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给儿子挣个皇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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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朝会那日,先是边关传来急报:王监军勾结蛮国,险些害得大靖全军覆没。事急从权,便将王监军斩了。现我军大胜,只需圣上下诏,不日便可班师。

    皇帝听闻大喜,连连夸奖张副将,许诺待他回朝必定重重有赏。心底也暗自得意,这便是明君出良将啊!哼,谁我苏家的江山只能靠他们姓司的?

    至于司行简,死得正好,不然他下手岂不是又要落个“残害有功之臣”的名声?还战神呢?呵呵,也就骗骗那些无知的平民。就算有神下凡,那也该是真龙天子的他才对。

    不过,王监军好像是他派去的?皇帝招来一旁的大太监询问,得到确定的回复。

    “王监军一向忠诚于朕,怎么可能会背叛?可有确凿的证据?”

    呈上来的不只是王监军勾结敌国的证据,还有他和大皇子来往。

    皇帝的好心情瞬间被不耐烦替代,这些人怎么这么多事?他质问了大皇子几句,就见不少大臣都开始为大皇子求情,就连先太子的外家甚至连他最亲信的左相都跪下了。

    再加上有三皇子的人在一旁煽风点火,皇帝一怒之下便把折子摔在大皇子面前,“朕还没死呢!你就这般迫不及待了?将大皇子关在府内,好好看守,年后再查。”

    这群人简直烦透了,就不能让他安心过个年吗?整日作妖。他身体康健,立什么太子、封什么王?原来的太子不是还没有他活得长么?不定他到时候要立个皇太孙呢。

    当天晚上,大皇子自缢于府中。

    皇帝:让你惦记我的皇位,看吧,又死一个。朕才是真龙天子!

    不过这个时候还真是晦气。先瞒着,过完年再。边关大胜,神兽降世,这样的日子就该接受众臣的顶礼膜拜,他若这时候死了儿子算怎么回事?那也太不吉利了。

    另一边的司行简却比皇帝还要先得到消息,“是长公主动的手吧?”是为她亲弟弟报仇,也是给他递的投名状。

    “是她,只是没想到皇帝还未给大皇子定罪,她便这样莽撞。和先太子的经历这般相似,就不怕皇帝生疑吗?”楚伯瑾有些不赞同地道。

    “你高看皇上,也看长公主了。她自然比你更了解皇上。”

    “呵,”楚伯瑾忍不住摇头,“确实如此,到现在宫里还没有传出什么消息。那位还真的不追究了,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是该庆幸的吧,毕竟他们现在是站在皇帝的对立面。那位越蠢,对他们便越是有利。

    “既然我军已经大胜,也不知子珵何时能回来。”

    “尚早。”

    前些日子司行简已经命一队骑兵往京城赶,只怕不出两三日便要到了。不过楚仲琛还需要在边关主持大局,这次肯定不会随行,也只能等之后随大军一同返京。

    除夕和正元,连着两日京城都没有宵禁。或许城外有不少流民挨饿受冻,京城却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一支铁骑披星戴月,自北门悄悄进入外城,又不动声色按照计划分散开来。做好伪装又溜进内城,一部分去找楚伯瑾,听他的命令去佯装助三皇子;一部分去侯府保护司行简家人;剩余几个亲信随着刘三七来护着他家崽崽。

    今夜外面太乱,司行简就没带崽崽出去。支了个锅子,就是父子两个人的年夜饭了。

    “爹爹,我们不回家和母亲一起过年吗?”

    司行简拿起帕子给崽崽擦嘴,“佑儿想母亲了吗?”

    “嗯。还有姐姐。”

    “明日过后,爹爹便带佑儿回家。”明日一切便能尘埃落定了。

    佑儿得到爹爹的承诺,激动得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你这般开心,是不喜欢和爹爹一起吗?”

