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长呼了一口气。

    很好, 这家伙还有救。

    完“有”之后，本来半依靠在车上的男人站直了身体。

    他看向裴宁这一边，仰起头来。

    裴宁眼瞳缩了一下, 本能想躲。

    又很快反应过来, 他此刻待的这个房间里没有开灯，窗户也只开了很一条缝。

    祁钧寒根本看不到他。

    裴宁一颗心依旧悬着。

    就算祁钧寒看不到他, 他们的视线也一定会在半空的某个点交汇。

    “第一次我留在你房间借宿的时候，并未全醉，”男人慢吞吞着, 声音里夹着风声，“我骗你的。”

    裴宁：“……”

    裴宁：“还有呢？”

    “那张照片, 是我故意放在显眼位置, 让你看到的。”

    裴宁：“……”

    “我看到照片, 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祁钧寒默了默：“你看到之后知道了我对你的感情, 之后面对着我, 自在了很多。”

    裴宁：“……”

    裴宁快被他气死了：“你是傻的吗？”

    看到照片后, 他以为自己只是个替身，便开始理所当然地享受祁钧寒对他的好。

    他当时一直觉得, 祁钧寒对他好，不过是对他有所求。

    谁特么能想到祁钧寒是因为喜欢他, 才费尽心思对他那么好呢？

    如果以前, 裴宁一直都很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故意装乖。

    现在的他, 是完全无所谓了。

    如果祁钧寒嫌弃他不乖不好，那他正好乐得轻松，转身走人。

    又不是他暗恋多年，苦追无果。

    祁钧寒难受郁闷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裴宁：“你就这么自信？从没想过, 也许我会另作他想？”

    祁钧寒：“另作他想？你难道——”

    裴宁的声音很硬地断他：“再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在我失忆之前，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一次，祁钧寒没有让他等太久：“没有关系。”

    裴宁终于觉得自己心头的那颗大石头落下来了。

    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为自己申辩一下。”

    出乎裴宁意料之外的，是祁钧寒没再沉默，而是问他：“我可以上来吗？”

    裴宁将窗户拉开了一些。

    夏天未至，夜风裹夹着大片的凉意呼呼呼地直往里头吹，他被刺得连着好了好几个哆嗦。

    裴宁眉心拧了拧，哼了一声，决定给楼下这个家伙再多一次机会。

    “门没锁，上来吧。”

    -

    长久没人住，也没人通风换气。

    裴宁的老房子里，气味着实不佳。

    裴宁这种自生活艰苦的，待在里面都有些不舒服了。

    祁钧寒却似完全没察觉般，一进门，就面色紧绷地走过来。

    “你刚才另作他想，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裴宁双手抱胸：“你不是处处都计划得很好吗？干嘛还要我告诉你？”

    “宁宁……”男人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裴宁没好气地撇开眼：“我以为那照片上的人不是我。”

    祁钧寒震惊地看着他。

    裴宁抿着嘴：“所以我觉得你找我，不过是因为我和你的心上人很像。既然大家都是各取所需，那我自然就不再那么拘谨了。”

    “而且，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所以——”

    裴宁没好意思继续后面的话，不过祁钧寒应该也猜出他想什么了。

    祁钧寒被他的话惊得好半晌都没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他用力闭了闭眼，沉声开口：“对不起，宁宁，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裴宁忍不住提醒他：“你不止这么一件事做错了。”

    以前在祁钧寒面前，裴宁总是用仰视的目光去看他。

    但当他今天换了一种心境去看祁钧寒，裴宁总算明白了为何很多时候祁钧寒会给他那么矛盾的感觉。

    明明那么有攻略性的一个人，却每每都在关键时刻踟蹰不前，特别被动。

    他想了想，如果自己也曾那么暗恋过一个人……

    尤其又被反复拒绝过的话，大概早就怯而退步了吧。

    裴宁久久地凝视祁钧寒。

    男人垂眸沉默了片刻，复又抬起头来。

    他往前了一步，抬手想要摸一下裴宁的脸。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去，眼里全是无可奈何。

    “我应该在最先开始的时候，坦诚所有。我没想到会让你有那么大的误解。”

    “你想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但千万别生气，为了我……这些事情生气，没必要。”

    祁钧寒的姿态放得很低。

    听着祁钧寒的解释和道歉，裴宁又有些莫名的沉重。

    去车祸现场救他的是祁钧寒，在生活里百般对他照顾的也是祁钧寒。

    这些日子的相处是真的，祁钧寒对他的感情也是真的。而且祁钧寒也没有伤害过他，所有的煞费苦心都是为了他好。

    但让他那么快原谅人，不再计较也是不可能的。

    裴宁突然往前走了两步，抬手点了点祁钧寒的胸膛。

    “既然这样，那我们分手吧。”

    祁钧寒猝然抬眼。

    嘴里着“分手”，裴宁却没有退开。

    因他刚才往前走的那两步，两人此刻距离很近，呼吸缠-绕。只要谁往前凑一些，他们的脸便可以贴到一起。

    这是一个极度暧-昧的距离。

    祁钧寒薄唇动了动。

    他拿捏不准裴宁到底要做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处于一种美梦即将达成的眩晕感中。

    但不管在多么甜蜜的美梦云端，他都一直做好了裴宁有一天会离开他的心理准备。

    梦终究只是梦，谎言总有破掉的一天。

    对于裴宁的要求，他本就没有任何权利不。

    祁钧寒微微垂下眼。

    他觉得自己应该后退一些，与裴宁保持距离。

    可又万般不舍。

    也许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这么与之贴近了。

    “裴宁……”他哑着嗓子，深深看着眼前这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想要将他的眉眼嵌刻入自己的双眸中。

    却见裴宁突然弯起了唇。

    “我今晚给过你很多机会，不介意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祁钧寒黑眸中迸出激动之色。

    “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也不想去追究，所以你可以重新好好追一追我。”裴宁歪过头，清透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粲然，“至于我会不会答应，就看你表现了。”

    作者有话要：

    祁总的春天要来了_(:з」∠)_

    PS：

    最近疫情好厉害啊意意这边很有可能要被封了QAQ

    不管大家在哪里，平时出行一定一定要多多注意哈

    今天回家太晚惹所以更新比较短，给大家补个红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