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
大街比黄昏之时还要热闹, 各色灯笼把大街映得灯火通明,沿街叫卖呼喝声不绝,许多修士和凡人一起在街上行走着, 喧闹不已。.街道交汇的中心处有一片广场, 如今堆起了一个宽阔的高台,台下比周围的人要密集许多,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即使隔了数十米仍旧闻得到。
陶煜金眸微微亮起,昂起脑袋传音道:“是妖兽的血肉,很多。”完,他有些蠢蠢欲动, 想要扑出去大吃一顿。
樊鸿熙捏住陶煜往外探的爪子,:“琼光, 等会我带你去酒楼里点许多的肉食, 回去也让青雨给你做,现在就先忍忍吧。”
陶煜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怎么甘愿地答应了。他不太高兴地回道:“还要你的血!”
樊鸿熙笑着应是, 随后转头四处看了看, 问了街边卖糖人的一个摊主:“敢问阁下, 今晚为何如此热闹?”
那摊主大笑着对他:“兄弟是第一次来我们乾源城吧, 今日是为庆祝黄帝战胜妖王蚩尤所举办的庆典。看到那边的高台了吗?今晚戌时过半, 便会有盛大的演出,兄弟记得去看啊。”
戌时过半,这不是快到了吗?
想着,樊鸿熙便带着陶煜往人群之中的高台走去。
越靠近那座高台, 血腥味便越浓,连悬挂在街上的红灯笼都染上了一丝妖异。他们走到高台附近,越过遮挡的人群后,迎面就是一副极为血腥的场景。
只见那高台之下,还有一个巨大的池子,那池子里堆满了死状可怖的妖兽尸体,还有很多人在不断往那池子内添加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完整,有的破碎,无数鲜血从它们的尸体上滴落,在池子底部淌出了一片血池。这片广场似乎和周围那些素雅精致的建筑分隔开了,满是血腥和凶蛮的气息。
便是樊鸿熙,也被眼前这冲击性的一幕震得愣了一愣。陶煜倒是面不改色,只依旧两眼放光地盯着池子里的血肉。
不多时,戌时过半到了。
有三个身着夸张服饰的修士跳上高台,其中一人穿着一身华丽的黄色衣袍,另一人穿着华丽的红袍。这两人都面目威严,最后一人却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身上花花绿绿,身后背负着一个笨重又奇怪的木雕,似乎是两个脑袋和四条手臂。
陶煜诧异地瞪大眼,传音问道:“那是什么?”
他刚问完,高台上身着黄袍之人便举起了一个八卦,大喝一声:“蚩尤!你率领妖族伤天害理,残害我等人族,为天道所不容。今日我黄帝定然要把你斩于剑下,以正天道!”
身着红袍之人也正义凛然地大喝一声:“邪魔妖物蚩尤!还不受死!”
那个带着狰狞面具,身后背负木雕的人张牙舞爪地吼了几声,却对黄袍人手中的八卦表露出明显的畏惧。.
陶煜:……
听着周围一阵欢呼叫好声,陶煜牙疼地传音道:“这都是什么?姬轩辕和姜列山当时还裹着兽皮呢,蚩尤虽然确实是三头六臂,但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好吗,他好歹是洪荒鼎鼎有名的妖王……妖族没有撕了你们?”
樊鸿熙低头揉了揉陶煜,笑着:“我想也是,但辰华世界里并没有多少妖族,所以也无法辩驳吧。琼光,洪荒之时的蚩尤是什么样子的?”
陶煜想了想,舔了舔嘴角回道:“挺好吃的,战力很强,模样也挺威武。”
樊鸿熙一顿,战力很强和模样威武他都能理解,但是……好吃?
陶煜又眯着眼补了一句:“不过比起你的血还是差了点,虽然灵力含量远胜于你,但你的血胜在足够精纯啊。”
樊鸿熙不由沉默,还真是他想的那样。
就在他们谈论的时候,高台之上的“蚩尤”动作夸张地挥舞手臂,在“黄帝”高举的八卦和长剑下挣扎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人群中有人举起火把,一把投入进堆满了妖族尸体的池子内,“呼”地一声,熊熊大火淹没了整个池子。
一阵欢呼声轰然而起,无数人围着火焰欢呼雀跃,激动不已。高台之上的人已经消失了,炽热的火舌舔舐着高台,很快把高台也裹进火焰之中,燃烧成了一个大火架。
樊鸿熙抱着陶煜往后退出人群,突然一声轻嘲越过喧闹,飘入他的耳朵里。
“哼,一出闹剧。”
他一侧头,就看见人群边缘一个有些眼熟,头戴白纱帷帽,身穿鹅黄法衣的少女转身离开。
“你站着干嘛?还不快去酒楼?”
樊鸿熙收回视线,微笑道:“好,琼光想吃什么我们就点什么。”
陶煜:“那当然!”
