

    梓染更紧张了：“瑧言先生，你要做什么？”

    可惜瑧言并不准备回答她。

    反而是王大按住了梓染的肩膀：“按照瑧言先生的做吧！”

    “可是……”

    “你没注意到吗？南宫仙人的灵气消失了，”王大平时不怎么发表意见，但重要的时候却擅长观察重点：“和南宫仙人有关，先生是不会放弃的！”

    “……”梓染不得不承认王大得对，“不过要送融榕去瑧言先生那边，很难通过真仙封印吧！”

    融榕是白鹿山聚灵阵的阵灵，刚出生就认定了瑧言是自己“妈妈”。

    现在白鹿山的时间已经过了千年，这个阵灵和学生们差不多，几乎算是长大了，而和科技侧的产品不同，修仙界的生物是岁数越大就越强悍的，因此它的灵气比之前还更充沛了，像是这样的存在，要通过“真仙封印”很难。

    “我送它过去吧！”这时候，有人道。

    梓染转头看了一眼，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

    瑧言并不知道梓染的烦恼，但他相信自己的学生们会处理好这件事，于是没有停下向下行走的脚步。

    瑧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当他觉得自己快要变得跟畸变体差不多的味道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建木的最底层。

    那儿意外的美丽。

    建木的根脉最底端是一片如同镜子一般的湖泊，湖水的另一端却是轮回道，因此站在岸边，可以看见阴阳鱼群游动着，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般，而无数绿色的根脉从上方地面垂了下来，宛如各种台阶一般，最后卷成了华丽的绿色城堡，矗立在轮回之湖的岸边。

    在它还生存的时候，它的倒影映入湖水中，在轮回道那边形成了同样巍峨的巨木。

    现在建木实际已经死去，倒影也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在根脉所形成的绿色城堡中有一个绿色的灵体漂浮着，如果不是那张脸和九鼎天君一模一样的话，几乎可以算是美人。

    “那就是世界意识本体吧！”

    瑧言闻声转过头，发现话的是云镜。

    云镜和“千年前”有点不同。

    她作为乾坤镜的成分愈加觉醒，就越不喜欢话了。

    不过真仙封印无法封印法器，所以云镜倒是送东西过来的好人选。

    真正让瑧言惊讶的是另一位：“千目，你怎么也来了？”

    南宫沁的三只灵宠在千年间虽然修为有了一定突破，但比起瑧言这种开挂的，还是略有不如，加上它们更擅长捣乱，所以瑧言把它们一起留在了白鹿山。

    冰霜蜈蚣却意外的跟过来了：“洞这种事，我比较擅长，要不然你觉得我们怎么先过来的？”

    “……好吧！”瑧言倒也无所谓：“我要的东西呢？”

    “母亲大人！”在瑧言如此问的时候，阵灵已经飘了出来，向着瑧言扑了过来。

    不过它几乎像个幽灵，并无法真正碰触瑧言。

    它的本体是聚灵阵的晶簇，云镜和冰霜蜈蚣主要也是将它们搬了过来。

    “很好，把这些放在世界意识的周围。”瑧言道。

    “喂！你不会是想……”冰霜蜈蚣那张和南宫沁一模一样的脸皱了起来。

    瑧言却不看它，只摸了摸阵灵的脑袋：“好孩子，帮我一个忙，让我进入到世界意识当中——”

    “你真的准备和世界意识融合啊！”冰霜蜈蚣扶额道，“这是外遇！”

    “你才外遇呢！”

    瑧言冷声道，他看向了那绿色的“九鼎天君”，脸上掩饰不住厌恶：“但是，要彻底夺取那个玩意的力量，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吗？”

    “即使你自己的意识会消失？”

    “当然！”

    “我倒觉得，你这才是在毁灭世界啊！”冰霜蜈蚣叹息道。

    它知道如果瑧言消失的话，南宫沁会多么疯狂，它之所以跟过来，也是担心会出现这种倒霉的情况。

    冰霜蜈蚣叹息道：“算了，我最后帮你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