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男宠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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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麟的季夏干燥酷热,即使是夜里也让人辗转难眠。南修竹只道这破身子太不争气,怕冷又怕热。他出了很多汗,薄薄的里衣几乎被浸透了。
他不停的翻身,像烙饼一样,直到洛宁也被他翻的烦躁起来。
“你怎么了?”洛宁伸手按住了南修竹不停乱动的身子。
“太热了。”南修竹干脆坐了起来,将洛宁温热的大手扔到一边,烦躁。
“你不要总是动来动去,心静自然凉。”洛宁也跟着坐起来。
南修竹唉声叹气,心自然也是静不下来的,更烦躁了。他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我可以去若梦坊吗?若梦坊这个时候有特制的水床,睡着特别凉快。”
而后是一阵沉默,南修竹仿佛觉得此刻洛宁的周身气场骤然降低,他身上的热汗瞬间变成冷汗。怎么?吃醋了?不至于吧?
良久,洛宁才敛了眸,沉沉开口:“南修竹。”
“嗯?”南修竹像猫一样,声音弱弱的。
“你是不是…”洛宁狭长的凤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什么?”南修竹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他也不知自己这是哪来的心虚。
“若梦坊是不是有你想见的人?”洛宁轻轻的问道。
自然是有想见的人,南修竹今夜是有急事要去若梦坊的,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他又觉得洛宁这话好像在吃醋,她这阵子才和洛宁亲近不少,可不能再惹他生气。
于是南修竹淡淡一笑,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念那里的水床了。”
洛宁却若有似无的白了他一眼,那表情就像在:鬼才信。
南修竹内心哀叹,怎么男人比姑娘还难哄。
见洛宁冷着脸不话,南修竹忽然抓起他的手,十指交握,深情款款,道:“我都有你了,自然不会惦记外面的人,放心。”
洛宁倏的身子一僵,猛地抽回手,道:“你…你…你刚刚什么?”那样子就跟见了鬼似的。
南修竹却淡定的很,他笑意盈盈,极尽温柔的解释道:“我,我已经有你了,不会再去外面勾三搭四。可听清了?”
如果之前洛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刚刚那一句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话中意味明朗,就算洛宁再不通情事也听出了十成十的暧昧劲。
南修竹突如其来的温柔告白让洛宁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他既惊愕又紧张,心里酥酥痒痒的好像有猫在抓挠。
“你在胡些什么?”洛宁虽然还是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南修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或者,他在什么主意。
他一只手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口,挺直身子努力的向床榻里侧靠了靠,与南修竹拉开距离,而后极尽戒备的看着他。
南修竹挑挑眉,意味深长的道:“你害羞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虽然你是男子,但我也没嫌弃过你,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
洛宁皱着眉,良久无言,他细细回味着南修竹的话,什么叫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做过什么?
“怎么?你莫不是忘了?”南修竹提醒,“除夕夜...我们...”
洛宁沉思半晌,而后恍然大悟。他安抚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重重吐了口气,道:“没有的事,你误会了,除夕夜我们什么都没做。”
原来,除夕夜两个人都喝多了,南修竹吐了自己一身,又吐了洛宁一身。所以洛宁便将两人的上衣给脱了,他又找不到干净的中衣换上,只好裸着,仅此而已。
知道了真相的南修竹忽然笑了,他翻身下床,拿起外袍套在身上。
他一边穿,一边道:“你早嘛,害得我心翼翼哄了你这么久。实话吧,我是真的不爱吃那些素斋。那...就这样?既然是误会,我就不多留了。你睡,我先走了。”
南修竹如释重负,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他倒不是因为误会而不好意思,应该他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觉得一块石头落地,一具枷锁解开,身旁少了份束缚,好啊,舒心,不用负责任的感觉真好。
洛宁忽然明白过味来,南修竹哄他?怪不得他派人找了那男宠这么久却一点蛛丝马迹也无,想不到原来男宠竟是他自己...洛宁无语。
可转念一想,南修竹以后应该都不会再与他这般亲近时,洛宁的心里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下了床,站在南修竹身边问道:“你去哪?”