街边的酒楼里亦是热闹非凡,樊鸿熙特地要了个包厢,然后把酒楼里所有的食物通通都点了一份。
咸香的盐酥鸡、甜糯糯的红豆糕、鲜香的炸鱼饼、清甜的蒸鱼,陶煜呼噜呼噜几下就一扫而空。樊鸿熙则倒了一杯灵茶,轻轻捏着茶杯靠在窗边,含笑地看着陶煜满头大吃。
等陶煜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扭身跃入他的怀里,一口叼住他手指满足地吸了几口血后,他才转头看向酒楼下热闹的大街。
无数人在街上逛着,嬉笑的声音不断隔着夜空传来。远远的那个火架熊熊燃烧,跳跃的橘红焰光把天边都映亮了些,街上挂着的无数红灯笼如同那飞溅的火星,于街上落下一条明亮的火带,就连那盛开的黄色繁花,都像是被火星点燃,熊熊燃烧。
樊鸿熙的目光从喧闹的大街缓缓移到那处火架,轻轻抿了一口灵茶,安静不语。
陶煜舔了舔爪子,瞄了眼沉静的樊鸿熙,开口:“虽然我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但你们人类不定确实要感谢姬轩辕他们,因为类似的事情如果在洪荒,你们人类一般是在那里。”
着,他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指向了火架之下,那一片焦黑的池子里。
樊鸿熙微怔,墨黑的眼瞳映出那片熊熊燃烧的火光,火光之下的焦黑,似乎从妖兽变成了人类……
半晌,他低叹一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啊……”
陶煜满不在乎地:“弱肉强食,再正常不过了。”
夜渐渐深了,街上的喧闹仍旧不止,樊鸿熙却已经抱着陶煜往幽竹院走回去了。
突然,前方转入的街里传来一阵嬉笑娇喘,樊鸿熙一转过街角,就见这条在白天冷冷清清的街如今热闹非凡,香粉盈空,轻声软语不绝。
他从未在夜晚走过这条街,现在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条花街柳巷,不同的是,这里招摇而过的都是些清秀貌美的少年。
这里的气氛热烈而又旖旎,穿着清凉的少年不似女子一般娇羞,在大街上便笑着倚上了来往的男人们,而男人们也毫不客气,对着怀里的少年上下其手……
樊鸿熙一顿,迅速转身,飞快地带着陶煜退出这条街,回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陶煜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樊鸿熙低咳一声,恢复了平静,:“我们还是绕路吧。”
陶煜歪了歪脑袋,随后恍然大悟:“哦,鸿熙你是接受不了雄性和雄性/交欢啊?”
樊鸿熙为陶煜的直白顿了顿,沉默片刻,才回答:“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待在那处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况且世人皆阴阳调和才是天理……”
陶煜挑眉:“阴阳调和乃是自成一体,彼此相生,每个生灵体内都是阴阳调和的,这才是天理。男女交欢和阴阳调和有什么关系?难道交欢还能让男女性别互换?不过情/欲和繁衍而已。都是情之所至,为什么又拘泥于雄雌?就因为雄性之间不能繁衍?”
樊鸿熙一听,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又似乎哪里不对。
他仔细想了想,无奈地笑了:“这话不能这么,世人皆以男子为阳,女子为阴,因此阴阳相合,纲常礼法也。可能按琼光所的,阴阳调和这个法不太准确,但繁衍本就是所有生灵的本能,感情产生亦是本能,如此结合,也不能是错吧。”
陶煜懒洋洋地趴下,:“你情我愿男欢女爱这种事,雄性和雌性之间、雄性和雄性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啊,不过洪荒的生灵可能大多没有繁衍这个意识,所以都很随心所欲吧。”
樊鸿熙笑道:“没想到琼光对此事还颇有见解。”
陶煜哼笑一声:“在洪荒的无数年里,我什么没见过?什么天神仙娥,妖族异兽……”
着,他突然眉头一皱,冷声:“你将来不会也来这个吧?我可告诉你,纠纠缠缠痴男怨女的看着就心烦,不如我一口下去来的清净。”
“是,子受教了,定不会以此让琼光心烦的……”
含笑的话音在夜空中飘远,樊鸿熙抱着陶煜,转身绕路回去幽竹院。
竹叶在夜空中晕出一大片深蓝,沙沙起舞。月光掩在云层之中,轻轻柔柔地洒下点点光辉。
樊鸿熙把他的古琴从储物戒里抱了出来,在檐下点起一炉袅袅的香,在竹林沙沙声中轻轻勾动琴弦。
陶煜就趴坐在他身边,眯着眼安静地听着他的琴音。
余音袅袅,月光西沉,落入群山消匿不见,日光取而代之,从东边刺破黑暗。
第二天,樊鸿熙拿出昨天买的玉符材料,开始尝试绘制玉符。玉符与纸符不同,它是需要把符文画好后,再细致雕刻出来。他失败了好几个后,也迅速找到诀窍,成功制作玉符。
自此,他白日便在幽竹院里沉静地练剑、修炼、画符,夜晚便在夜里演练对战,偶尔兴起,还点起香炉,弹上两曲。
如今他画符仍旧用的是玉简里的符文,陶煜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很快他就能学习古语了。
十多日转眼而过,樊鸿熙的生辰便到了。虽然他过寻常对待即可,但青雨还是铆足了劲,弄出了许多筑基期妖兽的美味肉食,看得陶煜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