    “不是的。”佑儿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爹爹不是也一同回去吗?佑儿喜欢和爹爹一起。但佑儿也想姐姐,没有我陪着,姐姐会孤单的,还有人欺负姐姐。”

    “是吗?那你同爹爹,我回去替倾儿出气。”司行简语气如常,眼神却带了怒气。

    佑儿凑向他耳边,悄悄道:“姐姐,身为子女,不能言父母之不是。我偷偷跟爹爹。伯母对姐姐不好,连厨房的婆子都欺负姐姐。上一次姐姐得了风寒,厨房的婆子都不给姐姐熬药,伯母也不管。母亲她也不便插手。还是鸾儿姐姐去了一趟,才解决了。”

    “我怕我不在,他们又欺负姐姐怎么办?”佑儿皱着眉,一脸愁容。

    “以后不会了。”

    司行简又细细交代了明天的事情。他明日晚要进宫,今年正元宴会的场面注定混乱又血腥,带着崽崽实在不便。只能把他留在这里。

    正元日,君臣同乐,一片欢声笑语,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宴会气氛正好,一位官员得了示意走出席位,“陛下勤政爱民,经文纬武,才有如今的国富民安,现在更有边关大捷这样的喜讯传来。这都是圣上的雄才大略啊!臣听闻那只神兽见了陛下,都主动臣服,对陛下奉若神明。不知今日臣等是否有幸一观啊?”

    皇上已经醉醺醺地,被这一通马屁拍得飘飘然,直接一挥手,让正在演奏歌舞的人退下,“去把那神兽抬来,给众位爱卿开开眼。”

    都称那头黑豹子是神兽,颇通人性。可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是将兰兰装在铁笼子里用车子推了上来。

    兰兰一副没精采的样子,它睡得好好的,这群人又来折腾它。唉,我为宿主牺牲太大了。

    宿主?兰兰突然吼了一声,整只豹瞬间精神了起来。周围有人吓得一抖,推车的人更是差点直接跪下。好在这神兽只是吼了一声,又安静了。

    “果然是神兽啊,这般有气势!”

    “这豹子见了陛下,果然就起精神来,想必是被陛下的龙威所感染。”

    “是啊是啊!这一吼就是行礼问好吧,之后又安静下来真是恭敬啊!”

    其实只是兰兰感受到司行简就在附近,还不等它找到确切位置,司行简便用意识跟它交流:“傻兰兰,不要暴露我。待会听我指使行事。”

    却无人注意到推车的其中一人和三皇子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笼子里的兰兰倒是注意到了,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蠢货。

    皇帝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兰兰,现在有些醉了壮着胆子也能走近些,还招呼众人,“诸位爱卿,都走近些瞧瞧吧,这神兽还会给朕卧下行礼呢。”

    听到司行简的命令,兰兰就乖乖卧下了。

    众臣见状,也齐齐跪了一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在这时,变故突生,那本应锁着笼子的铁链缓缓滑下,砸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周围所有人的心都随之一颤。

    一直屏气凝神等着这个时机的三皇子,伴着太监那尖利的一声“护驾”,手握一把匕首就想要冲到皇上身前。他知道这豹子嘴挑得很,只吃熟肉,稍微带一点血腥味它就不吃,且今晚已经喂过了。且他前几日常去御兽园给这豹子喂食,自觉已经相熟了。

    他若临危不乱,不顾自己安危救了父皇,必然会给父皇留下一个好印象。大臣们也会高看他一眼。现在皇子就剩下他和四皇弟了,四皇弟还年幼,哪里比得上他已经在官场经营了这么久。

    若是父皇被这一惊吓,再中个风就更好了。

    三皇子已经想象出自己君临天下的场景了,他满脸笑容,眼睛也放光。这时候却听到一声“快来救驾,三皇子要行刺陛下!”

    三皇子愣住了,他脸上还未散去的笑,在附近的人眼中就是奸计将要得逞的狞笑,更别提他手中的匕首还反射着寒光。三皇子正欲解释,不知被谁一撞,他踉跄一下向前扑去,就更像是被人发现后狗急跳墙,不顾一切都要杀了皇上。

    这时候周围也想起了刀枪撞击的的声音,伴随着“杀啊!”、“动手!”以及“快去保护三皇子!”的叫喊声。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血腥味。

    兰兰听从司行简的吩咐,低吼一声,就要出笼。周围更加混乱了。这时候又一声“三皇子把皇上杀了!”

    跌倒在地的三皇子,看了一眼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还喘着气的父皇,难道是我太想继位真的动手了?他又看了自己被宽大的袖子遮住的右手,还攥着一柄匕首。

    真的不是我啊!