南修竹回过头,美眸弯弯,勾唇浅笑:“若梦坊。”
他心想着,这下洛宁不会拦他了吧?毕竟误会已经解开了。可是,南修竹想错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洛宁拉住了手臂。而后一股大力传来,洛宁将他拉回到床上,单腿双手禁锢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不许去。”洛宁道。
南修竹颦眉:“你管不着,我偏要去。”
洛宁明显有些生气,钳制着南修竹的手上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人也靠得更近了,呼吸尽在咫尺之间。
南修竹忍不住轻哼出声:“啊!疼,轻点。”
守在门外的夜和乔十六耳聪目明,南修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被二人听得清清楚楚。夜下意识的就要进屋查看,却被乔十六拦住。
乔十六道:“老弟,怎么如此没眼色,现在可不是进去的时候,扰了主子的好事,心吃不了兜着走。”
南修竹这一声低吟仿若隐忍喘息,饶是再不通人事,洛宁还是浑身一滞,不自觉的便红了耳根。他一脸惊愕的看着南修竹,觉得这人难不成是狐妖的化身么?怎么这么...勾人而不自知啊...
勾人而不自知?怎么会。
南修竹一瞬间便发现了洛宁的表情不对,他灵光一闪,又故意放软了声音,道:“洛宁,松手,你弄疼我了。”
一双桃花眼似是因为疼痛而水光潋滟,看上去楚楚可怜。他眨着大眼睛,露出一副弱又无助的模样。洛宁与他对视,而后默默的别过了脸。身上万年不动声色的的某处,此刻竟悄然发生了变化。
洛宁松了手,向后退了退,但一条腿还在压制着南修竹。
南修竹稍微垂眸,看着洛宁。隔着薄薄的里衣,一切虽然都看的清清楚楚,但他还是不可思议的抽了抽嘴角,睁大了双眼再次看去。这次,他确定了。
洛宁这是…在他身上情动了?要命。
南修竹悄然移开视线,低声道:“你…你…你先起来。”
洛宁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都什么事啊。他慌乱的下了床,披着外袍逃也似的去了佛堂。他跪在蒲团上紧紧闭着双眼,呼吸虽然逐渐归于平寂,但内心依然兵荒马乱,饶是千遍万遍清心咒也无法抚平他躁动的心。
身后传来南修竹的大笑,南修竹笑了很久,几乎要笑出泪来。而后他自己也沉默了…其实情动的何止洛宁一人…
洛宁不敢睁眼,袅袅檀香萦绕着他,让他稍稍安了心神。他不停默念着清心咒,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知道南修竹走了,但已经没勇气阻拦。
南修竹和夜顶着漫天星子去了若梦坊地下一层。那里每间房中都躺着两个人,奄奄一息,靠着千年老参吊着最后一口气。
南修竹撸起袖子对如梦道:“来吧。”
如梦手持短刀毫不犹豫的在南修竹手臂上轻轻一划,那白皙的手臂顷刻间便血流如注。如梦用一只白玉瓷瓶接了满满一瓶血,而后为南修竹包扎好伤口。
“够吗?”南修竹问。
“足够了。”如梦道。
“那位大人睡了?”南修竹又问。
如梦点头:“她受了伤,可能又要睡上几年。不过…你母亲已经被带回来了,已经安葬在水晶棺中。”
南修竹点点头,转身走进中间的一间屋子,那间屋子里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身着雪白中衣静静躺着,几乎没有呼吸,面无血色。
南修竹走到那人身边,轻抚他的长发,轻声叹气。
身旁的夜取来桌上的清水,用指尖沾了些,轻轻涂在那人干燥的嘴唇上。
他道:“主子不必如此,只要您还活着,我们都不会死。哥哥自然也不会有事,只是这次伤的重了些,可能要睡很久。您不必担心。”
他起身,走回南修竹身边,又道:“倒是您,这些日子还是多休息。母亲为您配制了养血补身的药丸,比外面买来的药效用要好上许多。”
南修竹点头:“冥若配的药,自然没的。”
此后一段时日,洛宁几乎是绕着南修竹走的,唯恐避之不及,因为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南修竹。而南修竹却是没受什么影响,不用刻意去讨好洛宁,他的日子别提多自在了。
直到夏暖归去,叶已入秋,洛宁终于调整好心态。他来找了南修竹,想去万古寺找无为大师参悟佛法。
很显然的,洛宁认为自己这阵子六根不净,被红尘俗世扰的心神不宁,他需要无为大师的帮助。可这一去便是月余,将南修竹一人留在王府总觉得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妥帖。
南修竹欣然同意,他笑着对正在整理包裹的夜道:“你,见了无为大师我该如何称呼,毕竟是我的...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