    恍惚间,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兰兰直接扑在三皇子的身上,左爪按住他的右手,张开大口冲着三皇子吼了一声。

    三皇子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击,现在又被兰兰这一惊吓,直接两眼一翻,彻底晕倒了。

    司行简装作刚赶到的护卫,将兰兰又锁进笼子里。“先委屈你在笼子里呆一会儿,免得被人误伤。”

    他和楚伯瑾一对视,两人都点了点头。

    司行简将三皇子绑了。楚伯瑾去探皇帝的脉搏,轻声道:“还活着,及时医治的话死不了。这昏君命还真大。”那匕首是他掷出来的,力道差了点。现在周围的人都注视着这里,他也不能再往里捅一下。

    此刻三皇子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主子真的有魄力弑君了?而且没和他们商量就行动了?现在失败了,他们应该怎么办呢?想找能拿主意的人商量一下,却发现那几个都躺在了地上。

    其他的人也十分恍惚,但见那几位大臣都没有出头,便也缩着。就任由皇帝躺在地上,他身边的内侍或许是为了保护皇上已经被杀了。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还是不要上赶着找死为好。

    等皇宫里的守卫赶到,见三皇子已经被控制住了,却不知是哪个队长手下的兵。周围的大臣也被围起来。

    这时候长公主来了,她有条不紊地指挥,“勿要挪动父皇,免得动了伤口。先去请御医。”又指着三皇子,“将这弑君杀父的不忠不孝之人好好看管起来。”

    她似是无意和司行简对视一眼,又看向笼子里的黑豹,“神兽刚才可是压制了这反贼,你们几个将它好好地运回御兽园。这可是将来皇帝的神宠呢。”转过身走向大臣们,“现在情况不明,就劳烦各位大人暂且在宫里待上一晚。待明日事了,自会送大人出宫。”

    司行简冲着领队微颔首,那领队才一挥手,“都带走!分别看管。”

    这些大臣不管是略知道些内情的,还是不明所以的,此时也只能顺从地跟着。唯有左相,却不顾旁边护卫的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看他的官服,队长又没出声制止,那兵也不敢拦着。

    他径直走到楚伯瑾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直看得楚伯瑾心里发毛,讪笑道:“岳父。”左相却轻哼一声,一挥袖,转过身对着司行简一拱手,“后生可畏。”

    楚伯瑾看着自己岳父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对司行简解释:“我跟他是支持三皇子。”这下估计是惹得岳父不满了。

    一场逼宫就这样在众人猝不及防时开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天,要变了。

    御医赶来,看到躺在地上的皇上,“这么冷的天,好歹也将皇上抬到床上啊!”见周围的人都无动于衷,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太对,似乎没有人关心皇帝的状况。

    长公主淡淡开口:“御医还是赶紧来看看父皇的龙体是否还有救吧。”

    这个意思是应当有救还是没救啊?御医揣测着,跪下给皇帝看诊。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就这么躺在地上,身子已经被风吹得有点发僵,脸上看起来也紫中带灰。确实像命不久矣。

    “这,陛下应该没救了?”

    “应该?”长公主反问。

    “微臣医术不精,确实回天乏术,陛下他没救了啊!”御医毫不犹豫地答道。

    长公主这才满意地点头,对着司行简道:“既如此,尽快请左相前来,让父皇把遗诏立了。”

    皇帝已经这副样子,自然是什么意见也发表不了。遗诏的内容还不是任他们编造。周围都是他们的人,长公主也没必要再做这一出戏,只是她实在恨极她这个父皇。哪怕他快死了,能这样折磨他一下,就权当为弟弟、二妹还有母后出气。

    司行简也没拦着,毕竟这后宫之事,要长公主去处理的还多着呢。他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让对方不顺心。

    还未坐上那个位子,他就已经开始体贴下属了,他以后一定是个好领导。司行简默默在心里给自己肯定。

    楚伯瑾去请他岳父时,就看到一群大臣正围着左相议论,“现在的局面是什么情况?”“莫非长公主要称帝吗?”“左相的贤婿可是已经投靠了长公主?”

    “岳父,陛下请您过去。”

    听到楚伯瑾的声音,这些声音才消了。左相睁开微阖的眼,留下一句“过两日就知道了。”现在他一切也只是猜测。况且就是知道了,他们既无力改变,也没有机会。

    出了门,左相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陛下竟然还有机会醒来吗?”

    楚伯瑾摇头,“是新帝。”

    一切都已经成定局,左相也不过是去走个过场。

    扫尾工作就交给了楚伯瑾,那些后妃暂且由长公主安抚,之后再处理。司行简放心不下他家崽崽,换下这身满是血腥味的衣服,去接了兰兰先行离宫了。